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陌路之时

看着吴锡东的背影，主任又看了眼怀中的苹果，得意的说:“王老师，你看我这可不是受贿，?心所向，深受爱戴!”

老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

“累死我了，姐姐，花送来了吗?店家说这个花苞好好养的话总是能开花的，她还说这个花特别耐?，花期特别?，特别适合我这种‘手残党’，说是叫甜蜜朱丽叶······”

换好鞋的唐晓从玄关走了进来，映入眼帘是到处散落的被撕碎的花瓣，泥土混着污水溅的到处都是，房间透着一股瘆人的残缺，花瓣儿的五颜六色被践踏的奄奄一息，绝望让人喘不过气。

姐姐逆光而来的身影，孤??而飘渺，“姐姐，你······”

只?冯?拿着剪刀把麟游的照片小心翼翼的裁剪出来，然后放进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里，剩余的部分冯?顺手朝垃圾桶扔了过去，“你去学校垃圾桶翻看看，这两天到处都是张子晨照片，碎的满地都是！”

正说着，杨贞背着书包从教室的外面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连着多天没睡个好觉的病人，一副蔫蔫的样子，她径直的走过阿甲的位置，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只?一个50多岁的女人趴在窗户上不停的往里面看，她留着寸发，眼神深陷，看的出她精心装扮了一番，血红色漆皮外套搭着一条姜?色的丝巾，衬的她皮肤蜡?，衣服套在她瘦?嶙峋的身上，遮掩不住仿佛与生俱来的寒酸。

前排一个女生声音很小却让所有人听的?，“难怪大家说她的妈妈吸毒，看起来阴气森森，让人起鸡皮疙瘩。”

“穿的外套好搞笑······”杨贞忽然站了起来，她瞪着双眼，看起来难过极了，刚才说话的女生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又要发疯了吗，整天装疯卖傻，当学校是什么，你家开的旅馆呀。”

“别说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开旅馆的。”嘲笑声里，杨贞低着头朝?外走去，阿甲永远记得她的背影，透着胆怯和逃避，她不知道她消失的几天经历了什么，仿佛那天站在校园里疯狂呐喊的姑娘被人击中了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她在尘埃里哭泣求饶，她所有的勇气和自尊被人生吞活剥，她懦弱的像个逃兵，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杨贞眼底的厌倦清晰可?，她推搡着，拉扯着着女人朝后?的方向走去·····

哨声已被吹响，弱者注定成为撒旦狂欢的靶子，无知将代替一切，他们必将在一片残破的土地上开刀阔斧，血流成河······

唐从脚踩着桌子，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报上写道:“你拥有?春的时候，就要感受它。不要虚掷你的?金时代，不要去倾听枯燥乏味的东?，不要设法挽留无望的失败，不要把你的生命献给无知、平庸和低俗。这些都是我们时代病态的目标，虚假的理想。活着!把你宝贵的内在生命活出来，什么都别错过——王尔德。”

唐从站的很高，看的很远，透过玻璃窗户，她看?了杨贞气势汹汹的拖着一个50多岁的女人朝学校的小道上走去，杨贞明显比女人高出一截，可能是上课的时间，学校外面基本看不?什么人，唐从听不?她们说什么，却能感受到杨贞的气恼，不耐烦，女人似乎在乞求，她一边焦虑的环视着四下的环境，一边拉扯着杨贞。忽然!女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杨贞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女人瘫坐在地上，下一秒，她朝着女人吐了口水······

“唐从，发什么愣呢?外面有什么，看这么起劲?”艾小提着小水桶从?外走了进来，说着便要朝窗户外看去，却?唐从倾身一侧，“没什么，把那个线给我一下，我们还得多几道线才能把内容抄完。”

两个人给毛线上涂了一层粉笔末，左右两点一定，中间绳子一拉扯，一条直线便出来了，艾小眼睛小小一只，笑起来都看不?眼白，她说:“唐从，板报今天下午应该就可以全部做好吧，老王也真是总搞这些个形式主义，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刷几个题，下次考试我英语突破不了130 ，我妈就得给我加一个英文补习班。”

唐从看了眼窗外，杨贞和女人不?了，“你都上3个补习班了!还加?”“对呀，学习的作业加上补习班的习题，我现在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快到晚上2点了，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我妈说了，考不上好大学一切都白费劲。”

“那你想上什么大学?”

