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鸿毛之力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若冰回过神来，猛然扭头略带愤怒的看去，怨他打破了这一刻的美丽。
她只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天儿！我知道你心中排斥，但我也是迫不得已，谁让我们穷呢！我也不想再说一些你耳听起茧的话，虽然这次搭了七八千，但只要我们健在就好，可别也只落得一个健在就好！”
伟大的母亲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照耀我迷途的黑暗。
我狠狠点头，不禁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赶紧扭头看向远山的风景，顺势转动眼珠收敛泪水。
这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是少数留在村里务农的年轻人，承包了一百多亩田地。他今日去油菜地里铲土，这是必经之路。
小伙子闻声明显的面露惊恐。
“你～你～你怎么知道那个疯子？还知道那个不存在的人？你是疯子的什么人啊？”
李若冰闻声当即怒目而视。
“你怎么能这样说天一？我是他的好朋友，你说小妖是不存在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李若冰想起我之前对她的警告，回村之后千万别相信所有人口中描述的我。这让李若冰更加着迷，迫切的想要弄明白。
小伙子憨厚老实，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
“我与刘天一一般大，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从不和任何人来往，性格孤僻内向，说话更是文绉绉的，我们都讨厌他，不带他玩。突然有一天深夜，他非要跳过断崖，还说那端有个公主在等他。我们拦不住，其实也不想拦，巴不得他早点消失。当时我们都吓得一哄而散，后来听说他还真跳了过去。而那个叫小妖的女子，查无此人，所以我们都一致认为小妖是刘天一为了显摆自己而编造出来的。”
李若冰听完像陡然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轰然倒塌，瘫坐在地上，极力争辩。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懂他！你们都是坏人！呜呜～你们从小就应该与他一起玩耍的！呜呜～你们都是坏人！”
这一刻，故事的真假仿佛已经不重要了，人性的丑恶才是值得批判的。她单纯的以为，若是我从小能与他们一起健康的成长，就绝不会造就我如今的孤独，甚至是心理疾病。
“看来你被那个疯子祸害的不轻呢！我奉劝你，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之前有个女子因她而s……哎呦～你怎么打人啊！”
“滚～”
李若冰像个泼妇骂街一般胡乱的在地上抓石头丢向小伙子。
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狂躁愤怒，生平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男子而动手打人。
为了一个男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有违父亲的任务，有违医生的“药量”，更有违自己的初衷。
原本打算几天便能结束的轻松之旅，未料可能会搭上一生的纠缠不清。
一晃到了中午，阳光垂直洒下。花草树木均匀的抹上金粉，人也因此格外的美丽。
我轻轻的坐在李若冰身边，伸手搂着她，看着断崖，轻声道：
“听别人揭露我的过去，有违你的想象吧？说好的不要听呢！你又何必如此动容？”
李若冰一看是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微微抗拒的用手撑着我的胸膛，已然有了隔膜。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面对李若冰的诧异，我笑着解释道：
“呵～我回家见你不在，所以径直就过来了。见你如此伤心，想必定是听人误解了我。”
李若冰这才松手一改环抱，仿佛连带对我童年缺失情感的尽力补偿，格外的用力。
她似要钻进我的身体，支撑我的灵魂一般。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再轻视你！”
这是拥有强大背景的人才敢这样口出狂言，何况还是出自一个弱女子。
这让我在深深感动的同时不禁猜想她的家庭背景。
“说实话，我几乎没有怕的时候。十个人中有九个人说你错，只有你一个人自信坚持自己是对，那么公认的错才是对，自己的对也是错。我必须这样坚持自信，这是我存在的原则与意义。你有这方面的疑惑，我可以理解，但你只要仔细的想一想，便可迎刃而解。我可以对着镜子破开我的心口，但我做不到在我的胸肋骨上刻字。”
李若冰听完狠狠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听他人口中描述的你了！吻我～”
