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呵，你现在回家去叫外卖还不晚……”苏田嗤笑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在这挑三拣四……”

“我是为叔叔、阿姨的安全着想……”Lisa走进厨房，看到苏田熟练的处理鲤鱼，开口道：“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去剥蒜、剥葱，别在这里碍事了……”

欧阳妈妈将花蛤浸水加盐、白酒让它吐沙，然后洗净手拿出一盒内酯豆腐问道。

苏田挑着虾线，转头瞟了一眼说道：“阿姨我来就行了，一会用豆腐做一道老家的特色菜。”

“那一会我得好好尝尝……”欧阳妈妈放下豆腐，笑道：“可惜露露没口福，她不爱吃豆腐……”

……

撒上细碎的葱花，红亮的油焖大虾出锅。

浇上浓稠的卤汁，响起扑鼻的豆腐箱子出锅。

随着“刺啦”的滚油声，头尾上翘的糖醋鲤鱼装盘。

拂开蒸锅的热气，顶盖发红的清蒸蟹完成。

还有辣炒花蛤、蒜蓉茄子、海鲜疙瘩汤……苏田几次偷偷摸摸的在手机上搜索菜谱，废了全部心力，终于完成了一桌还算丰盛的晚宴，不得不说，成菜摆桌后的那种满足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今晚这么热闹……”

玄关传来开门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欧阳妈妈上前迎接，嘴里习惯性地埋怨一句。

“有个会给耽误了……”男人解释一句，看向迎过来的苏田笑道：“这位是小苏吧，和你父亲长得是真像。”

“叔叔您好……”

“你好你好……”欧阳爸爸换好拖鞋，说道：“别站在门口了，都进来坐……”

“榕榕也在啊，你可好久没来了……”

“是叔叔您回来得晚，我可是经常来看望阿姨的……”

众人在客厅落座。

“小苏，听说你要买房子，怎么样，选好了吗？”

“选好了……”苏田说道：“就在别墅群南边，是叫凤栖雅居吧……”

“凤栖雅居这地方不错的，是公司近两年重点推广的一处楼盘。”

“我也很满意，所以……”苏田微笑道：“我要问问房价是多少……”

“我都说过了，什么钱不钱的，你住着就行……”欧阳妈妈端来饮品，开口说道。

“阿姨，这可不行……房子不比其他，这么大的数额我住的也不安心。”

“小苏啊……你父亲帮我在临海拿了一块好地，这个人情可不是一套房子能还的……”欧阳爸爸认真说道。

“叔叔，一码归一码，你和我父亲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房款我肯定是要给的，不然我就只能忍痛放弃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欧阳妈妈埋怨道。

“叔叔阿姨我能说一句吗？”

“榕榕你说……”

“苏田如果还想在电视台工作，这个钱一定是要给的……”Lisa说道：“电视台毕竟是事业单位，苏田现在也算是领导，职位想要继续上升，经济上就不能出现瑕疵……”

Lisa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叔叔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备不住有人在背后耍手段，这对苏田以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也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欧阳爸爸想了一会，朝苏田说道：“本来想还你父亲个人情，没想到……”

欧阳爸爸摇了摇头。

“还是要谢谢叔叔的……”苏田感激地朝Lisa点点头，然后说道：“要我自己选个满意地房子，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

“以后你有朋友、同事想换房子，随时可以找我，只要是你介绍的，我都按最低折扣价出售……”

“那叔叔是不是还要给苏田提成啊？”

“没问题啊，一个月能卖出三四套，保证比你工资赚的多。”

几人闻听，不禁莞尔。

……

时针将要指向八点，玄关方向终于传来了开门声。

“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诶，这位是？”

苏田望去，就见欧阳雨露身后，跟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提着大包小裹的沈青川。

“阿姨您好，我是欧阳的朋友，我叫沈青川……”

“沈青川？”欧阳妈妈顿了一下，忽然恍然说道：“哦……原来你就是沈青川，露露大学时候的……”