“我妈想让我上北京的大学，其实我······想去新加坡国立大学，可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提供语言成绩，先不说考上考不上，我妈妈是不会同意的，”艾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们从高一的时候就是同桌，艾小看起来就一副平平常常的样子，用她的话讲，“从小到大，我妈安排好了一切，我就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机器”。

艾小说:“人活着，是不是得出去看看呢?临死的时候，我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平庸的一生会有多么让人绝望，我······我想去看看，别人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唐从第一次从自己同桌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这个整日被试卷折磨的姑娘，似乎鲜活了起来，她们一起把板报的整个版面和文字都已经完成，画画的部分是由艾小负责的，唐从井然有序的把桌子上的物件归位，她瞥了眼地上的垃圾，垃圾桶堆满了报纸的碎屑，报纸上被揉碎的张子晨的画像变得扭曲而狰狞，唐从拿起扫帚把散落在垃圾桶外面的垃圾拾掇到垃圾桶里，艾小瞥了眼没有说话，唐从说:“我把桶里的水倒掉。”

“好嘞。”穿过整层的教室，走廊的最?落就是卫生间，也就是楼梯口旁边，唐从刚要走进卫生间，巧的是白老师正好从楼上下来，唐从的心咯噔一声，她鼓足了勇气瞥了眼，便低头向老师问好，侧身挪到了一边，却听到白琛说:“唐从，等一下。”

唐从吓了一跳，手上的水桶撒了一地。

白琛皱着眉头，污水流的到处都是，唐从低着头不敢看白琛的眼睛，只?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一双干净的卡其色牛皮靴停在了她的眼前。

唐从顾不得裤脚的水渍，她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毛??都在迅速张合，呼吸急促，白琛抬起的胳膊就要落在自己的肩膀······

“唐从，”宋澜穿着校服，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正从楼梯上走了过来，“白老师好。”

白琛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忽然笑了起来，他不留痕迹的站在唐从的侧面，平日里眼底的木纳和呆滞瞬间消失，只?他扬着头，面朝宋澜的一边嘴?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讽，他说:“亲爱的弟弟，干吗和我装着一副陌生的样子，你是我的弟弟应该让同学们知道才对!”

唐从震惊的抬头看着宋澜，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白琛看着宋澜低垂的脑袋，低声说:“高三了，别一天到晚瞎溜达，你的梦想可是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作为你的哥哥，我是最希望你能梦想成真的。”唐从从侧面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笑意让她头皮发麻，他忽然转了个身，面向唐从，“唐从，你下了课来趟我的办公室，关于你翘课的事情我们可是得好好聊聊了。”唐从紧攥着拳头，地上的水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正肆意窜逃，唐从的脑袋嗡嗡作响，下一秒，她看到白琛对着宋澜皱了皱眉头，似乎他身上有一股难以让人忍受的酸臭味道，白琛斜着嘴巴笑了笑，一脚踩过泥水朝办公室走去。

过了好久，唐从第一次听到了宋澜身上玻璃罩撕裂的声音，宋澜抬起头，他眼里没有往日完美的笑容，却是一种故作坚强的笑意，他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对唐从说:“我妈带着我嫁给他爸，我们是户口本上的兄弟。”

唐从闪躲开宋澜的目光，但还是清晰的看?宋澜眼底的冷漠，是错觉吧!唐从报以微笑，“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的。”

“我们是朋友，”他说，“等我一下，”只?他把怀中的作业本放到了围栏边上，转身跑进楼梯口的水房拿着一把拖把走了出来，唐从站在一边，看着宋澜利索的拖干净了地面，他又把拖把送了水房，唐从看着宋澜把弄脏的拖把洗干净放回了原处。

唐从说:“学?，一个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一定是温暖的人。”

赞美，是在宋澜的生命中经常出现的语言，听起来一如既往的令人心生愉悦，心花怒放，宋澜看着唐从闪闪发亮的眼睛，他笑了笑说:“大家都说我温暖，日子久了，我就真成了这样的人了。”

“学?，”唐从拿起地上的水桶，“你知道秋日阳光晒过?草地的?香味吗?混杂着桂花的清甜，那就是你。”

宋澜愣在了原地，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忽然笑了起来。

艾小?唐从从?外走了进来，说，“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她摇了摇头，说:“是慢了一些!我们一起吧!”说着唐从??新又爬上了桌子。

······

操场上同学们耷拉着脑袋跑了两圈就被自由解散活动去了，麟游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全力拼搏，奋力一掷，一个?线3分球精准的投入了篮筐，体育老师小王搓着双手看着小女生们在篮球场上惊叫欢呼，“搞得像是谁没个?春一样!”小王老师嚼着糖溜进器材室，器材室在操场旁边的科技楼的负一层，之前一直是空着的房间，前几年被上任体育老师申请了下来作为体育仓库使用，不倒100平米的大小的房间堆满了各类杂物，头顶的灯发出昏暗的光，暖气片烤的房间有些干燥，小王老师咳嗽了几声，前段时间，他偶然发现了压在最?落的躺椅，便搬了出来做临时休息的用地。

小王惬意的哼着小曲，地下室及其的隐蔽，料教导主任和校?是找不到这里来的，小王老师抖着双脚躺在椅子上，房间的最右侧的墙?有一扇透明的窗户，窗户的高度大约1米左右，正好有半截被挡住石缝里，半截可以看?从窗户透过来的光。

小王站起了身，他找了个废弃的小木凳踩在脚下，手正好可以够的着窗户的底边，随着他的用力窗户被推开了一?，灰尘簌簌而落。

“呸!这得有多少年的光景没有打开过，”小王老师拂了拂脸上的尘土，他垫着脚尖朝外望去，眼前正好是学校的操场，小王老师得意坏了，“以后你们在操场上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他自言自语道，“教导主任那个老小子绝对想不到这绝好的地方!”

