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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玉九州篇

第14章恨之已极

“娃娃,你莫要太过担心,夫人不是莽撞之人。若无把握,她是不会轻易尝试的,而且……此事还关系到炎苗两族之安危!”玉瑶不忍见花栎瑾愁眉不展,忍不住安慰道。

花栎瑾相信玉瑶之言,但是,阿娘至今仍未醒来,她心中担忧之情,又有谁能比拟……

半日前,烈研夫人刚被送至王座,初经司瑾芙治疗之后,正被送入房间内。

秋姿雅坐在一旁,看得暗自欣喜。一整日,她提心吊胆,悲喜愤慨,几多愁绪宛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等了好一会,终于,她见母亲眼皮似是动了动,顿时大喜,凑上前轻声唤道:“母亲……你……听见我说话么……”

听见女儿熟悉的声音,烈研夫人身躯微颤,片刻之后,那紧闭一日的双眸,终于缓缓睁了开来……

司瑾芙明白了玉瑶之意,急道:“他定是为了威胁我交出不老丹,来治他那早衰之毒!”稍一犹豫,她随即下定决心,沉声道,“我不能眼看着姐姐丧命,他若为了不老丹……便给他好了!”

玉瑶听得一急,她担忧的正是如此,忙道:“你决不可将不老丹交给他!若是那样,夫人必死无疑!”

“为何?”司瑾芙听得一惊。

只听玉瑶继续道:“夫人本就知晓他混账德行,若此次叫他如愿得了不老丹,他日夫人知晓,岂能猜不到此次是他捣鬼。以夫人的暴烈脾性,又岂能放过他!炀赦亥身份金贵,整个炎族中敢真正收拾他的,怕是只有夫人,如此,他又岂能放过夫人!”

司瑾芙听得一惊,随即又道:“可是,他怎敢害了夫人,就不怕陛下回来……”

“他若是怕,就不会下毒了!”玉瑶急道,“我们无法证明那蛊毒是他所下,若无确凿证据,又无夫人首肯,怕是连炎帝也不敢轻易动他!他定是算准这点,才敢如此大胆!”

司瑾芙听得大急,道:“玉瑶,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玉瑶稍作思考,厉声道:“此次,你决不可受他威胁!非但不能将不老丹给他,便是他身上的毒,你也决不可帮他解!若叫他此次得逞,今后岂不更加肆无忌惮!炎族之中,隐藏着如此一个用毒高手,对你苗人乃是莫大的威胁!”

“可是,若不妥协,如何能救姐姐?”

玉瑶冷笑一声,道:“他既存了贪心妄念,那就……先令他彻底死心!”

玉瑶与司瑾芙随即商议好计策,接着,便有了当众喂花栎瑾服下不老丹和司瑾芙中毒倒地那两幕。

炀赦亥虽蛊技精湛,但仍不能与司瑾芙相提并论。堂堂白苗圣女,要找个蛊虫来混淆视听,并非难事。

眼看唯一的不老丹已被心炎公主服下,而唯一能治他余毒之人,又将中毒将亡,炀赦亥万念俱灰。

玉瑶随即令花栎瑾偷偷请来秋姿雅,将红色蛊虫之事告知。而炀赦亥强暴红苗亚圣女之往事,则是由花栎瑾告知。

秋姿雅若心存疑虑,只需在炀赦亥面前,以此事相试探,便知她们所言是真是假。果然,炀赦亥做贼心虚,秋姿雅一将当年丑事说出,他立时暴露无遗。

既然公主已经知道真相,他又没了图谋,又怎还敢生生害死公主的母亲。夫人若亡,即便炎帝碍于身份不敢轻易收拾他,但他这公主外甥女,其尊贵身份,可丝毫不亚于他!日后待她执掌大权,天炎山岂还有他容身之地。

