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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江湖断魂处

第205章出师未捷身先死十三

朱由检额头擦破了皮,血也渗出,流过面颊,倒也像是一个魔鬼了。

佘逐末的刀很快却并没有刺中朱由检。潇湘子也早已经出手,手中的横笛将佘逐末的刀抵住了。锦衣卫指挥使的潇湘子绝对不能够让朱由检受到伤害。佘逐末见状火冒三丈,反手一刀直劈向潇湘子。这一刀更快更猛,似乎要将潇湘子置于死地。

不管是谁拦在他的面前,等待的只有死路一条。

袁崇焕镇守关外,力压满洲鞑子,确实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但是朱由检乃是一国之君,诛杀袁崇焕,是对是错,又有谁能够讲得清呢?一切,似乎只能够留待历史后世来评说……

只听得“哐啷”一声,乾清宫的门却被撞破了。朱由检定眼一看,只见的佘逐末披头散发,满脸怒气,他的脸上,衣衫之上沾着血,一股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宫殿。佘逐末右手握住一柄绣春刀,那是锦衣卫使用的绣春刀,刀上血迹未干。他的左手提着一个包裹,包裹上也是血迹斑斑,滴滴鲜血从包裹中渗出滴落了乾清宫的地面上,也瞬间敲击进朱由检和潇湘子的心底。

朱由检看着佘逐末,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已然有些哽咽,颤颤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潜入皇宫的?”潇湘子见状握笛站立在朱由检身前,看着佘逐末,开口道:“佘将军,你可知道私闯皇宫可是死罪?”佘逐末哈哈一笑,笑声却甚是凄凉,开口道:“没有人能够逃过死亡的宿命。死罪?那也只是你们给我的罪名罢了。”

潇湘子却是左右为难,佘逐末跟随袁崇焕督师蓟辽,两人情深,佘逐末为袁崇焕之死抱不平,其心可鉴。但是佘逐末胆敢刺杀皇上,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朱由检见潇湘子沉疑,却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所思,开口道:“潇指挥使,此人大逆不道,难道还有什么疑虑吗?”潇湘子开口道:“微臣立马将他押入锦衣卫死囚牢。”

话说完,潇湘子便欲要押走佘逐末,踏出乾清宫,两个人却没有动。他们已经看见了神龙子。神龙子就斜躺在宫前汉白玉的雕栏上,手中还拎着一坛酒。

神龙子看着潇湘子和佘逐末,开口道:“不知道潇指挥使欲要将佘逐末带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处置呢?”潇湘子叹一口气,看着神龙子,开口道:“皇上旨意,要将佘逐末押入锦衣卫死囚牢,静候发落。”

神龙子点点头,他忽然想到曾经关押在锦衣卫死囚牢中的杨涟,袁崇焕。他更知道一旦进入死囚牢那就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了。他喝一口酒,道:“佘逐末胆大妄为,竟然敢行刺皇上,押入死囚牢处死以儆效尤,真是再好不过。”神龙子话锋一转,却又道:“但是,佘逐末与我都是江湖人。佘逐末更属十三楼。倘若是皇上下令处死佘逐末,想来十三楼的兄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你们锦衣卫也不能够轻松应付整个十三楼吧?”

潇湘子知道神龙子言外之意,但是皇命不可违。自己以前也是江湖人,更知道江湖人有时候做事,并没有任何规矩可言。自从跟随朱由检那一天开始,自己便不再是江湖人了。

神龙子知道潇湘子为难,哈哈一笑,道:“既然潇指挥使不知道如何应付,那就让我来代你处理。”话说完,神龙子便挥出一掌,潇湘子欲要出手相阻,却也已经来不及了。神龙子的掌风凌厉,一掌便打在了佘逐末的胸口上,佘逐末也没有想到神龙子会向自己出手,但是这一掌确实就打在了自己胸前。

“哐啷”又是一声,佘逐末便被神龙子的凌厉的掌风打飞了出去,穿破乾清宫的木窗跌落在地。惊魂未定的朱由检见佘逐末跌落在地,满嘴都是鲜血,一双瞪大的眼睛,更是令人不安。

佘逐末就这样的死了,却死不瞑目。这也是一种痛。

神龙子却笑着踏进乾清宫,他看着朱由检,想笑却没有笑。他抱拳对朱由检施礼,道:“我不想见佘逐末在锦衣卫大牢中受罪。无论如何,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今日他既然已经死去,想来留具尸体在皇宫中也是不妥。我神龙子便自作主张将这具尸体带走,想来皇上也并不介意的。”

