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佛说因果

阿难被听禅反噬的力量将佛元冲回去，顿时步入前者后路，一口心血喷出，可见对方的力量多么强。

“我的内力在消逝！”一个万花弟子突然惊叫出声，他的声音也让其他人纷纷查看自己的内息，顿时哗然起来。

“不好，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占据我的经脉！”

身体的伤势好说，可意识的伤害却不好解决。

听禅的忽然倒下也吓到了其他人，原本还在纠缠放不放乌蒙贵的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阿难俩人，可惜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变故，阿难直接开启了护体佛元，将听禅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怪他们吸引注意，实在是这俩人的武力值太高了，高到方乾都觉得纯阳的吕祖、少林的渡会也不一定是二者对手。

阿难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他无声叹息，忍着分裂神魂的痛苦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强行维持自己的理智，将撕裂的那一半神魂化为精纯的魂力注入听禅识海，与菩提圣气同根同源的魂力带着同样的净化力量，一点点蚕食吞噬听禅识海之中的魔气，总算给了大唐一群人喘息的机会。

“走……”阿难已经没有余力再帮他们了，其余人眼神复杂的看了阿难与听禅一眼，几位掌门带着各自的弟子飞速退出烛龙殿，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子们，他们明白对方的力量比他们更高一级，怕是宗师级以上的高手，只是不知为何会现世来此。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退走，命和好奇心比起来，还是前面的更重要。

听禅无意识散发的力量看看笼罩了烛龙殿，并未扩散到更外围，可大家不放心，依旧有人守在外面等待消息，只有玛索带着乌蒙贵离开了，没留下报信的人。

听禅爆发的那一下伤害着实太大，众人应李忘生的邀约前往纯阳寻吕祖帮忙，后者看到这些弟子与李忘生的伤势也是脸色剧变，急急询问起烛龙殿发生的一切。

一边将伤员送入剑阵之中驱散魔气，一边听着李忘生的叙述，吕祖全程都沉默未语。

“师父，阿难前辈口中所言魔气是否与吾等感知的力量有关？”

吕祖叹息道：“是，汝还未至宗师，宗师之上被称之为先天境，到了先天就可感知世间还有其他的力量，吾将感知到的力量称之为先天之力，但这种力量分为两种，一种便是婴孩出生之时自带的那股力量，充满生机，另一种则狂暴无序，触之即伤，恐怕便是那位前辈口中的‘魔气’。”

这边被消息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另一边，大唐众人退出烛龙殿后，残留的毒尸毒虫蛊虫纷纷被魔气压的不敢动弹，大唐最强的力量不过宗师级，听禅他们来自更高维度的苦境，两者力量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没有理智的尸虫更遵循本能不敢动弹。

失去一半神魂，阿难以时间来支撑自己的理智护着听禅，极端的痛苦之下度秒如年。

听禅也不好过，陷入梦魇的他周身气息来回翻涌，时而佛气沛然，时而魔气翻涌，不仅折磨阿难，也折磨他自己。

梦魇之中，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初被两种规则当成战场撕扯的自己，那种魂魄被撕碎又重组的痛苦永刻神魂深处不敢忘记，当初苟延残喘的青年求绕过、怒骂过、更试图自杀过，但最终都是无用功，他只是两种规则厮杀的棋子，日复一日的在生不如死之中折磨。

后来呢？

恍惚之中，听禅好像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面一片死寂，想让世界为之一起陪葬的死寂。

他入魔了。

抛弃曾经孕育自己魂魄的世界，放弃一直挽救自己生命的轮回，只留下将二者一起拖入深渊的恨，这股恨造就了前所未见的域外魔身，恨意不消，魔身不灭！

科技文明与仙神文明两股力量为域外魔身提供了太多的力量，它们压制不住对方。

最终两种力量和解，一个给出一半本源镇压听禅魔身于异空间，一个带着强行分离出来的魂魄遁入小世界。

时光流转，魔身魔性不灭，魔魂却渐渐被渡化，但一场生死之难，魔魂忘记了过去，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却意外与魔身有了共鸣。

远在苦境，潜渊心神大动，一股令他战栗的力量从轮回神格之中弥漫开来。

现代世界异空间，一团被牢牢封锁的血色光团开始鼓动，哪怕文明之力的规则加深本源封印都于事无补，这处空间的异动直接牵连了周围的时空，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开始紊乱。