最终,炀赦亥百思之下,只能逼公主发下毒誓,饶他此次罪过。在他看来,夫人和陛下若要降罪,也只能因此次下毒之事。而过去他强暴亚圣女或害死姬申岳之事,早已年代久远,死无对证,谁又能证明,那是他的罪过。

时至深夜,王座之内寂静无声。司瑾芙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气息也丝毫不见增强。花栎瑾在一旁看得心痛不已,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这无息蛊半药半毒,说是假死,实则凶险无比。阿娘若是再不转醒,怕是……怕是就要……真的……”花栎瑾紧握着玉瑶的手,悲戚不已道。

此时,众人皆静静站在房中,满目担忧地看着床上的白苗圣女。烈研夫人也在一旁,此刻,正暗自流着眼泪,目光中,有悲伤,但更多的,是悔恨!

“阿娘,你醒醒!你快醒醒!快醒醒……”

见阿娘久不见转醒,而且呼吸渐弱,花栎瑾愈渐慌乱,忍不住悲呼阵阵。

“娃娃,你莫要如此着急,夫人尚有一丝脉搏,她……她应能挺过来……”玉瑶急忙在司瑾芙腕上试探一番,虽感知到一丝跳动,却几已微不可察。

过了好半晌,卓茨夫人却仍不见好转,玉瑶望着她,心中渐沉。但是,她始终不愿相信,司瑾芙会就此香消玉殒。

这时,她伸手摸了摸司瑾芙的手,见其尚有余温,不禁安慰一旁的花栎瑾道:“娃娃,你先莫要如此伤心,夫人似现在这般,说不定也是无息蛊的症状。你阿娘是白苗圣女,她对自己用蛊,岂会有将自己害死之理。”

话虽这般说,但见阿娘命悬一线,花栎瑾怎能不急。秋姿雅紧紧抱着她,轻抚她发丝,目中含泪,无声安慰着。

又过了好一会,突然,司瑾芙的手似是动了动!随之,她胸口猛地起伏,并开始大口喘息!

见状,众人喜出望外,纷纷围了上来,很快,就见她睁开了眼睛,气息脉搏随之迅速恢复。

“娃娃……”望见一脸泪痕的女儿,司瑾芙一声轻唤。

“阿娘!”花栎瑾喜极而泣。

终于,司瑾芙有惊无险地熬过一劫,玉瑶在一旁看得喜笑颜开。

这时,她朝众人看了一眼,却未见烈研夫人身影,不禁对秋姿雅疑惑道:“姿雅,你母亲怎不见了?”

烈研夫人毒已解,身子虽有点虚弱,但已然无恙。方才众人都只顾着床上的卓茨夫人,却无人注意她的动向。

“母亲……怕是去承阳峰了吧,她定是找炀赦亥算账去了!”

秋姿雅也并未发觉母亲离开,但是在天炎山上,她并不担心母亲会有危险,只恨恨道:“母亲去找那畜生也好,最好趁着怒火,一剑将他宰了!他十恶不赦,死了也是活该!”

玉瑶听得大惊!细思片刻,强烈的寒意自全身袭来!

“姿雅!快去追你母亲!她性情太过刚烈,可别让她做了冲动之事!”

承阳峰上,尚不知晓真相的诸位炎君,仍在跟众星君你争我夺,围着三足鸟打转。

除了硕炕和祝融,其余几人似有意怠慢。而在炀赦亥偷偷告诉几位星君,夫人已然毒解,很快便会来承阳峰之后,众星君立时更加着急。她若来了,那几个故意松懈的炎君,便又要打起精神,全力以赴了。

“炀赦亥!”

一个满含怒火的声音猛然响起!栖灵台前的众人立时闻声望去,就只见烈研夫人面若冰霜地快步行来!

见状,众炎君皆是一喜。唯独炀赦亥,看着夫人怒火万丈的模样,心中直直打颤。

唰!

夫人心念一动,立时召唤出那把赤红灵剑,剑身红光大炽,剑气四散激扬!

