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RE:鬼灭之刃》
RE:鬼灭之刃

第50章 五十、钻石只能用钻石打磨

“可是,”玄弥艰难地吐字发音,“……痛苦,不应该成为原因。”

“就是因为这个吗,”不死川玄弥质问,像是声带正在逐渐回到他身上,“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把自己的痛苦也强加给别人?”

有一郎看见一抹金色。他才反应过来,是那一瞬间,太阳升起来了。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几寸,把强效的精神控制血鬼术撕开了一个裂口。不死川玄弥发出一声大吼,率先冲出向小女孩撞过去。他俩直接摔倒在地,离阳光还有些许距离,战斗水准恢复到拳打脚踢的肉搏,一时僵持。

“怎么上去?”玄弥问,“估计来不及找到台阶了。”

“还得看我的。”有一郎挑衅地笑。他返回刚掉下来的地方,摸索了一阵,突发奇想开始屏气去摸酒坛,最终从一个酒坛里捞出了自己的弓。玄弥递了两根刚捡的箭上去,质疑道:“弩和弓的箭能混用吗?”

“我说能,它就能。”有一郎嘴硬道。他心里没底儿,手由于酒精的作用还在发颤,把麻绳系在箭上。拜托,他想,我不靠谱的拉弓技术,拜托,根本不匹配的箭的型号,拜托,呼吸法,拜托,没用的时透无一郎,保佑我一下。

“……他死了。”时透有一郎说。

话音刚落,男人的尸体就急速变化,从略显灰败的肤色变成和小女孩一样的赤红,然后变蓝,再逐渐变成深浅不一的绿色。指甲和头发纷纷脱落,眼球干瘪凹陷。

“我只是不太明白。”时透有一郎喃喃道,“但是……”

“别看了。”不死川玄弥说,“下去把东西捡起来吧。”

他朝酒窖走过去,没有再看那具尸体一眼。走到边上,玄弥回看一眼有一郎:“到头来还得看我的。最后你是不是又愣了?”

“我没有!”有一郎下意识嘴硬,抬脚跟了过去。

他们这回倒是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不死川玄弥提议把酒坛全部打破,鬼死后血鬼术不一定会失效,防止有人误饮。有一郎同意了,于是他们又忙活半天,其中遇见剩下的鬼两次,有一郎庆幸他俩当时不省人事的时候没被吃掉;二人各误吸酒气一次,全靠对方打醒。时透有一郎揉着右脸,觉得这绝对是公报私仇。

最后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两人站在酒铺紧闭的大门前,进行男孩们口是心非的告别。

“我走了,”不死川玄弥说,“这座城市里可能还有鬼,但不是很强就是藏得深,我打算沿着路去下一个地方。你呢?你不会这就打退堂鼓了吧?”

“呵呵。”有一郎报以冷笑,“等人而已,你别想太多。”

“那我走了,”玄弥嗤笑,“下次见面,别被我的实力吓掉下巴。”

“下次见面我肯定比你强。”

“原话奉还。”玄弥不屑,“再见。”

“哼。再见。”

拿着枪的少年向左拐,头也不回地走过了这条长街。

时透有一郎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被热得把斗篷帽子摘了下来。他不满地自言自语:“说好的‘我会看着你的’,人……啊不,鬼呢?”

就等你这句。我清了清嗓子,从屋檐上跃下,跳到他身边。

“中午好啊,小家伙。”我懒洋洋地说,“表现不错,算你合格。”

他被吓了一跳:“端木?!你怎么能在阳光下待着?”

“我不是普通鬼嘛,”我说,“都跟你说过了,我连人都不吃。”

“那你那时候装作被阳光伤到是苦肉计?”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居然骗我!”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说,“走吧,把那个人埋了吧。”

“你看到了?”

“我一直在看。”我说,“嗯……算是一直在看。”

“我都快死了!”有一郎抱怨道,“你就在那儿看着?”

“这不是没事嘛,”我敷衍,“好孩子好孩子。”

我们进了门。我把死相凄惨的男人背起来,冰冷异样的触感让我很是难受。我们把他埋葬在地下二层,顺便扫荡了一遍,确认已经没有鬼了。这一层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铺了砖,似乎是干到一半主人就不再继续。我俩挑了一个地方挖了坑,把人埋了。

“这家以后不会闹鬼吧。”有一郎不放心地说。

“你指幽灵的话,”我说,“我还不曾见到过一只。而且,那就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了,需要从隔壁阴阳师片场请人来。”

“?”

“没什么。”

回旅馆的路上,时透有一郎一直满脸写着有话要说。等到晚上,我已经开始给惠姐他们伏案写信说我马上回去(我带有一郎走的时候留了字条,让他们暂且闭门不出,估计产屋敷家族的人已经把无一郎带走才写信告诉他们可以出门了),他才若有所思地说:“我见到你说的那个用枪的人了。”

“哦。”我随口说,笔下不停地写,“怎么样?”