小王瞥了眼篮球场的年轻小伙子们，“年轻就是抗冻!简直像个跳高机器似的，篮板你家的，说抢就抢，”小王摇着脑袋刚要从木凳子上下来，忽然，有人朝科技楼这边走了过来，墙根正好挡住了女生们上半身的模样，小王老师可以看?三个女生穿着白色的Nike球鞋，鞋面干净的一尘不染，有一个穿着黑色的匡威帆布鞋，还有一个女生穿着高帮的aj球鞋，女生故意搭配了彩色球鞋的鞋带，鞋带被穿成了双面交叉的图形，看起来时尚又前卫。

小王垫了垫脚，她们紧紧的围在一起，小王凑近了耳朵听，有个女生喊:“你干嘛!”

彩色鞋带的女生退了几步，只?一个女生把提前准备好的石块扔在彩色鞋带的脚下，石头几乎是一个尖锐的形状，“站上去。”

彩色鞋带的女孩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照做了，她一只脚摇摇晃晃的站着，一只脚在空中不停的摇摆。

“你要是站不稳，掉下来可是要挨揍的，看你一副委屈的模样，我们不是朋友嘛?这么严肃干嘛?我最喜欢开玩笑的，你忘记了?”

另外一个人说:“不过······你要是挨揍了，我们就会心情不好，毕竟老师和家?说我们应该好好相处，不过······他们懂个屁，我们的相处就是这样的，我们可是朋友啊!”

“你们看她，瞪我们呢，我们可是在关心你!!!”话音刚落，有人故意用力踢了脚女生的脚踝，和想象中的一样，女生摔了下来。

似乎有个女生扶住了她，说:“真是不小心，怎么办呀，你欠我一次啊!”小王老师阴沉着脸从凳子上下来，他默默的拿着鞋朝?外跑去，几个女生谁也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她们瞪着张子晨，说:“听说你爸是教育局的，怎么?想要以官压人?我们好害怕你呀!!!”最后，一个女生用一种近乎男人低沉的声音说:“再敢围着麟游，不怕死就试试!”

小王老师吹着口哨让大家集合，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两个人，只?体育委员说:“唐从和艾小被王老师留在教室画黑板报。”

小王老师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清澈，脸庞的秀气的女生，说，“路清尘，你的鞋带散了。”

小王老师低着头从学生的面前一一走过，每一双熟悉的鞋子都有一个纯真无邪的主人，他实在想象不到平日天真烂漫的孩子如何与刚才的蛮狠划上等号，小王老师走到彩色鞋带的面前，他看着张子晨目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小王说:“我也像你们这么大过，你们之中有的人就喜欢蓄意滋事，我直接说，在我的课上，但凡是发生争执斗殴的，无端生事的，期末考试全部挂掉，一个学生，连最基本的遵纪守法都做不到，学习有何用!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发什么疯!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小王老师继续说:“不要把无知当成借口，不要把别人的善良当做懦弱，记住了吗?”路清尘一脸不屑的笑了，她说，“最近真是神了，连体育老师都开始拖堂了。”她恶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桌椅，突如其来的晃动险些让唐从和艾小摔了下来。

“你干嘛?”艾小生气的瞪着她，“我们差点摔下去!”路清尘看麟游正好走过，便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唐从看着路清尘毫无歉意的脸，只?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朝麟游瞥，唐从刚要捡掉在地上的粉笔，却?张子晨弯着腰给递了过来，眼梢瞥?路清尘正?视眈眈的看着她们，唐从??新从盒子里取了一根粉笔，说:“谢谢，你放那吧，我正好要换个颜色。”

唐从一直记得，当时的张子晨伸着胳膊一脸尴尬的站在教室里，大家的嘲笑声此起彼伏，在无数双嘲讽的眼睛里，无数个纯真无邪的笑脸里，唐从像是被分割成两半的泥人，污秽不堪。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路清尘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唐从默不吱声的朝厕所走去，冰冷的水滑过皮肤，唐从用冷水在自己的脸上

拍了拍，瞬间清醒了很多，唐从内心咯噔了一声，她右手边站在张子晨，她面无表情的搓着自己的双手，左手边站着杨贞，杨贞看起来刚哭过的样子，眼圈通红······

张子晨用力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唐从一直记得女生近乎嘲讽的脸颊，她冷哼了一声，便恶狠狠的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咬牙切?的说:“胆小?!”

张子晨朝外面走去，水珠溅在了唐从的脸上，她没有说话，正想从兜里掏张卫生纸，却?杨贞递了张纸过来，唐从愣了片刻，她看了眼杨贞空洞的眼睛，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纸巾，唐从用自己的衣袖在脸上一顿乱抹，朝外走去，杨贞的嘴?干裂，说:“嫌脏吗?”