大唐世界，阿难的意识接近崩溃，他苦笑的看着越来越强盛的魔气，当初压制听禅魔性的画面宛如重现，只是这次他消亡后怕再无转世的机会了。

“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恨意与不甘响彻天地，哪怕远在千万里之遥的人都能听到这声压抑千年的怒吼。

“呃——噗！”阿难再次被魔气冲击，又一口心血被冲出，身形变得虚幻起来，他的时间之力已经快消耗殆尽，可听禅的状态却无法稳定下来。

“真的没办法再拖住一会了吗？”阿难露出悲伤的神色：“哪怕一炷香也好。”

头顶，察觉到魔气蔓延出去的大唐天道已经开始将锋芒对准烛龙殿，一旦阿难佛元消散，天威便会将异数抹杀，哪怕之前听禅组织了毒人蔓延的功德相护都无用，天道——不容天魔！

霜白的发已经被魔气渐渐浸染成了血色，阿难再无阻挡的力量，佛元护盾瞬间化为光点消失，阿难将自己的剩下的神魂注入听禅识海，临死之际抹消了自己的元灵，化为精纯魂力与菩提圣气一起护持他的神魂不被魔性感染。

魔气铺天盖地四散开来，即将成为灾难之前，许久不见动静的风雷瑶琴剑倏然出现，一道琴音宛如天音响起，翠色的笑傲光阴阵法将魔气笼罩，也将听禅笼罩，琴身上道痕显露，风雷剑陡然出鞘，锋芒毕露与此界天道对峙，最终后者退让，打开了一个空间裂缝，风雷瑶琴剑协听禅一起遁入裂缝，失去踪影。

烛龙殿变得更加破败，只有被魔气腐蚀过的地方告诉众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风雷瑶琴剑本就是苦境规则为了压制听禅魔性而孕育，魔魂觉醒的那一刻，风雷瑶琴剑应天命而出，不仅是封印，还是护持，这是听禅为自己争来的机会，也是他唯一能找回过去的机会……如果能再次挺过记忆回溯的话……

魔魂与魔身共鸣，风雷瑶琴剑带着听禅一路跳跃时空缝隙，它能保住对方的魂，却保不住他的身，这具苦境诞生的肉身在时空的磋磨下渐渐飞灰，这次哪怕时间城主回溯都救不回来。

“噗通——”

突然，一声心跳响起，却惊的周围空间有蹦碎的趋势。

“噗通——”

再次响起，浩瀚的力量将周遭破坏殆尽，魔身因为魔魂的靠近开始苏醒，域外魔身所在之处，无物可存，哪怕是空间与时间都会被吞噬殆尽。

“噗通——！”

沉重的心跳声如同耳边炸响的惊雷，封锁的力量片刻间消失不见，散发令人窒息力量的魔身呼唤着魔魂归来。

无人再可阻挡！

风雷瑶琴剑撤去听禅神魂的防护，与魔身相距不远的魔魂快速向着前者靠拢。

四周不知何时来的一个个不同气息的规则之眼凝聚出的蓄势待发的力量，一旦魔身失去控制，它们就会让魔身与魔魂湮灭于归墟。

最终，魔魂与魔身合二为一，所担忧的情况并未发生，魔身撒发出的力量随着魔魂回归开始慢慢收拢、凝聚、转化！

异空间没有时间流逝，魔身的转化也漫长的可怕。

不知过去多久，血色光团消失，中央地带，一具人身慢慢浮现出来，血色的刻印与血色的长发，看似弱小的人身，但无人敢轻视其蕴含的力量。

忽然，一抹淡淡的白光从魔身之上亮起。

彷如燎原之火，白光一点点开始蚕食紧紧刻在人身上的血色刻印，越来越快，越来越广，最后化为金色的火焰点燃异空间之中全部的魔气！

“轰——”

宛如天惊地碎，魔气在众多规则眼下化为至圣至纯的佛元，在这片天地游荡。

看到了魔与佛争锋的结果，众多规则之眼撤去了防备的力量，在它们的注视下，一枚金色的梵印在这无边无际的佛元供给之下成形，最后缩小遁入人身眉心。

随着佛元全部被魔身吸收，彻底转化的人身此时不应该再称魔身，叫佛身才对。

历经千年的努力，第一个由规则铸造的域外天魔成功渡化。

当听禅睁开眼的刹那，泪水禁不住盈满眼眶，在这么多规则之眼注视下的他看向最初诞生自己的那个规则，似询问似自语道：“我的存在，要用最在乎之人的命来维持吗？”

