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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最末的大明

20海东青

前敌总指挥穆里马,觉得这不像军队的样子,万一敌人偷袭,八旗军这副摸样一定会自相踩踏,将不战自败。

穆里马55岁,打了42年的仗,战争嗅觉还是极为灵敏的。

可惜如今已经没人愿意听他的了。

穆里马连儿子也给送了。

从京师赶过来的总指挥,抚远大将军,正黄旗都统图海,看见了穆里马的惨状,再也不敢提京师誓师时的豪言壮语,尽力驱使四川总督李国英和湖广总督张长庚干活。

张长庚:“主子们黔驴技穷了,李大人,你看这仗怎么打?”

有二十万二狗子卖力气,将万朝峰团团围住,闯贼除非长了翅膀飞过来,否则怎么可能偷袭过来?

抚远大将军图海,很是识趣。

战事不利,又在湿热的环境中煎熬,整日无所事事,任谁心情都不可能好起来。

点卯是古典军事的常识。

图海却默认了满洲兵睡懒觉。

满洲兵可以偷懒,二狗子们却依旧起的比鸡早。

李国英、张长庚带着各自的一帮主要将领,来点卯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围困战术,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拼的就是消耗。

谁能耗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遣散了诸位汉军将领,图海独留李国英。

压低声音:“李部院,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国英:“大将军放心,三百人攀岩训练已经初具成效,只待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一锤定音。”

图海很是满意,亲自送四川总督出营。

“阿爹,这帮瘪犊子胆子也太大了,咱八旗营中的物资他们也敢伸手!”

图海的儿子库阿痕,一把将汉军将领的塘报,全给扔地上了。

战事不是很紧张,一人一天一斤粮食,二十万人每日消耗20万斤粮食足够了。

可是所有的塘报数目加起来,足足有42万斤。

牛皮,牛筋,布料等等各类物资数目,也是明显虚高。

图海心里明白有人在暗中漂没。

可明国的旧官僚系统就是这副德性,大清就是靠着这帮人,才得以迅速夺取天下。

他们剃了脑壳,换了身丑陋的皮,连祖宗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朱元璋那么狠都割不了这块毒瘤,大清又有什么解决办法?

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库阿痕很是不满:“爹,要是这么搞下去,我觉得以后咱们大清比他大明还要烂,在这么烂的环境中混日子,肯定也会成为烂人的,还不如回鸭子河捞鱼打猎快活呢!”

图海:“这话不能走出我的大帐。”

图海受过冤屈,差点死在了狱中,对正治有着很强的敏感性。

库阿痕在那段时间也是受尽了欺负,对大清的现状很是不满。

只是抚远大将军果断止住了话题,来到了大萨满的营帐中。

穆里马的孙子萨其马,本来躺在床上的翻书呢,瞥见图海进来了,翻了个身,似乎睡着了。

图海:“大萨满,他怎么样?”

百城一战,原主提着苏尔马的人头,像皮球一般踢给了穆里马,着实把这老货和孙子吓得不轻。

如今老货自己的身体刚刚养好,大萨满拒绝了他的探视,图海只好过来看看。

大萨满看了萨其马一眼,继而问图海道:“大将军是来放天使的吧?”