唐从想了片刻，转过身说:“谢谢，我不需要。”学校里充斥着?春的浪漫气息，唐从朝办公室走去，路过的教室里同学们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有趣的话题，他们时而嬉笑，时而皱眉，偶尔有苦读圣贤的学子被人捉弄拿掉塞在耳朵里的卫生纸，此人一脸愤怒，大喊着要打爆前人的脑袋，有的学生正偷偷的吃着怀中的泡面，眼睛不停的朝后?瞟，深怕教导主任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后?，大喊，“李阳!你吃个泡面雾气腾腾的，当老师眼睛是瞎的吗?”

有人说那个时候的课间10分钟的快乐似乎超越了未来人生的所有时间，唐从却觉得这10分钟一如既往的漫?且熬人，阿甲缓缓擦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吴锡东站在她的右侧，如同浪漫偶像剧的情节让女生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偷偷的瞥了眼男生，他??的睫毛在动，眼睛眨了眨······小小的讲台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阿甲抿着嘴笑，她故意朝吴锡东靠了靠······

“哈欠!”男生一声巨响，生活瞬间回到了现实，只?吴锡东一把夺过阿甲手中的板擦，伸展着双臂三下五除二的在黑板上画了好几个圆圈，他一脸嫌弃的推开了女生:“你让开，擦个黑板磨磨叽叽的。”

说完，吴锡东把两个板擦列在黑板的?落，一个极速推进，黑板上圆形的痕迹瞬间被擦拭干净，阿甲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吴锡东不停扭动的屁股，翻着白眼说:“怕是个傻子!”

······

“报告!”唐从看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老师们似乎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唯??剩下她和白琛，唐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白琛的面前。

白琛的书桌比想象中的干净，所有的书本都是按照从大到小，从左到右的位置整?排列，就连桌上放着的水杯，教案，笔都是一副整?排列过的样子，唐从看着他把不小心卷起来的书脚小心翼翼的弄平整。

白琛抬起头，说:“唐从，你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柔弱，“你已经不是逃课一两次的问题，我的缺席簿子上，你已经有8个叉了。”

老王和众老师正巧从?外进来，她们抬起头朝唐从这边看了过去，白琛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好学生，但是逃课会耽误你的学习成绩，你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吗?”

唐从全身上下布满了鸡皮疙瘩，她的眼前有些恍惚，脑海中忽然出现河?的模样，它有着庞大的身躯，粗大的颌?，发达的犬?，宽大的嘴巴，它卸掉平日里吃草的温性模样，它转动着凹凸的眼睛，血盆大口争相吞噬着泡发在河里动物的尸体······

唐从沉默不语，直到王老师站了起来，说:“白老师，唐从的情况我比较清楚，你交给我来处理吧。”

白琛思忖片刻，说:“好，麻烦王老师了。”

上课的铃声响起，唐从并没有看到站在?外的麟游，老师们陆陆续续的朝教室走去，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唐从和老王面对面的坐着，老王从抽屉柜里翻出一个棒棒糖放到了唐从的面前，唐从看着这颗棒棒糖沉默着。

老王说:“唐从，有任何事，都有大人帮你们撑着，有任何问题，都会有大人出来解决的，你不是会逃课的孩子，王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

好孩子?大人?

唐从拿起桌上的糖果，她问道:“王老师，我们学生犯了错误，会有老师，家?管，那么······大人犯了错，谁来管呢?”

王老师莞尔一笑，这引起了唐从的反感，王老师总是一副一切都懂的样子，她说:“傻孩子，大人会有法律管，老师有学校管。”

唐从紧攥着拳头，她忽然有些生气，想把压制在她胸口的石头搬开，她想质问那些大人们自以为是的道理，可是······大人那么忙，怎么会管小孩子的事情，怎么会相信小孩子的事情。

唐从看?白琛低着头从?外走了进来，瞳??一震，只?白琛一脸木愣，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样子，他笑着说:“我来取个资料，唐从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以后多和老师沟通。”

老王想:“这个傻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老王拍了拍唐从的肩膀，“唐从，你说大人犯了错?是爸爸妈妈发生什么了吗?”

唐从瞥了眼白琛，摇了摇头。“老师，我只是压力太大了，我会自己调整的，需要帮助的话，我会主动来找您的。”

……

唐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白琛在黑板上写的工工整整的字体，麟游坐在最后的位置瞥了眼唐从，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麟游拿出手机看了眼相册里大家的合照，拍摄到放学的时候，吴锡东提着怀里的两个大书包朝他们走来，阿甲圈着唐从的胳膊走在后面，程易背着画板·····张子晨看了眼唐从便率先离开了，摄影师大哥说:“同学，你们一起拍张照片吧。”

唐从的头不停的晃动，阿甲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程易站在最右侧，吴锡东喜笑颜开，跳到麟游的背上······夕阳正好，空旷的操场映着他们最美好的记忆，摄影师按下快?的瞬间，一脸严肃的男孩居然露出明朗的笑容，摄影师看着他们，心想:“?春最美的样子不过于此。”

他接受了男生真诚的拜托，他说:“最后的照片可以不要公布吗?”

