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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

第 100 章 (十八)赤红之瞳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叶棠音笑得更欢实,“方才被你打伤的小丫头,便是柏夷桑的宝贝徒孙。柏夷桑绝不会放过你,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你还不抓紧时间逃命?”

钟忆瓷若是请教缄言,他那套虚张声势地绝妙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缄言一定会大方地将授此业之恩师告知于她,毕竟吹牛这门学问是蓉素十二骑祖传的,祖师爷就是响当当的玉面红海棠!叶棠音当然是在虚张声势,柏夷桑没见过钟忆瓷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大徒孙,可荼蘼长老又不知道,这个谎言虽漏洞百出,但吓唬吓唬荼蘼这么个老太婆还是绰绰有余。

荼蘼的眉心果然骤紧,“原来是那个老毒物……”

钟忆瓷猛地仰头四顾,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圆,大声惊呼道:“哥!”

却见一袭白衣的钟朔从天而降,钟忆瓷从没见过她哥如此骚包,但这一刻她觉着天神也就是她哥这般模样了。

荼蘼受到箫声干扰,当即停手调息。

叶棠音:“……”

缄言歇得回了精气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却幸灾乐祸地傻笑道:“我的乖乖!你是从哪儿捡来这么一对活宝!”

叶棠音白了缄言一眼,“你那张嘴真不想要,叫不虞拿针给你缝上。”

“别呀!都是我的错!”缄言认怂倒是痛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们哥几个在城门口守了一整天,等到城门都关了也没瞧见你们的人影,你们……夜攀城墙了?”

叶棠音又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给你个看白痴的眼神,自己体会!”

缄言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虽说他们大当家一向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可在天子脚下干这等掉脑袋的事情,这哪里是单纯地不要命,分明就是脑子里灌浆糊般地不要命,活脱脱蠢得不要命啊!“恭喜大当家又掌握了一门新本事,这回是翻长安城墙,下回就该爬大明宫墙!大当家就是厉害,爱咋咋地,命算个屁!”

“是我的过错!”叶棠音轻叹道:“我不该指望不虞将你的嘴缝上,我应该亲自动手将你这张嘴给撕了。”

缄言:“……”

他捂着嘴后退了两步,强忍着不再胡乱吱声。

话说回来,叶棠音与钟朔这一路上夙兴夜寐,策马急蹄,到达西京时城门早已关闭,二人不惜夜攀城墙直奔薛家。叶棠音收到缄言的飞鸽传信,有不明势力在薛家周围盘桓许久。算算路程,他们从幽州马不停蹄赶回长安恰逢十月初七,不安的预感当即在叶棠音心底迅速升腾,因为她记得叶君竹曾说过,荼蘼长老有一个儿子,不到一岁便死于一场杀戮中,那孩子的忌日就是十月初七……

叶棠音将身后的刀盒解下,走到钟忆瓷身旁,“丫头有胆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神鞭钟老五名不虚传啊!”

“嘿嘿嘿!”钟忆瓷被夸得心虚,只能用傻笑来掩饰内心疯狂的窃喜,却又沮丧道:“可惜钟老五的神鞭打没了。”

“没了就没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你那缺德师父给你准备了一件兵刃……”叶棠音当着钟忆瓷的面打开了刀盒,钟忆瓷的眼睛在见到东西的一瞬间湛亮如炬。叶棠音郑重其事对她道:“从今以后,你就是神刀钟老五。”

“刀……”钟忆瓷一时间竟忘了疼痛,定定地看着躺在刀盒里的宝刀,“给我的刀?”

叶棠音点点头,“此刀名为——广寒。”

钟忆瓷瞠目道:“天下名兵榜第九的广寒刀!给我?”

“或许不仅仅是这一把刀……”叶棠音别有深意地笑了,合上刀盒塞进钟朔的怀里。钟忆瓷眼下这副挂彩模样自然需要一个跑腿的跟班,放眼江湖,除了亲哥哥钟朔,便只剩下穷追不舍的念靖郡王合适了,可惜郡王爷这会子不在场。钟朔捧着沉甸甸的刀盒,觉着叶棠音在报复他这一路的身轻如燕,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偷懒,毕竟没有不虞本人的允许,他哪敢碰幽州木氏传家立门的宝刀!

他冤枉啊!他可太冤枉了!

叶棠音没闲心理会钟朔委屈的眼神,转而盯着荼蘼长老,“您老何苦来哉闹着一出,可悲!可怜!”

荼蘼眸色阴沉,“你是要多管闲事……”

“我对你的私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我们相识一场,看你被人家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我实在于心不忍。”叶棠音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薛荀岐身上,啧啧道:“薛掌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她今日既来寻仇一次,日后就会有千次万次,薛家受得起这般穷凶极恶的折腾吗?”

