坠：梦醒时分

我觉得气氛有些怪，转过头看见沈畅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这里。

我挺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叫你多事。“那什么，学姐，”我感觉相当的不自在，“没啥事我就出去转一圈吧。”

“出去干嘛！”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你吃饭了吗，就知道往护士站跑。给你叫的外卖在你桌上都凉了！”

“怎么了？”孟瑶停下笔抬头望着我。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郑文阳，那个家伙没有眼睛。没错，倒是能看出来眼窝，但是没有眼睛，连一条缝都没有。

“这么严重。”孟瑶放下记录签，走到推车旁拿起碘酒，“你这学都白上了，”她在我耳边轻声道，“没见过比这吓人的伤情？至于这样吗。”

“我吃我吃。”我还哪敢说别的，凉了也无所谓，现在肚子正咕咕叫呢，凭什么不吃。

我吃的正香呢，听见“嗯哼——”一声，我抬头看去，沈畅从我身边路过。刚才我还以为失忆之前讨厌他是我有些执傲了，现在看来他确实挺让人生厌的，也难怪孟瑶火气这么大。

吃过饭后秃头王找到我让我先撤，晚上来值半个夜班。说到夜班我现在仍是心有余悸，那张倒悬的脸我现在一闭眼睛就能想起来。

“几点到几点。”由于这些破事我现在时间观念相当强，我是生怕晚上我在睡过去然后再给我搞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八点到十二点吧，”秃头王想了一下，“我现在也走，晚上值个夜班，你和我待前半夜。你晚上有事吗？”

那还好，我心里盘算着，半个晚上也还能顶得住，劲量熬过这一个月把417那个瘟神送走我也就解脱了。想到这里我也答应了秃头王，“没问题，我晚上没事。”

想好了晚上要怎么做，可现在下了班出了医院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回家睡一觉固然是不错，但那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让自己真正的放松一下。

我稍微想了一下，翻出手机，找出和大刘的聊天记录，我竟然看到了我和他吐槽沈畅的对话。我看着上面从单方面的吐槽变成互相之间的“友好交流”，上面最后一句话是他在大半个月前发来的，“耳东，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给你当爸爸的啊。”

大刘还是那个大刘啊，我记起那家伙顶着一个阴阳眼的样子就想笑，“前几天抱歉了兄弟。出来喝个酒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不在篮球场就在宿舍，今天是礼拜天，没有课的。

“去哪喝。”没过一会这伙计的信息就回了过来，言简意赅。

“老地方，五点到。”我回过消息随手打了一辆车。老地方是我学校附近的一个挺简陋的烧烤店，前两年我没少和这家伙去哪喝酒，那家店里养的狗都和我俩混的相当熟。

说真的我是真没见过比这更吓人的伤患，我看着她用棉签沾着碘酒给郑文阳擦拭着“眼角”，看来还是我的问题。我擦了擦被惊出冷汗的额头，弯下身捡起剪刀和镊子，却瞥见了一个让我惊恐万分的事物。

在床下，有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再正常不过。我把剪刀镊子放回推车上，撑着车把劲量不坐在地上，我感觉我的腿已经软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看着孟瑶重新缠起郑文阳的“眼睛”，就算有其他人和我在417里，也会出现异常吗，这是幻觉吧，这一定是幻觉。我反复的安慰着自己，以最近出现过的状况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大口的喘着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别别别，学姐。”我绝对不能和沈舔狗在单独一起，那股浓烈的烟草气息我就经受不住，“没下次了，小的不敢了。”

“记住你说的话啊，”她瞬间恢复了冷漠脸。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我没说什么啊，我不是帮你拒绝了吗。”

我向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推车，剪刀和镊子掉在了地上。

“还行，其他的伤我也看过了，都不是太严重，就你的眼角有点发炎。”孟瑶的动作熟练无比，又把郑文阳的脑袋包成了一个洋葱头，“忌口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多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嗯，谢谢医生。”这伙计蒙上了眼睛看上去还像个人，但刚才的样子已经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估计晚上睡觉也能梦见这东西。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看到的，说了她也不会信，我只能咽回肚子里，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那他为什么中午要请我吃饭，”孟瑶左顾右看像做贼一样，“你肯定和他说什么了，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

是这事啊，我没想到随口一说这哥们直接付诸行动了，这点我倒是挺佩服的，“那你呢，跟他去了？”

“去吃什么啊，”孟瑶眯着眼看我，“让我撅了。好你个陈业耀，好不容易出息了一点干了点正事，你怎么什么都管呐。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推出去，你俩吃饭去。”

“学姐，你看他的伤……”我回头瞅着，还好没追上来。

“指准留疤，”孟瑶没明白我的意思，“整张脸没有一处好的，眼角那个豁口都咧到脑门上去了。”

“我这不跟王叔……”我认为她中午吃的可能是火药，见了沈畅一点就着，也不知道这个沈舔狗说了什么触了逆鳞。

“别废话，让你吃就吃，”她冷着脸坐回座位上，“不吃就扔了。”

后来搭手秃头王做手术忙到下午才出来，站了整整几个小时。不过早上换药的那件事倒消化的差不多了，我感觉自己现在的接受能力特强，估计见多了也就不是那么后怕了，但当时腿是真的软了。

“你是不是跟老沈说什么了。”我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口干舌燥的连水都没喝就被孟瑶拉到一边。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孟瑶拍了两下我的后背才让我回过神来，“走了啊，你还想住这啊。”她推了下眼镜走出病房。我自然不敢丝毫停留，推着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