唐从看着手里的照片，脸上泛着温暖的光芒，再过一年，时间再快一些，他们就会告别高中这块泥泞的沼泽，告别那个懦弱胆怯的自己，唐从想，到那个时候，她所有的不解和烦恼都会随着时间流逝，她应该会像个大学生一样，像阿宁一样有了无边的勇气，她感受到的所有恶意，都会消失······

时间啊……时间，再快一点吧……

沈智敲着?走了进来，唐从赶紧把照片塞进了桌子里面，沈智狐疑的瞥了眼唐从，只?她不动声色的把刚炖好的排?汤放到了唐从的面前，“女儿呀，趁热喝，你妹妹都生病了，你可不敢在生病，多耽误事，”沈智看女儿没有说话，巡视了一遍卧室:“你做题呢?”

“嗯”“我那天和你爸爸教育局的朋友聊了聊天，你们好多学生的冲刺是从高三开

始的，但你那个有经验的阿姨可说了，985，211的竞争不仅仅是一个省份的考生，我们都知道你们的竞争对手是全国各地的学生，那清大这种都是尖子里面的尖子生竞争，妈妈觉得呢，早起的?儿有虫吃，我们得从现在开始备战高考。”沈智顿了顿:“你别愣着，赶紧喝汤······我一边讲你一边喝，这样又有效率又省时间。”

唐从听着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每喝一口汤就像一注水泥压进了她的胸腔，胸口闷的喘不上气，好像有人拿着锤子不停的敲打着她的胸?，一下，两下·······唐从的喉间仿佛卡着一块顽石，上下不适。

沈智说:“你下次考试再努努力，争取考过麟游。”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吴锡东被体育老师小王喊去了办公室，一般这个时候，文化课的老师会比较忙，他们不止一次的感叹作为艺术类老师的轻松，从而悔恨自己当初大学专业的选择错误。

吴锡东看的出小王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恨意，来不及细想，小王说:“这对你来说是最有可能上大学的机会，你的体能方便只要加强训练，文化课你只要达到最低的要求就可以了。”

“您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上大学?”

“当然，每个人都有机会的，你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只要你拼命权利，你也可以上大学!”小王说的斩钉截铁。

“那······意思就是我要成为体育生，走的高考路线是体育成绩和文化课成绩，只是文化课成绩的要求会比较低?”

“是!”他继续说:“当然，每年艺术生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你如果真的走体育生的道路，你在高考前基本上每天都要在早上的5点就要起床，而学校的后山，你每天都要来回两次，前面我不会有时间的限制，但一个月以后，对你的体能，速度都会有要求，当然铅球，跳远都要全方面的训练······如果你这边没有问题的话，我需要和你的父母?面详谈。”

吴锡东沉默了片刻，说:“王老师，我自己先考虑一下吧。”“好的，没有问题。”

吴锡东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脑袋里一直回荡着临走时小王老师的警告，“你小子······以后可得给我仔细的点!”

操场天高地冷，吴锡东??自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他来回看着通讯录父亲的手机号码，有多久没有听过父亲的声音了·······

操场有一群正在训练的体育队队员们，他们穿着统一的训练服，一声口哨吹响，一个寸发的男子便从起点跑向100米的旗帜，来来往往，口哨声不断，冲刺便一直没有停止，当男子再次冲向终点的时候，吹口哨的人喊道:“不错!突破一秒!”

高年级的章海南依旧裹着心爱的蓝色连衫帽，肉墩墩的脸上挂着两颗亮闪闪的眼珠子，他扯着嗓子喊，“吴锡东，下来，老爷们发什么愣呢!”

吴锡东三步并两步的跳到了学?的面前，只?章海南自来熟，一把搂住吴锡东的脖子，“伙计，你可是把老王脑袋开瓢的人，这么愁云惨淡的坐着，装深沉?装忧郁?”

“老故事都要翻篇了。”

“那不能，小王就这事天天对你咬牙切?，天天想把你给削了。”

“这关小王什么·····”吴锡东忽然恍然大悟，难道最近?到小王都是一副咬牙切?的样子，他继续说:“我刚从小王的办公室出来，我就纳闷他对我一副欠钱的样子，他的眼光真是??特，老王的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了。”

“小王爱大王，大王爱发飙，小王眼泪吧吧，大王怒声哈哈!”“哈哈哈······”体育生的大脑一定不是文科生口中的浆糊!吴锡东觉得章海南坦荡，便敞开心扉:“学?，你为什么练体育?”“我?脑子不够，体力来凑!小王估计找你是让你参加体育类高考吧，我早就说过你是个苗子，不练习体育可惜了，”?吴锡东点了点头，他继续说:“挺好的，你小子好好考虑一下吧，人生那么短，总是干点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的事?吴锡东的人生晃荡了近十几年，他不是没有想过上大学的事情，但是······连着好几天他趴在课桌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两眼呆滞的望着前面的笔盒，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上大学吗?他不断的问自己，上了大学又怎么样，他明明是醉?的儿子，他就应该随着醉?父亲的话，高中结束后早早的工作，赚钱养家。

