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大唐第一天师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有准备，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事同而功异，何也？”

傅旻：“……”

“听闻东晋名士个个都涂粉簪花抹口脂，我寻思着虽然太娘们儿唧唧，但我好歹也是读书人，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没想到这么久大家习惯竟然都改了。”黎秋拍着大腿感叹，“改得好，改得好啊！”

谢九霄被他这一番话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跟他互掐,结果被傅旻强行按住。

黎秋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嘿嘿笑道：“傅哥这鸟是买来当储备粮的吗，不错不错，看起来很肥嫩，很想我在山上养的那些。”

“九州之险，天下之阻，如今已至春末，你就以望终南余雪为题，作诗一首。”

傅旻：“……终南，感觉好耳熟。”是杨过小龙女那个吗？

谢九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终南山！终南山啊！离长安不过几里地，就在南边！”

“啊，”傅旻恍然大悟，所以果然就是那个。

谢九霄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扑腾着翅膀喊道：“我不管你这不知道！快写！”

人大多数对老师从小就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在，傅旻平时说一不二，这时候反倒不敢说什么，于是坐在案前抓耳挠腮。

半个时辰过去吭哧吭哧写出两行来，谢九霄上前一看，顿时血气上涌，“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额……要不然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先叫我背背论语吧。”傅旻试着提议。

“你、你连论语都不会背？！”

“也不能说一点都不会……”傅旻讪讪的低下头，中考高考必考的那几句，应该还能顺下来点。

谢九霄感到一阵眩晕，陈郡谢氏都是两三岁就开蒙，他身为同辈中的佼佼者更是自幼被称为人中龙凤，来往皆是门阀世家子弟，何曾见过如此不学无术的人物。

傅旻上辈子虽说不是什么学霸，但成绩也一直处于中游，因为闲书看的多偶尔还能被夸一句见识广，今天被人这样当面鄙视面上也有些难看，忍不住道：“我跟你说java和python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扎什么？”谢九霄皱眉重复，旋即摇了摇头，“不管了，你要是连论语都不会，那短短一个月时间根本没办法应付考试。如此的话，只能像别的办法解决了。”

“别的办法？你指的是……”傅旻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谢九霄沉痛道：“考试的时候我站在你肩膀上，小声把答案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傅旻压下上扬的嘴角，感觉心中仿佛卸下块大石头，瞬间松快了不少。

谢九霄捂脸，自觉玷污了谢家名誉，看臭小鬼那一派轻松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鸟腿给了对方一脚，“话是这么说，该学还是要学！不然你连抄都不知道怎么抄，快给本大爷继续看书！”

……

转眼就到了考试那日，萧进由于要避嫌，便亲自送考，如此也让傅旻松了口气。毕竟他也算有几个熟人在考场，万一被看到自己跟个娃娃一般被家长领着去考试，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感到窘迫。

骑着自己的小红马，傅旻一大早便出了家门，不慌不忙往考试地点走去。

考场就在生死阁内部，因着是新建的衙门，生死阁选在长安城最北边的安定坊里。不仅靠着皇城，出了事能第一时间护驾，而且紧邻光化门，出去办事也很方便，可以说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安定坊离舅舅家不算太远，没用多少时间傅旻便到了指定的地点，然而此时他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没错啊？”又低头看了下告示，写的确实是这里。

在傅旻的印象里，这种秘密机构一般都会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越隐蔽越好。可这里却属于坊内的小型商业中心，从邸店到酒楼，一应俱全，路上不少巡街的武侯。而他所在的这间宅院，上面挂着的牌匾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李记棺材铺。

正当他迟疑不定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黎秋同一锦衣少年远远走来，见到傅旻，小跑两步上前，“总算来了，我还寻思你不考了呢。”

“不是还有一刻钟吗？”傅旻看了看太阳，自己已经动身够早的了。

“哪有考试掐着点过来的啊，我们要熟悉考场，哦！还有对手！”黎秋斗志昂扬，此时他的口音已经几乎轻到听不出来。

见傅旻不为所动，他也不怎么在乎，拉过身边少年介绍道：“这位叫崔知泽，是我新交的朋友，也是这回考生。他叫傅旻，是个大好人，我刚到长安之时多亏了他。”

崔知泽是个身材矮小，皮肤白皙的清秀少年，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不过脸上零星的雀斑让他看起来有些怯懦。与傅旻四目相对后慌乱的移开目光，小声道了句好。