炀赦亥见夫人杀气腾腾,顿时骇然失色!祝融和硕炕在一旁看得冷笑不已,众星君见夫人一身煞气,也不禁微微一惊,暗道,她怕是知道自己等人与尚焐炎君合谋之事了。

“姐姐!你……你要干什么!”炀赦亥一脸惊恐道。

“你罪大恶极!今日,你必须死!”夫人脚步不停,将至身前,她立时奋起灵剑,直直朝炀赦亥杀去!

“你……你不能杀我!”炀赦亥一边躲避夫人攻击,一边急急道,“雅儿已经发了毒誓,不让你和陛下再追究此事!你若杀了我,便是坏她誓言!坏她炎魂!”

夫人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虽奋力猛攻,却一时伤不到他。听得此言,夫人攻势一顿,面露惊诧之色,显然,南阳公主还未及将此事告知。夫人刚一醒来便急急去看司瑾芙,哪里顾得上多问这些。

“你说什么!雅儿真的发了毒誓?”夫人愤恨至极道。

“不信你可以去问她!若非她发下誓言,我……我怎敢将你……救醒……”

夫人已恨极了这人,哪肯就此罢休,她暗自思索一阵,愤然道:“便是不追究此事,你当你就能活?当年你玷污红苗亚圣女,我现在便与你算算这笔账!”

“这等事情现在谁能证明!陈年旧事,姐姐你何必再提!”众位炎君都在一旁,炀赦亥听得大急,这等丑事抖出来,叫他日后还如何在天炎山立足。

想到当年之事,再想到这个炎君弟弟居然是个用蛊高手,夫人随即想起一件,更加令人惊恐之事!

众人只见她神色突变,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炀赦亥道:“当年害死姬申岳之人……是不是你?”

此言一出,众炎君顿时色变!

“姐姐!你……你胡说什么!”炀赦亥怎敢承认这等罪名,大急道,“这都是二十年前之事,你怎能说是我害死姬申岳!你有何证据?又有谁能证明?”

夫人越想越是心惊,泪水唰唰掉落,只听她喃喃自语道:“我道当年,为何二苗圣女竟不惜举族相抗,都不愿承担这等污名!我道那些苗人,为何与姬申岳无冤无仇却要害死他!原来都是你!你为了报复红苗圣女给你下毒!你向来排斥苗人,你想陷害他们,我说得对是不对?”

炀赦亥脸色大变!虽被夫人言中,但他仍欲抵赖,急道:“这都是你胡乱猜测,证据呢?你若能拿出证据,现在便杀了我!若没有证据,我可不担这罪责!”

“你……你……”

夫人悲愤已极,看着面前这人丑恶嘴脸,她心中生出莫大悔恨!

她僵立原地,浑身簌簌发抖,只听她仰天痛呼道:“我好恨呐!当年我一时心软,竟替你这畜生将丑事遮掩多年!留得你害死姬申岳,令我南北两境大动干戈!令我炎苗二族兵戎相见!”

说到这,夫人已是泣不成声,不住地摇头痛哭:“这一切都是我之罪过!现在……你竟又害得瑾芙以身犯险!她是白苗圣女,若死在我天炎山上,死在我炎族之人手上!你叫我……如何再去面对千千万万的苗人!”

“姐姐……你……你莫要这般……”

见夫人情绪如此激动,炀赦亥心中惧意更盛,说话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烈研夫人突然神色一狞!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几位炎君,怒声喝道:“众炎君听令!”

“请夫人吩咐!”九位炎君齐齐声应道。

“炎苗二族,世代兄弟!今后,我炎族之人,绝不可对苗人有丝毫轻慢!若有轻侮苗人者……杀无赦!”

“吾等谨遵夫人诏令!”

这时,夫人又指着炀赦亥,恨极道:“此贼害死姬申岳,嫁祸苗人!待陛下归来,尔等定要助陛下查清真相,惩治恶贼!还苗人清白!”

“吾等谨记!”