薛荀岐震惊地看着叶棠音,“你……你知道……”

“朋友多,路子广。”叶棠音敷衍地回应道:“我知不知道无关紧要,关键是让她知道。”

缄言竖起耳朵一听,心道有南宫老板这一位朋友,便能抵得过整个江湖的耳目,路子不广那可真就见鬼喽!

“骗我?”荼蘼心弦一紧,“谁骗我?除了薛荀岐这个该死的老匹夫,谁还能骗我!”

“就是这个老匹夫,将你骗得团团转!”叶棠音眸色寒凉,盯得薛荀岐心头直发慌,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薛峥为何天生了一双赤红之瞳?他到底是谁生的儿子?事已至此,薛掌门还要瞒?”

荼蘼的面色顿时惨白如霜,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恨恨地看向薛荀岐,怒目厉呵道:“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赤红之瞳……”薛荀岐一声哀叹道:“你们姒莘家族生生世世也无法摆脱的诅咒……”

荼蘼猛地看向薛峥,深深地凝望着他那双同样发红的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

“荼蘼!这孩子便是闻儿!”薛荀岐愤愤嘶吼道:“难道你要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吗!”

薛峥踉跄地爬起身,失魂落魄地拍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迷茫又无措地环顾众人,“你们在说什么……”

叶棠音幽沉的眼眸划过一丝惋惜,微微抿唇向后撤了半步,还警告地瞪了缄言一眼。三当家倒也识趣,将嘴巴捂得更严实了,毕竟在别人家的狗血故事里,他们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外人,存在感还是不要过于强烈得好!

“闻儿……我的闻儿……”荼蘼的心脏骤然一疼,捂着胸口颤颤地朝薛峥靠近两步。此刻薛峥那越来越赤红的眼睛仿佛一门仙术,只一眼便封住荼蘼浑身全部的杀戾之气,她像个无措的孩子,用同样赤红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薛峥——血脉永远不会说谎,这赤红之瞳永远不会欺骗她,姒莘家族的血脉传承便凝聚于一双赤红之瞳!

地上火光烧得焦响,糊烂腐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仿佛炼狱深渊的一角,刺激着五感与心智。

“不可能……”薛峥拼命地眨着眼睛,坚决否认。“我娘死了,就供奉在薛氏宗祠,我才给她上了一炷香……”

薛荀岐认命地垂首,扔了手中平川剑,荒唐苦笑,“荼蘼,是我将闻儿偷偷抱回了薛家,是我让你们母子分离二十余载,是我罪不可恕!你要的我命便拿去吧,只求你莫要再乱杀无辜!”

“你胡说!”薛峥的情绪却越发激动,眼眸也越发赤红了。“我娘名叫陆忻!我娘姓陆!”

“忻娘所生的那个孩子天生患有心疾,不到一岁就病死了,我将你抱回来后,忻娘便将你当作亲生骨肉般抚养。”薛荀岐颤抖着手想要拍抚安慰薛峥,却又迟迟不敢触碰。“儿啊!是为父对不住你!十月初七,本不是你的生辰……”

“十月初七……”荼蘼突然撕心裂肺地吼道:“十月初七!”

十月初七本不是薛峥的生辰,而是她儿子的“忌日”,是她姒莘一族的忌日……

“我不相信!我死都不相信!”薛峥一口血喷出来,溅脏了荼蘼雪白的衣角。荼蘼伸出手想要抚摸薛峥失魂落魄的脸颊,却被他嫌恶地挥开,他癫狂地吼叫着,比薛荀岐方才的癫狂样还要失控。叶棠音一把将他拽过来,探了探脉息,旋即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瓷瓶,拔开塞子放在他鼻翼下。薛峥下意识地猛吸了两回,翻腾的血气平稳了许多,身躯却仍在不停发抖。

“这无孔缇怕是学抑诛蛊没学成,反倒沦为了止功散那等不入流的货色。药王那个没脸没皮的老假货,画虎不成反类犬,丢尽了一张老脸哦!”叶棠音盯着荼蘼呵道:“你今日以什么身份登门!是苍山蓉素的长老,还是鬼门的堂主!”

“鬼门……”薛荀岐惊骇地盯着荼蘼,“你竟是鬼门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无论我是谁,今日我都要杀了你!”荼蘼恶狠狠地甩响了玄墨鞭,对薛荀岐怒目而视,“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认识了你!二十七年前,你骗得我人财两空!二十六年前,你和那帮所谓的江湖正道闯进我族地,为掠夺珍材灵药,竟残忍地屠杀我姒莘氏一族!这一笔笔人命血债,我要你们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那帮……”叶棠音饶有兴致地挑眉,“都是什么人?”