傅旻拱手回礼，然而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似乎让对方更加焦虑，头恨不得埋进胸口。

“哈哈哈，阿泽你脸皮也太薄了，傅兄弟又不会吃了你，对了，你看傅兄弟肩膀上不是有只乌鸦吗，你去跟它打声招呼啊。”黎秋大大咧咧的摆手，指了指崔知泽道：“他的能力是可以跟动物说话，特别了不起，听说以后厉害了能御百兽，厉害吧！”

崔知泽被夸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道：“也不是所有动物，像虫子之类的目前就还没办法交谈，我还有的练呢。”

但朋友的夸赞依然给了他很大勇气，崔知泽深吸一口气，自信满满的上前，温声道：“你好呀，小乌鸦。”

谢九霄：“……”玛的智障。

“哎？”面对一动不动冷冷看着自己的乌鸦，崔知泽有些仓惶，紧张的调动身上的「気」，又重复说了一遍。

这回谢九霄干脆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人，以此表现自己的不屑。

……救、救命！乌鸦翻白眼了！崔知泽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之后不信邪，又试了几次，谢九霄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咳咳，”傅旻看对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站出来打圆场道：“我这鸟，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可能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不怪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进去吧。”接着对黎秋使了个眼色。

“啊，好。”黎秋收到，忙拉着还有些不甘心的崔知泽绕到棺材铺后门，敲了两声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满脸不耐领他们七拐八拐来到里面的一个院子。

傅旻一言不发跟在后面，同时有些奇怪，这棺材铺有那么大吗？

老头却不管他们怎么想，把人带到后就飞速离开，傅旻推门进去，瞬间被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

“这得有六七十吧。”傅旻不禁感叹，想不到能看到如此多的术士聚在一起。

“总算回来了，说去吃点东西，结果这么久。”此时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年走了过来，对着黎秋抱怨道。

他长得十分秀美，眉目含情，就连发牢骚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特别是头上还簪着两朵硕大的鲜花。如果不是略微低沉的嗓音和突出的喉结，还真有那么几分雌雄莫辨。

“遇到熟人说了两句话，这位是云汝，也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黎秋帮着两人介绍，他性格活泼，爱跟人聊天，才到长安几天就认识一帮人。

几个人年龄相近，黎秋云汝崔知泽又都是好性子，饶是傅旻这般有些冷淡的，都禁不住多说了两句话。

“那边都是太清宫、天师道的弟子，平日自诩正统，我之前去打过招呼，人家基本不理会旁的。”

“那一小撮好像是西南的少遗民，貌似还不怎么会说官话。”

“最右边的都是胡人，他们倒是挺好打交道的。”

“还有胡人？”傅旻忍不住开口道。

“那是自然，”崔知泽小声解释，“光是长安城里，就差不多有十万胡人，放眼全国，更不用说。朝廷虽然也有一些胡人当官，但外族人想走仕途还是十分困难的。生死阁只凭能力取人，进了就是七品，往后说不定还能升迁，有些本事的胡人自然都想进来。”

他话音刚落，便见身边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紧张的直冒虚汗。

“你真是！太厉害了！”黎秋凑上去，眼里满是崇拜，“想不到阿泽你竟然懂这么多！”

“是啊，”云汝也跟着帮腔，崔知泽又一次满脸通红。

倒是傅旻微微眯起眼睛，对方所说的这些，确实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该知道的，反倒更像那些世家子弟所接受的教育，不过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他就只默默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

很快，屋内门被推开，李淳风从里面走出来。

他已经换掉那身绿油油的衣服，换上四品的深绯色官袍，腰间佩着银鱼袋，看起来确实比之前那副穷酸相强了许多。对着院子里的人笑道：“众位，我是新上任的生死阁阁主，瞧着差不多到时间了，排好队依次进去考试吧，用时两个时辰，写完在原地等着，不许提前交卷啊。”

听到是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大家都比较老实，齐齐应了声后进入考场。

李淳风懒洋洋的站在门口，结果在一个考生经过之时突然把他叫住，“等等，袖子里藏的什么？”

那考生是个中年道士，见此勉强笑道，“没、没什么，我是修符咒的，这都是我平时剪来练习的东西。”说着掀开袖子，手腕处帮着一排小小的纸人。

李淳风嗤笑一声，直接上手把纸人抢了过来，强行拆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肉眼难以看清的小字，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些字竟然会流动。