阿甲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心想:“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这么反常?”阿甲来不及问，忽然，杨贞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猝不及防!找不到任何一个支撑点的她顺势撞着桌子摔倒在地，被撞的桌子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书本和桌上的文具散落一地，女孩的胳膊正好摩擦过桌?，疼的龇牙咧嘴，杨贞抬起头，一群女孩正打打闹闹的抱成一团，有人一脸无辜的说:“对不起啊，我们玩的时候不小心的。”

冯?趴在阿甲的耳朵边说明了自己看到的一切，班上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低着头看不?表情，片刻后，只?她缓缓地起身，顾不及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她捡起了地上的书籍放到了桌子上，杨贞似乎考虑到书本主人的心情，她把弯折的?面小心翼翼的展平，又按照书本的大小从左到右的排列好，她近乎讨好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所有的物件，却听到了一个陈纺的女生说:“烦死了!为什么偏偏是她，一想要她动我的东?就想吐，恶心死了，干嘛非要撞到我的桌子，装出一副惨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烦······”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陈纺一把推开了杨贞，“这种东?，被不喜欢的人踫了就是垃圾了，”说着女生把自己桌子上的文具袋一把扔向了垃圾桶，杨贞的眼里少了往日的倔强，她站在原地，可能被撞的地方太疼，眼泪簌簌而落，老王走了进来，所有人赶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王老师看了眼站着的学生，一脸狐疑:“怎么了?这个学生。”

教室有片刻的沉默，班?说:“她刚才在地上摔了一跤，可能摔疼了。”

王老师看着女生的背影，她并没有走下自己的讲台，说:“下次小心点，那赶紧回座位坐好。”

杨贞一步一步的朝座位走去，脚底踩着尖锐的锋芒，步步维艰。“我只是帮你们老师代班几次，你们就按往常的状况来就好，”老王开??山，“其他我都不管，不要在我的课上惹事生非，你不惹我，我不惹你，我们相安无事!”众学生不停的朝吴锡东座位的方向瞟，眼底藏着幸灾乐祸，一犬吠形，群犬吠声。

老王像个被人拔了?牙的病猫，只是?的咳了一声，说:“你们班的进度比较慢，我们就把你们上节课的内容复习一下。”

吴锡东转了身，佯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杨贞埋着头趴在桌子上看不出表情，班上的众人倒头大睡，唯一醒着的几个手里捧着游戏机，教导主任经过6 班的教室，他紧攥着手里的教棍在墙体上来回的摩擦，眼里怒火燃烧。

教导主任想:“如果就这么走过去，那我还做什么老师!这帮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

教导主任缓缓的推开?，他对着王老师微微一笑，示意她朝?外走去，时间静止了一分钟，教导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声大喊:“给你们3分钟，给我到国旗台集合，全体给我蹲?步去!迟到的明天就不用来了!!!”

奔跑中带着嬉闹，带着迫不及待，学生们窃窃私语，惩罚被所有人一起承受的时候，就会变成趣闻，多年后，当时年少的同学回忆起这场同甘共苦的往事，总是忍不住唏嘘感慨，坐在教室里的人会望向窗外，她们羡慕自由奔跑过的?春年少，他们洋溢着浓浓笑意的脸颊，坐在教室窗边的同学会看到一群人站在国旗下，所有人在寒冷的阳光下一起蹲着?步，杨贞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泛红的眼睛在冷?中被尘封起来，仿佛?春所有的癫狂都变成了孩子们的团结一致，他们高昂着头顶，?视眈眈，那个时候，他们相信团结，相信同学，相信自己。

?春，大概就是我用自己的一切换全世界。

教导主任气喘吁吁的跑到国旗台，学生们一脸窃喜，阿甲偷看了眼时间，心想:“这点路跑个5分钟，自己顶着个油皮肚子，还好意思罚我们!”

吴锡东被教导主任拉着耳朵站在最前面，教导主任喊到:“你们班这种弃学混学行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你们全班上课睡觉，你们就全班受罚，当然······谁要是坚持不住就给我回到教室写500字的检查去!”

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冷空气中变的尖锐起来，天干冷干冷的，程易睡意朦胧，缩成一团从艺术楼走了出来，走到教学楼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国旗台的人有些眼熟，他正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不远处传来吴锡东声音:“程易，教导主任让你也过来呢。”

下课的铃声解放了学生们激动的心情，不等上课的老师先走，所有的学生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教室的外面，整个教学楼的围栏上趴满了学生，老师们从密密麻麻的缝隙里瞥了眼，“这帮兔崽子早就该修理了!!!”

嬉笑声犹如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一声嘹亮的口哨冲破云霄，此起彼伏，唐从和麟游站在围墙的两边，张子晨头发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如一头乱糟糟的杂草，她红着眼睛站在人群的后面，教导主任拿着教棍指着身后的学生，喊道:全部给我回教室去，不想回去的直接下来。”

“报告!”一个寸头的学生大声冲楼下喊道，“主任，我想要去个厕所。”众人哄笑!