他被魔性支配，却也因为找回魔身而找回最初的记忆，也包括失却苦境肉身时间后缺失的记忆。

“如果我的回归是让侠菩提再一次牺牲，那为何不放弃！”

阿难，侠菩提，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牺牲的也是同一个人，为了一个魔，值得吗？

阿难给不了答案，侠菩提也给不了答案，这个答案谁都无法给听禅。

阿难是听禅有缘无分的师尊，侠菩提是听禅最愧疚的同路人，这两人一个前世一个今生，都为了听禅耗尽所有魂飞魄散，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渡化的天魔，值得吗？

“他们认为值得——”

一滴血泪潸然而下，那是听禅对命运不公的恨，也是早就域外天魔最重要的根基，如今曾经无边的恨意随着血泪，带着被焐热的心随风消散。

找回了记忆，听禅不想恨了，恨有什么意思？被自己牵连的人都不曾恨过，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尔可回归最初之界。’现代文明的规则发出邀请，听禅最初的魂魄本就出自那里。

褪去了魔性的听禅如今几可一步成神，可……

听禅将风雷瑶琴剑抱回怀里，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成神？不，苦境才是他的归宿。

“走吧，师兄等太久了。”

头也不回的踏入了时空缝隙，那里有人在等他，善恶归源才是他的家！

“听禅，汝怎么样？”

小心托着听禅的后背，阿难的脸色随着大量佛元流逝变得苍白起来，但他纯净的佛元也给了听禅极大的帮助。

但，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

“前辈，听禅前辈他……”玛索迟疑道：“我这还有一颗凤凰蛊。”她不敢奢求其他人能大发善心放过自己，尤其是唐书雁，她变成这样子，对乌蒙贵的恨比任何人都重，她不能保证能在塔纳手下活着走出苗疆，所以必须求助听禅和阿难，即便如今听禅情况看起来不妙。

听禅的异状来的迅疾凶猛，速度快的阿难都无法为他缓解，被听禅一口心头血烫醒的阿难急忙为他输入功力想要稳住对方的伤势。

听禅昏迷看似很长，其实时间很短，他本身还有相知的力量修复身体，恢复力自然不弱，问题在于识海！

恢复意识的那一刻，眉心剧痛传来，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蜂拥而来，现代的，大唐的，苦境的，还有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展现在识海之中，爆炸的信息量差点让听禅再次晕过去。

阿难的身体本就是时间之力制造出来的，与自己鼎盛时期的功力无法相比，而且就算是鼎盛时期的阿难，当初为了压制还是婴孩时期的听禅体内魔性，阿难不仅废了修为，连寿命都搭上了，现在的听禅比当初更强，还有侠菩提的菩提圣气帮忙，但阿难也只能压制一时！

可惜阿难已经没心思处理他们的事了：“莫说其他，快走，吾压制不住了，魔气的感染程度比尸毒更加恐怖，趁现在吾还有余力，速离此地！”

话音刚落，不等众人询问何为‘魔气’，一股力量轰然爆发，霎时间天地变色，幽暗诡秘的烛龙殿忽然间一片寂静，巨大的危机感席卷开来，尤其是功力摸到半步宗师境界的，更是头皮发麻，那种如跗骨之蛆的危险不停在理智之中狂跳。

比起乌蒙贵的毒尸可怖，这股力量的危险看不出来，可意识却告诉他们——快逃！

“听禅醒醒！”阿难不知道‘侠菩提’是何人，但他知道听禅再不醒过来他的一身功力就会将经脉骨骼冲击的四分五裂。

可这样呼唤根本无用，听禅在意识之中以极快的速度经历着他过往的一切，巨量的信息差点将他撑爆，哪里还有力气去控制自己失控的内元？

“啊——好疼！”

有弟子试图将这股力量驱逐出去，可一接触到就经脉刺痛，浑身堪比针扎。

“不好！”察觉到魔气开始四散，阿难顾不上自己，对还愣着的大唐一群人道：“速速离开此地！”

魔气有多么难缠阿难一清二楚，他保住听禅一个人就已经很难了，再加上其他人真的无能为力。

“侠、侠菩提……”海量的记忆在冲击听禅的理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与记忆，迷茫之间紧紧拽着阿难的手腕，对方的手腕已经被他的力气抓到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