夫人凶厉无比地瞪了炀赦亥一眼,满是怒容的脸上,倏地变成了凄厉决绝之色!

硕炕方才听得夫人之言,心中就已暗觉不妙,此刻再见她如此神色,顿时惧意大起!

“夫人!不要——”

“母亲!住手——”

硕炕一声大吼!秋姿雅一声惊呼!

在众炎君惊骇欲死的目光中,在众星君满是诧异的注视下,在刚刚赶到的南阳公主眼前,赤红灵剑闪着寒芒,带着嗡嗡吟啸之声,倏地划过了夫人脖颈……

这一边,卓茨夫人房间里,众人皆是一副愁云惨淡之色。司瑾芙静静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若不时常上前探查气息,怕都无法辨其死活。

花栎瑾暗自在一旁泪流不止,那位老妪一直守在床畔,目光片刻不离榻上静静躺着的圣女。强良静静站在一旁,面色深沉,白苗圣女受此磨难,乃是他所有苗人之殇!

无息蛊,乃是苗人情急之下,用以保命的蛊毒。中蛊之后,形如死尸,气若游丝,但也正因此,无人知晓中蛊之人到底是真死假死。此举颇有风险,若非情不得已,无人会轻易尝试此蛊。

卓茨夫人被那蛊虫咬了之后,炀赦亥自也偷偷上前查看情况。无息蛊形貌与他那蛊虫相似,司瑾芙让那蛊虫叮咬后,又立即将其按扁,情急之下,他哪还能分清。

见妹妹这般纯真纯善之色,秋姿雅不禁柔柔抚摸了一下她小脑袋,轻笑道:“母亲已经无碍,倒是姨娘她……现在怎样了?”说着,秋姿雅不禁露出忧心之色。

炀赦亥给的解药十分有效,烈研夫人服下之后,很快面色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变得强健有力。

“若叫族中长老们知晓,圣女在此遭受这等无妄之灾,怕是立时就要聚集苗兵,出征天炎山了!”强良暗自忖道。

玉瑶抱着孩子,静静地立在窗前,遥望远处承阳峰上隐隐闪耀的赤红光晕,心中冷笑不已。

此刻,玉瑶早已确定,当初在迟绩城婚典上,给予池嵬具致命一击之人,正是在婚典上言笑晏晏的尚焐炎君!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阿娘,花栎瑾眼中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见妹妹只是嘤嘤哭泣,秋姿雅急声道:“这‘无息蛊’到底有无用处?若姨娘因此事而白白送了性命,我第一个难辞其咎!”

“姐姐,你……莫要心急,阿娘既然愿意一试,定有她道理……”花栎瑾虽在宽姐姐心,但自己眼中泪水,却不争气地簌簌滑落。

不过,她随即又泛起阵阵隐忧。此次南行,她即便居于炎帝王座,也是深居简出,尽量不与陌生之人撞面。但是,今日情急之下,她已在炀赦亥面前暴露身份。

炀赦亥定认得自己,而天炎山众炎君又与火宫星君如此相熟,难保不会将她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天子畿内众人左右找不到孩子,若叫星君们知晓她在这,极有可能猜到孩子也在此处。

这时,玉瑶行至司瑾芙身旁,沉声急道:“下毒之人,定不是简单为了害死夫人栽赃于你,否则凭他的蛊术,夫人哪能活着回到炎懿峰,怕是未下承阳峰就死了!”

玉瑶想到池嵬具所中红色蛊虫,仅是片刻功夫,便已要了他性命。炀赦亥若只是简单想陷害司瑾芙,大可用毒性更猛烈之蛊虫。

就在众人各自想着心思之时,房间门被推开。听见声响,众人转头望去,就只见南阳公主快步行进。

“姐姐!烈研姨娘她……怎样了?”花栎瑾连忙上前,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些个星君,整日狂妄自大,实则蠢到家!折腾一日竟都看不出,那九只火麻雀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竟还妄想将它们强行带回天宫,真是可笑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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