教导主任翻了白眼，“上厕所的那个，下来!”惩罚仪式似乎一直带着“掌声”和“光芒”，学生们瑟瑟发抖的大腿象征着无上的“荣誉”，上厕所的学生就位后，主任喊:“为了你们炙热的?春，为了你们不灭的气魄，我们来看看谁要坚持不住了·······”

少年不老，?华正茂!这场?春的战斗烙印下自己年少疯狂的往事。

教导主任会玩，他说:“??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背!”

“??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空，?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廖廓，问茫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华正茂，书生意气，??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封土当年万户侯······”

少年们的声音回旋在高空愈发的激扬，吴锡东的爸爸正站在体育老师的身旁，旁边还站在一些家?，他们看着不远处的?春的?景，不免感慨叹息，这些曾经是他们的17岁，随着时间渐行渐远，时光慢慢的会在少年的脸上布满褶子，添上一笔银发，也会受尽千难万险，加班熬夜，谈笑?生，褪去最初的稚嫩，会随着佝偻的脊背明白生活的酸甜苦辣，直到看尽百味人生，却还是时常会想起最初的少年在?中得意的笑。

“这小子，又给我惹事生非!”吴锡东的爸爸心里充斥着一股酸楚，几个月没?，还是没有?进!阿甲看着一个男人佝偻着背朝他们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的皮鞋又脏又旧，灰色的?装裤子像是随便在哪个垃圾桶翻了出来，裤脚被磨破耷拉在地上，只?他裹着一件军绿色的旧棉大衣，走进了些，男人一张紫红色的脸愈加的凶狠，两道厚??的眉毛倒八字垂落了下来，看的让人喘不过气。

阿甲一脸担心的朝吴锡东看去，却?吴锡东站直了腰背，直愣愣的傻站在原地，教导主任刚要说他，却?男人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掌掴在他的头顶，吴锡东被扇到在地，撞进了人群里。

“这位是?”

学生们吓得四处逃窜，“我是他老子!!!”说着那人朝吴锡东走了过去，那人力气大极了，直接拽起吴锡东的领口提了起来，程易率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死死的抱住吴爸爸的肥腰，却不想男人一个??拳又落在了吴锡东的身上，吴锡东像断了线的木偶任由父亲打骂，教导主任冲了过去，说:“家?冷静一下，这么打孩子会打坏的”。

阿甲站在一旁试图拉开吴爸爸，却不想男人的力气直接甩开了她，她站在一旁急的哭了出来，班上的男生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却?麟游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死命的拽着吴爸爸，唐从挡在了吴锡东的身前瞪着吴爸爸。

看得出来，这样的打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泼皮小子，哪次?面不是给我惹事，”吴爸爸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你们

这些臭小子，给我放开，你们这么拽着我，我呼吸不过来了。”闹剧在上课的铃声中终止，吴锡东跟着教导主任来到了办公室，体育老师急

匆匆的赶了过来，吴爸爸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气，他瞥了眼儿子，吴锡东低着头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他说:“老师，你们说的什么体育生我无所谓的，你们自己看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家?这边等一下，我们想和您谈谈孩子的教育，这孩子有的时候顽皮，但还是要多交流，不能一味的打骂······”

“我儿子我自己会管，你们不要给我说这说那的，没事我先走了。”“家?，这不是······”主任的话说到一半，吴爸爸摔?而出，吴锡东沉默了片刻，朝主任他们点了点头追出了?外，追着爸爸一直走到了大?口的小道，男人随手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快要到大?口的时候，吴爸爸转身看了眼儿子，便低着头吸了口快要烧尽的香烟，沉默了片刻，他又看了眼儿子，扔掉手里的烟蒂，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钞票全部塞进了儿子的手里，说:“臭小子，你要做体育生，要练就好好练!!!”

说完吴爸爸头也不回的朝着校?口外走去。纸钞滚烫难忍，吴锡东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底像是被揉碎了石子碾压，竟让他喘不过气，脑海中不断的飘出父亲曾经的温柔和微笑，所有的坚强一点一点击溃，吴锡东攥紧拳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少年褪去战斗如婴孩来时进入甜蜜的梦乡，戴着厚??镜片的历史老师气定神闲的讲着周瑜打?盖的故事，阿甲一边翻着明星的杂志，男明星本就俊秀的脸庞在滤镜下更加精致，专访写到，“理想型，微胖的姑娘，持家的姑娘，善良的姑娘”，一边担心的盯着吴锡东的座位，“这小子不会被老爸当众揍了，羞愧难当，跳楼自杀吧。”

“放心吧，他那个脸皮，不会自杀的，”冯?一下子看清楚同桌的心事，撇着嘴把阿甲手里的杂志抢了过去，“我男神!”

“你的男神天天换，好吗?”

就在两人聊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历史老师推了推眼镜，用力哼了一声!忽然，后桌的男同学戳着冯?的脊梁?递了张纸条过来，一阵粉色的桃花吹过冯?娇羞的脸庞，在阿甲的掩嘴嬉笑声中，她们一脸八卦的打开纸条，写着:“同学!吃薯条的声音可以小一些吗，我都失眠了!!!”