岂料,薛荀岐的脸色竟顿时惨如白蜡,很明显是不愿提及,甚至不敢提及“那帮”都是谁。

“他不敢说!那帮人自诩正道,却做尽恶事!我会挨家挨个送你们下地狱见阎王,就从你薛家开始!”荼蘼沉眸冷笑道:“今日不管谁来了,薛家满门都要以死谢罪。”

“这话是说给我听!”叶棠音笑呵呵地挑眉,“我听到了,听得清楚极了!只有一个问题,你打得过我吗?”

荼蘼一张大白脸气得泛着铁青,可叶棠音真不是在嘲讽她,荼蘼虽是叶君竹名义上的师父,但在罗刹榜上也只排名第九,连排在第五的叶君竹都打不赢,更遑论战胜罗刹榜探花了。

叶棠音欠打地挑眉,又问了一句更欠打的话:“要不然我让你一只手?”

“狂妄!”荼蘼咬牙呵道。

“非也!”叶棠音无辜地眨眼,“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这年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有实力的人说句实话,在弱者听来也有可能是种炫耀,这大抵就是强者的烦恼吧!

“这般狂妄的小姑娘,倒是许多年没见过了!”就在这时,沉郁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阵怪笑,像是午夜时分的猫妖兽叫,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叶棠音眸色一紧,抬眸望向天际,搜寻这怪笑的来源。那笑声越发逼近,她不由得攥紧拳头,眼神也格外警觉。钟朔转手将刀盒交给缄言,站到叶棠音身旁四下环望。

涌起的夜风将剑刃的争鸣声吹进耳畔,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了……

“李元尘的关门徒弟也在……”伴随着一阵阵瘆人的怪笑声,一道清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观景楼上——

“梨雨!铭锋!”叶棠音猝不及防地惊呼,而钟朔眼疾手快,踏地而起将坠楼的两个人接住。

缄言吓得将刀盒仍在钟忆瓷脚边,立马扑了过去。一瞧铭锋拉弓的右手竟被挑断了筋脉,血淋淋的手无力地垂下,血色已经染透了衣袖,他整个人白着一张脸陷入了昏迷,他的弯弓断了弦,就落在不远处的火堆里。缄言慌张地扒着那堆药罐,捡起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不管不顾地往铭锋的手腕上狂撒,可他心里却清楚得濒临绝望,这般筋碎骨裂的断腕之伤,即便不虞有□□遁地的本事能立马冒出来,也决计救不回铭锋这只神箭右手。

出没无踪影,一剑断筋脉,如此狠辣果决,叫人不寒而栗!

梨雨的右腹中了一剑,血滋啦啦地往外冒,冷汗顺着脸刷刷往下淌。钟朔已经给他止血包扎,梨雨手中的机关暗器早已不知所踪,他靠在钟朔怀里,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恨然盯着观景楼,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吐不出一声微弱话语。

叶棠音心弦一震,沉眸望向那夜色下高耸而死寂的观景楼。她目露凶光,愤然握紧拳头,若眼神能杀人,那挑断铭锋手筋刺伤梨雨右腹的狂徒,早就被碎尸万段八百回了。

钟朔也横箫身前,如临大敌地盯着观景楼上那抹魑魅人影,沉声道:“李舟瑔!”

“你们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凶恶,我已经手下留情了。”那人飞身而下,悠哉沉稳地落于众人面前,手持一柄纤长利剑,剑锋上浮动的华泽光晕灵秀耀目,哪怕满地烈烈火光,也挡不住那柄剑出众的锋芒。他本人就和手里的剑一样纤长锋利,看模样斯文儒雅,骨子里却透着令人胆寒的阴骘,一张脸俊朗青春,瞧着也不比钟朔他们年长多少,可两鬓却分别留有一绺小指宽的霜雪白发。他逆着火光缓缓地走上前,噙着笑地看像叶棠音,操着一副诡异的猫妖嗓子,轻挑地道:“原来你就是百里匪煞神,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就得了一个凶巴巴的诨号呢?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吧……‘娇海棠’这个名字怎么样?”

没等叶棠音回应,钟朔抢先呵道:“李舟瑔!你竟还敢露面!”

“你是李元尘的徒弟,论辈分还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师叔。”李舟瑔一只手提剑,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件物什,正是梨雨的机关暗器,轻笑道:“竟是天枢门的手艺……这小子只会使暗器,却不会跑方为,必然不是出身天枢门,可见如此精妙绝伦的暗器是经他人之手做成的。一个小小镖局竟藏龙卧虎,怎么从前没注意到呢。”www.)