“也没多强嘛。”他哼道,“和我差不多。”

“嗯嗯。”

“不过你说他有觉悟,”他停了一下,“还算有点道理。”

“那孩子,可是几乎失去了一切,把人生抵押在杀鬼上了哦。”我说,“正如他所说的,人这一生总要遭受到各种各样的不幸。想要报复是正常的。但是如果真的付诸了行动,虽然同样可以理解,但却是不能原谅的。”

“嗯……”时透有一郎皱着一张美少年脸沉思。

“世上那么多好人受苦,”我说,“难道他们全都变成坏蛋了吗?不是的。或许有,但并不多。如何利用人生的苦难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问题,是把它们化作刺向别人和世界的利刃呢,还是为了不让其他人重蹈覆辙而让它们变成守护的武器呢?”

“哼。”他小声说,“净说漂亮话。”

“你这小鬼。”我放下笔,深吸气,然后毫不客气地敲他的头,“你看看人家,玄弥多好啊!”

“痛痛痛痛……你认识他?”

“可以说是吧。”我说,“是我造成了他的悲剧。”

时透有一郎点点头:“哦,就跟我一个情况。”

我无言以对,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你觉得是就是吧。”

他不说话了,我等了一会儿,继续写信,绞尽脑汁地想回去该怎么和那三个家伙解释。

时透有一郎突然说:“那个鬼杀队,我有点兴趣了。”

我扭头看他,看到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干嘛?你眼睛不会眨了?”

我扔下笔,激动地一个熊抱:“妈妈好欣慰!你终于明白了!”

如何正确地教导时透有一郎一直是我多次都未解决的难题。最多的一次他跑了二十多次,整天在被我徒手搏斗地疼爱。直到我想起了《文豪〇犬》里著名的一句话:“钻石只能用钻石打磨。”说得好,男人就该干……咳咳。于是我心生一计,决定用熊孩子来对付熊孩子。怎么说呢,玄弥和有一郎相似得惊人,有一郎从玄弥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总的来讲,教化效果还不错。

有一郎挣扎:“放手!我还没答应呢!”

“我不管我不管,”我摇头,“四舍五入,你就是答应入队了。哼哼,你也别高兴太早,入队考核你不一定通得过去呢!”

“那怎么可能!”

激将法果然好使。有一郎立刻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如何刻苦训练,绝对要当上柱。我和他闹了一会儿,回去重新写我的信。

但他又问:“你知道我们今天杀的鬼吗?”

“嗯,我知道。”

“她死的时候,我听见了……”他沉默了几秒,“她说的是‘爸爸’。”

“嗯。”

“你知道她为什么变成鬼吗?事实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吗?”

“我知道。”我说,“你真的要听吗?无论真相是什么,你都要知道吗?”

“……我想知道。”

“她爸爸曾经是远近闻名的酿酒人,”我说,“只是为了给她妈妈看病,穷困潦倒。她妈妈最终还是死了,在一个冬天里。”

时透有一郎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是啊,多么熟悉的故事。

“他们把她埋葬,然后她爸爸在墓地附近喝得烂醉。”我接着说,“她想和爸爸回家,但是那男人醉倒在郊外。她一个人拖不动他。天寒地冻,她想要找人帮忙,却迷了路。”

“……这时候她遇到了鬼。”时透有一郎说。

“是的,”我说,“快要冻死的时候她被变成了鬼。但是为时已晚,她爸爸这时候已经死了。她控制他,只是假装他还活着,假装他还和自己在一起。酿酒也是,她希望大家喜欢她爸爸的酒,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会……”

我看着他,看着已经失去许多,却尚未经历太多的少年。我说:“除了恨,爱也会让人做出疯狂的事,有时爱甚至比恨更让人绝望。”

时透有一郎脸色苍白,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问,“如果你看见了这件事,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阻止呢?哪怕就像对我一样……”

是的,我曾经阻止过这件事,某一次我的确这样做了。但是,世界上时时刻刻都有许多悲剧在发生,而我不知道准确的时间。我不能浪费一分一秒。但是,这足以成为我见死不救的理由吗?我知道随时都有人死去,我哪怕这时在这里写信,都有人白白死去。不要再想了。如果我够强的话,我也许可以救更多的人。但是。

“我不能拯救所有人。”我说,“这一点,你不需要明白。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晚风从开着的窗户里进来,我压住被卷起的信纸,感觉好冷。最后一段我写得很艰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封上。这时我听见时透有一郎的声音。

“那么,你呢?”他问,“你是为什么做这些事呢?是什么驱动着你做出这一切的呢?”