“妈……”

Lisa不着痕迹地瞄了眼苏田，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欧阳，揶揄道：“好啊小露露，竟然不声不响地谈恋爱了……说，你们一起多久了？”

“什么啊……”欧阳挣脱了一下，无奈道：“我都还没答应呢……”

“没答应就带回家？”

苏田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伸出手招呼道：“沈医生又见面了……”

“你好，苏……”

“苏田。”

“对，苏田，你好你好……”

这时，欧阳被她妈妈拖到了一边，一时间，客厅只留下了三个男人。

“伯父您好，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不打扰……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坐，尝尝苏田的手艺。”

“那我去热菜……”苏田趁机说道。

“麻烦你了小苏……”

……

苏田在厨房忙活时，Lisa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老苏啊……节哀顺变。”

“滚！”

面对Lisa，苏田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说真的，此刻心情如何？”

“与你一样happy……”

“呵呵，我可不happy，现在正替你伤心难过呢……”

“你如果不笑的话，说不定我就相信了……”

“哎，你说你长得也不丑，家庭条件也不错，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你脑子装的都是食物残渣吗？”苏田扭过头说道：“我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欧阳雨露吧？”

“哎哟，原来你说的是小露露，我一直以为是墨浅呢，哈哈……”Lisa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呢？”这时，欧阳走了进来。

“小露露，苏田说……”

“Lisa……”苏田转头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得……”苏田戴好手套，从微波炉中拿出热好的菜，说道：“你妈打电话邀请我，我还能拒绝不成……”

“那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

“好像是你把我拉进黑名单了吧……”苏田又将另一道菜放进微波炉，继续说道：“再说，我是来拜访你父母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Lisa摸了根黄瓜，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瞧热闹。

“为什么把你拉黑，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就很奇怪了……”苏田转了个身，瞧着欧阳说道：“我的采访请求连裘院长都没反对，你反应怎么就这么大呢？”

“事情发生在我们急诊，牵涉到王博和青川，难道王博不是你朋友？”

“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我公私一向分明……”

“你非要把事情闹大，让王博丢了工作才罢休？”

“这位小姐，好像你搞错了一件事……”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苏田没去管它，继续说道：“王博只是个引子，我的专题格局要比你想的要大得多……你、程俊、王博包括沈青川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缩影，甚至就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报道中……”

“喂，苏田……”Lisa忙喊了一声。

“你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应该见过很多的医疗纠纷、医患矛盾了吧……”苏田继续说道：“你敢拍着胸脯说，医院在其中没有一点过错……高昂医药费、难以报销的各类药品、收取红包、过度医疗、各种免责协议等等等等，这些问题靠捂着、拖着就能解决吗？”

“作为新闻媒体，社会监督是国家赋予的权利和责任，对于可能损害到你们的利益，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那你可真高尚……”欧阳冷声回道：“我就看看你这个大人物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到时候我一定敲锣打鼓给你送面锦旗……”

说完，欧阳转身出了厨房。

“青川，我送你回去……”

“露露，你们都还没吃饭呢……”

“……”

听到外面的对话，苏田叹了口气，摘下围裙放在了一边。

“欧阳叔叔、钟阿姨，刚才同事打电话说单位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你怎么也要走？”

“对不起啊钟阿姨，实在是单位同事等我回去，下次再来拜访。”

“你看你做了一大桌子菜，没吃一口就要走……”

“叔叔，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什么时候去临海，我再做临海的当地特色招待你……”

“哎，看今天这事闹的……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

“叔叔阿姨，我帮忙送送苏田，你们就别出来了……”

……

上了电梯，苏田朝身边的Lisa笑了笑。

“还笑的出来呢？”Lisa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听着生气，还公私分明，还什么对不起的，不知道站的高摔的惨啊……”

“我就是有感而发……就是发泄错对象了……”