李淳风甩了甩手，字全部掉落在地，摔成一个个墨渍，“你也算是人才，竟然想到用天师道的字阵来帮着答题，多亏本大人见多识广，行了，进去考吧。”

得意的仰起头，他又对着后面排着队的人喊道：“喂喂，你们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到我身边被发现还要耽误时间，赶快处理干净啊。”

半晌，队伍中一阵骚动，近乎大半的人默默扔掉自己提前准备的手段，不过也有些不信邪的，最后全都被李淳风逮了出来。

轮到傅旻，李淳风淡淡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打算让他过去。

“慢着，”然而此时，队尾有人站了出来，“这人肩膀上那只乌鸦不管吗，指不定是他的什么术法！”

傅旻回头，见到那人轻轻挑了挑眉，“我的术法，王家郎君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你！”王令学气得面色发白，撸起袖子就要上手，结果被众人拦住。

“在这里打架的一律叉出去，”李淳风散漫的挥了挥手，接着又对傅旻道：“虽然本官感觉不到你这只鸟有什么术法的残留，不过嘛，既然有人抗议了，你就把它留在外面吧。”

“无所谓，”傅旻神色冷淡，动了下肩膀，谢九霄立刻飞到一旁的树枝上。

小小的一场骚乱后，傅旻面色如常的进入考场，平静的坐在案前，一点点给自己磨墨，借此缓解内心深处的忧虑。

现在谢九霄在外面，考试只能靠自己了，可他才读了几天书，勉勉强强把五经过了一边，在诗词上更是一窍不通，希望题稍微简单点吧。

没过多久，试卷就分发到众人手上。傅旻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打开试卷，放眼望去突然一愣。

“你是一位生死阁的官员，在执行任务中不小心损坏了百姓的房屋，请问用什么办法能将赔偿降到最小？”

“因为常年的赔偿，生死阁眼看入不敷出，请列出你为阁主想出的解决办法。”

傅旻：“……”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两道考题都是唐宋时期的科举题目，简单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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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旻一把攥住鸟嘴，将脏话强行塞回谢九霄肚子里,冷静道：“不是,这是我养来解闷的八哥，就是脾气不大好,经常抽风。”

然后趁谢九霄爆发之前连忙把它塞到怀里起身告辞。

谢九霄陷入沉默，半晌，有些意兴阑珊道，“算了，那些事自己也能做，你这小鬼粗手粗脚，再伤了本大爷。我就教你一个月，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本大爷可是非常严格的。”

“嗯。”傅旻坚定的点了点头。

谢九霄原本还沉迷在列表中快、感中无法自拔，突然感受到一阵杀气，身子一僵，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其实、其实这些都可以商量……”

按照黎秋的说法,他师门于东晋年间上山避难，传到自己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期间一直没怎么下过山，口音之类的还保留着那时的习惯。不过从他太师父开始,他们几乎不跟人接触，又因门派所学,一直有颗附庸风雅的心,所以在收到朝廷的招贤令后，将唯一的四代弟子打扮成那副模样。

一边的袁斗斗看了看时间，也说自己差不多要走了，不过临行前利用职位之便给黎秋租了间便宜的房子。面对少年感激的脸轻轻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无妨无妨，你这样的身手，十有八九是要进阁的，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黎秋爽朗点头，“确实，凭小弟的才学，想必比试第一不在话下，武试随便露两手，差不多就成了。”

“不过什么？”傅旻挑眉。

“好。”

“像梳背，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改成一天一次……呃？你说什么？”谢九霄不敢置信的回头。

“我说好。”少年抱着膀子，面无表情，“如果能进生死阁，报仇的事也会容易一些吧。”只要能变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再说傅旻这边，虽然对考试不抱太大希望，但总归也要试一试，于是将目光锁定在谢九霄身上。

“啊？让我教你读书？”谢九霄满脸不可思议，刚想拒绝，突然眼睛转了转，裂开鸟嘴，“嗯……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用未明求衣赋这句话，三个时辰内做一篇文章。”

傅旻：“……”

“不过你要每天早上去外面收集露水，给本大爷清理羽毛，还要给我去西市买胡商那里买最好的铜镜，巳时和酉时要给我梳背，至少十天磨一次指甲……”

随着对方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傅旻渐渐眯起眼睛。

面对自信异常的黎秋，袁斗斗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叮嘱道武试也很重要，还是好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