“——是爱,还是恨呢?”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夜风吹得窗帘飘动,还有我半长的白得发蓝的头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次了。

我说:“兼而有之。”

他拉弓搭箭,瞄准被他砸出来的豁口,松手。一声破空,麻绳从他俩身边窜过,咚地闷响,然后它直直地垂了下来。很好。有一郎把弓扔给玄弥,深吸气,以他能做到最敏捷的速度像只小猴子蹿上了麻绳。他飞快地往上爬,趁着箭被从不知道什么东西上拽下来之前翻上了上一层酒窖的地板。他小心翼翼不要引起二次崩塌,抬头看了一眼,箭插在墙上,正岌岌可危。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把它拔下,把绳子在附近的柱子上绕圈打结,向下压低声音喊:“没问题,上来吧。”

不死川玄弥背着弓爬了上来,有一郎接过来捆到身后。两个少年鬼鬼祟祟开始寻找鬼的踪迹,同时在一条线上把对方拦住。黑暗里隐约能看见男人熟睡的轮廓,还有躺在他脚下的枪、子弹、弩和箭筒。

有一郎发现自己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尽管他切实地感到了生命在被威胁。她有理由,她完全有理由。他绝望地想,难过得仿佛自己被掐住了喉咙。就像他的妈妈只是因为一个偶然缠绵病榻最终死去,他的父亲仅仅是意外就在台风天滚落山谷,他的弟弟毫无道理地被鬼袭击、与鬼战斗,然后等待死亡——去他的端木银吧,鬼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就像他一样有理由憎恨这一切。

“……可是,”这时他却听见不死川玄弥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存在。他的声音像一把刀切开迷雾,切开幻象,切开所有似乎有理由的绝望。

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小姑娘。她穿着不符合季节的破烂的棉衣,皮肤呈现赤红色,眼神朦朦胧胧。她抬起右手——有一郎看见只有拇指和食指上还有指甲——划破一侧脸颊,把大把的鬼血洒向两人。温度骤降,空气刹那扭曲,视觉出现斑点、乱流,最终折射出幻觉。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在两人面前上演,但却支离破碎。时透有一郎头痛欲裂,拼尽全力才能睁开眼睛。他看见了,至少是他以为他看见了,这一起悲剧的源头。

磨了一会儿,时透有一郎耗断了不死川玄弥身上的绳子。

他俩以埃及壁画的姿势踮着脚尖挪过去,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地板咔嚓一声。有一郎暗道一声不好,抬头看见男人和肩上的小女孩两双猫科动物似的眼睛骤然睁开,齐刷刷地瞪着他看。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不假思索地先一步扑向了被缴的武器堆。他听见一声怒吼和冲击,抬头看见不死川玄弥死死闭着眼睛,以角斗的姿势把男人撞了出去。他哆嗦着手拼命回忆曾经学过的上膛方法,以打破自己最快纪录的速度把六颗子弹填进枪。

他蓄力扔枪,同时大吼:“不死川!”

小女孩一声尖啸,两人一震。有一郎下意识一咬舌头,直接见了血,怒道:“你要是再晕,你头和我头今天就得死一个!”

“他是你爸爸。”有一郎喃喃道,“他喝醉了,留你在冰天雪地里冻死。然后你被……被某个鬼变成了这样,回来控制了他。”

“你要惩罚一切喝酒的人。”有一郎轻声说,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观意图,“你要先一步……”

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小姑娘从他的肩上跳下来,步步走向二人,走到他们面前。她那么矮,比有一郎还要矮一头,还是个那么小的小孩子。她抽走时透有一郎的弩和弓,从不死川玄弥的手里拿走他的双筒枪,把武器扔进酒窖。她走回二人身前,安静地站着,眼神懵懂而悲哀。

“怎么回事?”有一郎大声道,“咱俩白天见过他,不是鬼,那他怎么都不躲一下?”

“我遇到过这种情况,”玄弥翻滚拉开距离,半蹲速填子弹,“他估计一直都是被控制的状态。”

“你还在发什么呆!”玄弥喊。有一郎才大梦初醒,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帮忙。混乱之中,两人一鬼滚作一团,翻进了太阳底下。女孩轻轻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很平静地在晨曦中化成了灰烬。

玄弥松开有一郎的斗篷,两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从战斗中缓过来。他俩先后爬起来,回了酒铺,没忘把门关上。有一郎俯身去探男人的鼻息。

玄弥顿了顿,呸一声吐掉血回嘴:“你才晕呢!”

没再掉链子的两人开始用远程武器把鬼和人一步一步往外赶,三人一鬼在楼梯上鏖战。总算是到了地上,从酒窖门口看向正门,能看到凌晨时分特有的灰蓝色天光。

不死川玄弥反应灵敏,从和鬼的纠缠中挣脱一只手接住了枪,近距离怼在男人腹部扣下扳机。一声枪响,他整个人借着枪的后坐力脱了身,那男人却毫不手软地抬头出拳。有一郎抄起弩上箭,一箭瞄准拳头,玄弥及时躲开回枪。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