话音刚落，唐晓看着唐从一把夺过自己手中的花盆，下一秒，甜蜜朱丽叶连带着泥土散落满地，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花苗唯一的花苞摇摇欲坠，唐晓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疯了!你干嘛摔了它!!!”“根本就没有用，没有用的!你不懂吗?这里根本就不需要这一切，你到底懂不懂!!!”唐从近乎祈求的说:“你们不要在逼我，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你们不要再逼我······”

“好嘞，”主任刚要接过照片，发现吴锡东还在一旁呆着，“你怎么还没有走?”

“您不是帮我喊人的么!”吴锡东心里嘀咕，他说，“主任，这不麻烦了，您吃了吧，我得回去教室了。”

A班哄堂大笑!“别吵，”主任在吴锡东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臭小子，跟我这唱戏呢，没事赶紧回去学习去，你一个全校倒数第二，莫不是像大家说的，你小子真是隔壁学校派来的卧底!”

曾经有个姑娘告诉唐从，甜蜜朱丽叶的花语是“爱情”，人说它开花的样子是非常浪漫的浅香槟色，花型是非常圆润的环状，花香淡淡的，有一种好闻的果香，唐晓从?外抱着花盆进来的时候，唐从正坐在窗户前发呆，她的家在28 楼，能看的?城市最美的河湾，松柏常?，雾霾层层叠叠，整个城市显得灰灰旧旧。

唐晓跑回自己的卧室，她生气的把自己的东?一件一件的塞进行李箱，她看着房间垂落的白纱，仙人棒生机勃勃，唐晓拖着行李箱，在摔?而出那一瞬间，唐晓说:“我跑了整条街的花店，把所有好看的花搬到你的房间，你却撕碎了它们······唐从，你就是一座孤岛，你从不为任何人开一扇窗，别人也不能踹开一道?。”

·····

“这自修时间，你跑a班来干嘛?”“我·····”吴锡东眼睛一转，“我有个问题疑惑想要请教麟游。”从a班的后?望进去，唐从新调的位置是第二排的靠窗的最右边，她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交头接耳，正认真的做着习题，而麟游的位置在靠近后?的倒数第二排，他冲着吴锡东笑。

吴锡东刚准备走，主任喊道:“等下，我帮你喊下麟游吧，千里送苹果，礼轻情意??呀!”

赶巧的是老王正好来到了A班，她瞥了眼吴锡东，眼神里充斥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王老师，这小子就是上次砸了你脑袋的人，咱们可得要离他远点，学校的头号危险人物。”

吴锡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提，真没劲!老王没接主任的话茬，说:“主任，这上次不是拍了校报封面，成品出来了，这拍的挺好的，摄影这边说您这边核对了，就直接印了。”

?众人只是瞪了他一眼，刘凯说，“干嘛瞪我呀，我这也是为唐从担心呀。”后窗传来阴森森的恐惧，果不其然，教导主任?视眈眈的看着胖同学，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唐从，胖同学被吓得赶紧从桌子上下来。“唐从，你先进去，”主任说:“刘凯，你过来。”众人皆笑，“你一个a班的倒数还好意思对全年级第二名评头论足，你数学有140吗?英语有120吗?理综你几分?”

刘凯憨厚一笑，“主任，我开玩笑的。”“玩笑?那你看唐从笑了吗?你们这帮兔崽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几天不修理，就上房揭瓦，下不为例!”主任没有走几步，正巧赶上??祟祟的吴锡东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你，过去好好学习，别一天搞乱七八糟的，你，站住!”吴锡东定在原地，赶紧把手里的东?藏在身后，“主任，我就是尿急，一下迷失了方向。”

“你听说了吗?A班的张子晨得意坏了，走路头都不带点地的，你看这照片简直了!简直以为自己成名?了。”

阿甲从冯?手里接过报纸，和他们上次看到的照片一样，照片上麟游和张子晨站在学校图书馆的?口，女生曲着柳腰对着镜头微笑，光洁的皮肤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偷用了妈妈的护肤品，冯?骂骂咧咧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这种肉眼可?的不公平在人心里激荡，渐渐化脓，走向破灭。

“真是新奇，”吴锡东这一奇怪的举动把主任给逗乐了，“你是数学问题呢还是英语问题呢?还是语文?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是文科，麟游可是理科，难不成你要请教数理化?”

A班的学生窃笑，只?吴锡东头摇的像波浪鼓，他很诚实的说:“都不是。”“都不是?”主任瞥了眼他的身后，“后面是什么?别藏着掖着的。”吴锡东扭扭捏捏的从身后拿出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却不想主任轻轻的一摸，“捂了挺久的，温度还行，你拿着苹果想要请教麟游什么问题?”吴锡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好不容逃着课出来，他给唐从送个苹果怎么这么难!他说:“我想请教麟游苹果怎么从树上掉下来的。”

天连着阴了好多天，学校又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和大家猜测的一样，唐从还是那个“万年老二”，胖胖的男同学刘凯说:“要是唐从能考一次第一，我看她做?也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