梨雨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似有股莫名的愤怒与憎恨充斥着心脏,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因为被此人打伤……

钟朔看着梨雨那微变的神色,不禁眉心一紧,心道梨雨恐怕尚未认出李舟瑔的声音,但不共戴天的血仇却已经不知不觉地点燃了他报复的欲望。钟朔给梨雨顺了顺气,趁机点了穴位让他暂时昏睡,挑刃直指李舟瑔的眉心,呵道:“你早已被无涯除名,似你这等奸邪叛徒,无涯弟子人人诛之。”

“只有一个问题,你打得过我吗?”李舟瑔不气反笑,“要不然我让你一只手?”

叶棠音沉声呵道:“不需要你让!你废了铭锋一只手,就得留下一只手!你捅了梨雨一剑,就得挨上一剑!”

“小姑娘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李舟瑔摆出一副赔本做生意的委屈样,叹息道:“若不是看在你击退佛厨,让那老东西退隐江湖,叫我坐上红魔榜魁首的宝座,我哪能只废你那小兄弟一只手,我原本是要直接挑断他的脖子。若不是看在这机关宝贝的份上,我哪能只刺他右腹一剑,我原本是要刺穿他的心脏。”

“你眼瞎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小姑娘?”叶棠音怒气凌然,“我不单要你的手,还要你的命!”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先排队。真巧啊,我也是来要人命的。”李舟瑔阴骘的眼神落到了薛家父子身上,“这位老美人说的对极了,今天你薛家满门都要死翘翘。”

钟忆瓷一见到钟朔,眼泪顿时决堤般涌出,终于哇哇大哭起来,“大哥你来救我了……我快要疼死了……我都还没嫁人……我师父还没叫我本事……呜呜呜……”

老五平素不落泪,落泪就成海龙王!

“好消息是‘她’这会子不在西京城里,可惜离得也不算太远,你在薛家一通闹腾,不出今夜就能传进她的耳朵,因为那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就是——”叶棠音嘚嘚瑟瑟地笑了笑,“柏夷桑就要抵达长安了。”

叶棠音的话让荼蘼神色大变,“你说谁!”

未等荼蘼说话,缄言碎着嘴抢先道:“知不知道能咋地,反正他们那破门规也是她来管,犯错的和抓人的都是她!”

夜入中深,火光已将石砖烧得黢黑。

钟朔看着被包成这副熊样的钟忆瓷,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像一只大胖鹅?”

钟忆瓷奔涌的眼泪差点没倒吸回去!

荼蘼握紧玄墨鞭,阴沉而警觉的目光穿越了满地火光与漫天血腥气,直直落到来者身上。

“你竟回来了……”荼蘼眸色一紧,握着鞭子的手下意识握紧几分。

“不然呢?你此刻看到的是一缕魂魄吗?”叶棠音啧啧轻笑道:“原本我没打算这么快就回来,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逼着我不得不赶回来凑热闹。你更想问,‘她’是不是也在西京吧?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荼蘼忌惮的眼神吃得更紧了。

他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那样的后果让身为兄长的他无法承受。

“荼蘼长老,别来无恙?”一声冷沉的问候,透着些许的疲倦,可在荼蘼听来却如针尖般刺耳。

叶棠音放肆地讥笑道:“劝你们还是省省吧,药王谷那位就是将名字改成了妫燚,也成不了天下独一无二的鬼医。什么花里胡哨的狗屁七色虹,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一盘上不得席面的咸菜丝,偏你们当成宝贝疙瘩供着,果真没什么见识。”

“徒孙?”钟忆瓷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那位劳什子的鬼医,似乎是她神仙师父的师父,她的神仙师公啊!钟忆瓷颇为困惑地看着钟朔,试图让在她心中一向无所不知的兄长来解惑,奈何这回她哥也一知半解,于是兄妹俩齐刷刷地将困惑的目光投向叶棠音。

“我的娘啊!能活命了!”缄言瞧见那抹比自己还大摇大摆的身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腿一软一屁股跌坐于地,便那般大次咧咧瘫在地上叹道:“当家的,你回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你要是再晚上一时半刻,我就被追得飞升成神了,到时候你怕是要去坟头看我喽!”

“那我一定每年给你烧一摞厚厚的纸钱,堵上你这张又破又碎的嘴。”叶棠音身后背着那沉甸甸的刀盒,一步一步走来,幽沉的眼神亦紧紧盯着荼蘼,冷冷一笑。“你在薛家大开杀戒,你们那不可一世的掌门知道吗?”

“为了所谓的联盟道义,不惜将亲生骨肉推进火海,钟伯玄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钟朔嘴上调侃钟忆瓷,其实是怕她疼便想着法逗她笑,他心里是深渊一般的后怕,再慢一步,晚来一步,或许他就会永远失去钟忆瓷。父亲强行给予她所谓的试炼,看似是在逼迫她成长,却从未想过倘若她扛不住,倘若她折在这凶险之境,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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