“来说说，什么叫有感而发？”

电梯停在一楼，两人并肩走出。

“你有没有注意到，近些年电视台越来越娱乐化，就连新闻节目实时报道、评论的比重也在降低……”

“全民娱乐时代，很正常……”

“如果都认为正常，那才叫不正常……”苏田摘下一片垂到眼前的树叶，继续说道：“随着网络的发展，全民娱乐必将会发展成流量收割的工具……”

苏田想到了另一个世界，微博、抖音的内容百分之八十是娱乐话题，就是标榜实时新闻报道的今日头条，也是绝大多数与娱乐有关，当人们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八卦资讯，那么饭圈、流星、偶像也就越来越重要。

有人说，我工作了一天，看点娱乐报道开心一下不足为奇吧……但是当你周围充斥着娱乐话题，政治、经济、军事和世界大事就会与你绝缘……

还有人说，我就是一升斗小民，世界大事与我何干……反智言论多数出自这类人之口，比如发展国防有什么用，有这钱怎么不去帮助贫困山区；比如读书有什么用，我邻居博士毕业挣得还没我多；比如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偶像，你行你上啊；再比如受害者绝对有罪，不然为什么不侵害别人……

“电视台将新闻和都市合并，背后也未尝不是觉得新闻频道关注度太低，无法得到预期的收益……”

“苏田，我们台提出的口号可是娱乐化、年轻化，你可要想好，违背大局可没好果子吃……”

“呵，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我只是要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给泛娱乐化稍微刹刹车……”

“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理想主义者……”Lisa感叹道。

“你错了……我是个机会主义者……我可没有抛头颅、洒热血、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胆气……”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苏田的车前。

“行了，你回去吧……”

“好……”Lisa欲言又止：“还有件事……”

“说吧，趁我心情不错……”

“墨墨……她决定在国外定居了……”

“嗯？”苏田一下子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也好，或许国外更适合她……”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苏田露出笑容：“你替我给她问好，就说，千山暮雪各自珍重……哎呀，不好不好，文绉绉的太恶心……嗯，就说祝她天天开心吧，我走了……”

把酒祝东风，且自从容。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我小时候也不爱吃豆腐，长大以后口味倒是变了，许多小时候不喜欢的菜，现在都挺喜欢……”

“那我帮你刷一下螃蟹吧……”欧阳妈妈根本闲不住，又去取出了一个新牙刷。

欧阳妈妈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嗔怪道。

“啊……苏田做饭啊，那能吃吗？”

“叮咚……”门铃响起。

“小苏，这个怎么处理？”

“那阿姨你小心一点。”

苏田没有客气地大包大揽，时间不早了，要是他自己忙活，晚饭非要到九点十点才能吃得上。

“你今天买的螃蟹挺新鲜的……看看个个都精神……”

欧阳妈妈看了眼挂钟，笑道：“应该是榕榕来了，我去开门。”

果真是Lisa，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亲热地挽着欧阳妈妈的臂弯，嘴里就像吃了半瓶蜂蜜一样，说出的话甜的腻人。

“行了行了，想吃饭就过来帮忙，今晚小苏主厨，正好我们忙不过来……”

“他呀，没有准点……一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欧阳妈妈熟练地洗刷螃蟹，任凭两只钳子张牙舞爪却未伤她分毫，想来她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欧阳妈妈重又戴上手套，刷洗螃蟹。

Lisa则故意伤心的趴在她的肩上，委委屈屈的说道：“阿姨，你不爱我了……”

“我就是碰运气……”苏田将抽完虾线的鳌虾放入大碗中，加了些许料酒腌制，口中说道：“我都是看哪个顺眼买哪个，十次里有九次上当受骗……”

“那也比露露好，我上次让她买点西红柿，她买回来一兜指肚大的樱桃西红柿，做的鸡蛋汤就像丸子汤一样……”欧阳妈妈笑着摇摇头。

“欧阳叔叔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