探视萨其马只是顺带,大将军过来另有目的。

海东青,女真人图腾,被视为女真最高神鹰神格格在人世间的使者。

捕捉海东青,首先要在萨满的主持下祈祷,得到鹰神格格的准许,才可张网。

熬鹰之前,也在萨满的主持下祈祷,得到鹰神格格的指示,才可给海东青带上眼罩,开启正式的熬鹰。

经历了一整套的熬鹰过程,如果海东青还不愿屈服,那就得萨满的主持下放归自然。

屈服的海东青成为训鹰,成为鹰神格格子民的打工人,不过第二年春天,依旧还得在萨满的主持下放回自然,以便使者们生儿育女。

在古老的萨满教约束之下,女真人驯养海东青并不会打断原有的生态链条。

可不会像蓝星后人那副吊样,对自然一点敬畏都没有,最终导致海东青只是史籍上的一个名词。

作为东北亚天空的王者,海东青还是相当有骨气的,愿意屈服的其实并不多。

而为数不多的训鹰当中,以白羽玉爪者,最为高贵,被视为鹰神格格的贴身使者,备受女真人的推崇。

对于大清定鼎中原的最后一战,满洲上下都很重视,太皇太后更是将唯一的一只白羽玉爪海东青,派人专程送给了图海。

既是鹰神格格的贴身使者,又是太皇太后送来的,这只白色海东青受到八旗将士极高的崇敬,被号称天使。

断粮的农民军,依托背靠野人山的环境,还能张罗着些鸟雀,抓些蛇啊蜥蜴什么的。

可这只海东青往天空中一放,茅麓山方圆百里的鸟兽蛇虫,纷纷躲藏了起来。

乌鸦喜鹊这些鸟中老流氓,本来不怕老鹰的。

可是海东青实在是太猛了,打了几架之后,老流氓们纷纷搬家了。

万朝峰周围,除了天使,一只鸟都没有了。

气得农民军叫骂不已,原主父子数次组织人员,弓弩火铳齐上阵,依旧无济于事。

海东青速度快,飞的也太高了。

图海也是洋洋得意,将农民军最后一点食物来源也给掐断了。

既然是围困战术,那就困得彻底。

否则老是让二狗子们卖力气,主人连点本事都没有,狗急了很可能会反咬主人的。

八旗军紧靠一只天使,就在空中给了农民军巨大的压力。

可是昨日婚庆,看见这只白色大雕又在头顶上飞来飞去,李来亨放了三百六十响的礼铳,整座山都在晃动,着实把海东青吓得不轻。

大萨满又是祷告又是咒语又是抚摸,一夜辛苦,才将它重新安抚了下来。

“昨晚他们打死了一只夜猫子!”

图海胳膊上架着海东青,刚要走出去,忽然听见萨其马说话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货依旧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图海属于文官,是满洲少有的玲珑之辈,看了大萨满一眼,很快就明白萨其马如今的状态了。

至于昨晚的事情,长弓早就作了汇报。

图海根本没当回事。

吃死老鼠长大的夜猫子,怎么能和高贵的天使相比呢?

连经验最为丰富的女真猎手,躲在雪窝子里忍饥挨饿一个多月,都不一定能抓住一只海东青。

黑龙江将军派了一千多人的庞大猎手,花了三个月才捉住这只天使。

在陕北黄土高坡上刨食的一群土老帽,有什么能耐对付天使?

抚远大将军要的就是掐断农民军一切食物来源,哪怕是一只麻雀,也不能落入他们嘴里。

早早地困毙他们。

早死早安心!

听大将军走出帐外的脚步声,萨其马骂了声:“虎哨子!”

“天使是鹰神格格的使者,夜猫子是地狱之神的使者,同样是使者,能打地狱的使者,为什么就不能打上天的使者?”

这货小声嘟囔了一阵。

他从枕头下面翻出西游记,哗啦哗啦,一副插图,扛着钉耙的一只大猪,光明正大地撅着尾巴,好像要去偷老农的西瓜。

大萨满听他的嘟囔声,眼神古怪了起来。

听天使一声鸣叫飞上了天,他打起女真手势,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李国英:“还能怎么打?当然是你负责东面,我负责西面了,咱们蜀楚两路大军同时攻击,不信消灭不了这最后一伙闯贼。”

张长庚:“哎呀,百城这帮瘪犊子,都是些半大孩子,命跟不值钱似的,连主子们都被揍得灰头土脸。尤其是李阎王,听说提着主子的脑袋,像喝西瓜汁一般地喝血,我楚军将士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了,哪还敢上去啊?”

白水黑山之间走出来的满洲人,很不习惯楚西蒸笼一般的湿热。

好在初秋的早晨相当凉爽,趁着蚊虫躲露水,八旗军是东一片西一片,都在呼呼睡大觉。

农民军下不来,二狗子们也攻不上去。

满洲前敌总指挥,靖西将军,镶黄旗都统穆里马贪功冒进,百城一战,刚刚在李定国那里耀武扬威的前线八旗军,伤亡了一半。

李国英:“你说的也是,李阎王的名头,着实把主子们吓着了,我蜀军也是谈之色变。”

“这样,我蜀军多找些跟闯贼有仇的土司蛮兵,先诱降毛寿登,打开一个缺口。再用营垒推进的战术,一步一步将李来亨往里面压缩。等将他压缩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李阎王就不得不撤退了,到时候你再跟进就是了。”

李国英:“看来老弟雄风不减当年啊,这样,我吃亏些,送你三匹。”

双方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农民军几近覆灭,二狗子们也不好受。

而他们的八旗老爷们,更是受老天的罪。

李国英:“张大人客气了,为了大清定鼎的最后一战,吾辈努力自当不分先后。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听说老弟搜罗了不少西洋鬼子的银币,不知可否割爱?”

张长庚:“这个嘛…洋鬼子的玩意可是稀罕的很啊,只有广东平南王那里能弄来些,听说李大人又从扬州弄来了几匹瘦马,是否舍得割让一两匹?”

大家过来是打仗的,又不是送人头的,这老货把自己的儿子都送了,孙子还躺在大萨满的营帐中治疗呢,谁还敢听他的?

况且他的嗅觉,大家都觉得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

李国英和张长庚用塔推战术,将农民军压缩在茅麓山主峰万朝峰,方圆不到两公里的半山腰几个小坪地上。

张长庚:“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打不过儿子,咱还打不过老子吗?从京师到广东,李来亨跑路都跑习惯了,再怎么凶狠,他既然知道跑路,就比李阎王好对付多了。只是这样一来,李大人要卖大力气了,小弟心里过意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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