李若冰说完泪眼迷离的看着我，面泛红泽。
亲吻是对浪漫的诠释，是对委屈的安慰，是对错误的原谅，是对误会的理解，是对情感的巩固。
李若冰是个极其感性的女子，又是学表演的，所以这是她独特的魅力。
激吻过后，李若冰伸手探进我的怀中，轻抚着我心口的伤疤，恳求道:
“继续与我说你的故事好不好？刻骨铭心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可以！”
我淡淡的回应，接着看向一直魂牵梦绕却不敢亲临的断崖对岸，空悠悠的凉亭下，枯藤宛如珠帘一样随风摇摆。
阳光陡然阴郁了，逐渐黯淡的色调中缓缓的升起一轮明月，映出了小妖的身影。
一段长长的助跑之后，我冲出此岸，奔向对岸的小妖。我在空中飞驰，仿佛肋生双翅，却未能飞过断崖。
视线猛的下降，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击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猛坠下去。
“不～！”
小妖悲痛惊呼，向前紧夺一步。
“啪～！”
我的双手稳稳的把住岩石的棱角。
“咚～！”
我的身体狠狠地撞在石壁上，好似从二楼俯身坠落一般。
剧烈的痛楚与强烈的眩晕令我频频颤抖，但我始终一声未哼。
我还是太过自信了，只差区区几厘米，我的脚尖几乎碰到了对岸岩石，却难为这咫尺之遥。
但我却很开心，因为这是我距离小妖最近的一次。
我赢了！我成功了！完成了轻狂的飞跃！哪怕坠落深渊万劫不复，我也死而无憾！
我嗅到了小妖身上那绝无仅有的出尘香味，像吸血鬼嗅到了鲜血一般，激励我疯狂的向上攀爬。颤抖的十指间溢出殷红的鲜血，一股股勇力的尝试却总是差之分毫。
我的上身几乎冲出了崖口，但总在这最紧关节要的时刻力不从心。我感觉只差一丝鸿毛之力便可，却难于泰山。
渐渐的，我奋起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无力的挂在崖口，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小妖一直静观其变无动于衷，近乎变态的哭着。她一边哭一边脱衣服，骄傲且又悲伤的激励道:
“我的男人必须让我称心如意，这是我雷打不动的原则。你未能如愿，我只能见死不救。你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跃断崖，否则自生自灭。过～来！要～我！”
我最后一次抬头仰视着小妖，她还是那么高，高于尘世，高于神灵，高于苍穹。
她那裸露在月光下的圣洁肌肤，光影叠出层次的立体诱惑，凸起的光洁动人，凹陷的幽暗神秘。
一副美轮美奂的胴体，一种初恋憧憬的血脉喷张，一面令我死而无憾的欣赏。
我怦然心动，鼓起邪恶与神圣并存的勇力，发出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嘶吼。
“啊～！！！”
锹不过是个幌子，哪有儿子一回来就让他下地干活的道理。
母亲只是想单独与我说说话，当我把自己与李若冰相识的经过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之后，母亲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李若冰大声呼喊，嘶哑之声在谷间回荡，久久不散。她迫切的想见见那已成传说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也。
“你～你是谁？你怎么也这样呼喊？”
天陡然黑了下来，一个神秘的身影幽灵般的浮上凉亭，叠着明月翩翩起舞，好似嫦娥。
母亲猜也能猜出我心里的感受，于是安慰道：
我绕开了车祸与小妖的话题，却无法体现出我与李若冰之间任何的情感价值，像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嫌疑犯一样。
是的！我与李若冰之间除了那虚无缥缈的精神追求与狂野浪漫的享受之外，竟没有一点现实的佐证。
心灵各取所需之后，我们都轻松了许多。
李若冰震惊了，无端的抖了抖腿，然后学做少年奋勇的狂奔出去。
她停在崖口，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竟不觉一丝恐惧。她仿佛听见崖底深处传来无比诱人的呼唤，令她心驰神往。
“小妖～！！！”
“美丽的过程很值得享受，但谁也不知道美丽的长度。你要有时刻结束美丽的准备，以及继续追求美丽的自信。”
母亲的话烁烁放光，我点点头，挽起她的手，轻抚着她手上的老茧往回走。
李若冰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问道:
“你认识刘天一吗？认识小妖吗？”
李若冰并未听话的待在家中，而且凭借我对小妖的描述试图找到那迷人的断崖。她迫切的勇敢的穿梭在陌生的领域，大胆的接受所有人的目光，七拐八抹竟真的找到了断崖。
这一铁证的冲击让她瞬间泪目，原本虚幻到仅存在于中的故事，竟然真实在目。她远远的站在那个迷人少年的角度，看向对面的凉亭。
母亲不可置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