朱由检知道神龙子武功深不可测,想到为了诛杀“阉党”,神龙子功不可没,也便没有难为他。朱由检更不想和神龙子有太多牵扯,他杀人更是轻松,却开口道:“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神龙子哈哈一笑,道:“我以后也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我。”话说完,神龙子便将佘逐末扛起,踏步走出了乾清宫。

神龙子踏出紫禁城,回头看看紫禁城承天门的大匾额,心中不禁长叹一口气。多尔衮的满洲铁骑随时都可能突破山海关进逼京师,川陕的农民起义军也是如火如荼。他不知道朱由检还能在这紫禁城中坐多久的皇帝。他也并不在乎是谁会坐上皇帝的宝座,但是连年的战争带来的却是穷苦百姓的流离失所。

袁崇焕的死去,似乎也就已经昭示着大明江山的未来。

他忽然想到张养浩的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神龙子拐过几条狭长的小街,翻身纵步,沿着高矮不齐的民房转进了法源寺。糖大师敲着木鱼为袁崇焕超度诵经,杨水仙轻轻的走近,轻声道:“神龙子回来了。”糖大师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便起身与杨水仙回到了方丈室。

糖大师见佘逐末嘴角挂着血,惊疑的问神龙子,道:“这是怎么回事?”神龙子便将佘逐末入宫行刺朱由检,自己出手之事讲了一遍。神龙子看着躺在床上的佘逐末,开口道:“他受了我一掌,但是并无大碍,只是昏死过去了,休养两日便可无事。”糖大师欣慰的点点头,道:“好一出障眼法,想来皇上定然以为佘逐末已死,必然也就不会再寻他了。”

神龙子脸上带着笑,但是他的笑却很痛苦,道:“朱由检生性多疑,安全起见,我想我还是要尽快离开京师。”糖大师问道:“你要去哪里呢?”神龙子看着杨水仙,道:“我本就是江湖一浮萍,浪迹江湖随遇而安。江湖随处是我家。”杨水仙踏上一步,紧紧握住神龙子的手,开口道:“我愿陪你行遍整个江湖。”

神龙子脸上也是一笑,道:“我想先去趟辽东,看看刀爷。”糖大师点点头,道:“刀爷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一直都插在满洲鞑子的心脏上。”神龙子看看昏迷的佘逐末,叹一口气,道:“不知道佘逐末经此一事后会有何打算啊。”糖大师道:“那就等他醒来再说吧。”

神龙子看着佘逐末,又看看糖大师,拉起杨水仙的手便踏出了法源寺。糖大师并没有出手阻拦。神龙子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也都是无法阻拦的。糖大师就目送神龙子和杨水仙离开法源寺,两个人背影也渐渐消失。

又忽然听得神龙子在远处传来的声音:“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糖大师脸上一笑,也开口自语道:“世人笑你太疯癫,你看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五花锄作田。”

神龙子那一掌看似凌厉,用力却轻。佘逐末慢慢转醒过来,却见的自己躺在法源寺糖大师的方丈室里,心中甚是疑惑。糖大师见状,脸上一笑,道:“神龙子故意推你一掌,用障眼法骗过了朱由检和潇湘子。从此以后,江湖人应该就不会再有佘逐末这个人了。”

佘逐末急问道:“神龙子呢?他在什么地方?”糖大师舒一口气,道:“神龙子和杨水仙已经离开了法源寺,现在也许到了辽东,也许去了万善寺,也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子,糖大师也不知道神龙子去了什么地方,他淡淡的开口道:“也许,你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糖大师开口又问道:“不知道佘义士,今后有什么打算吗?”佘逐末走出方丈室,来到存放袁崇焕尸首的大雄宝殿,看着那具棺材,哽咽道:“袁大人一心报国,却惨遭小人谗言。朱由检这个糊涂狗皇帝,竟然听信太监妄言,致使袁大人枉死。我自作主张,妄想取狗皇帝人头来祭奠袁大人,却不曾想到会有如此结果。”

糖大师接着道:“袁大人一心报效朝廷,若是知道你行刺皇上,定然死不瞑目。幸好神龙子及时出手,使你迷途知返。”

是非成败转头空。

佘逐末看着糖大师,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小人愿意投在佛门之下,相伴与袁大人身旁。还望糖大师可以收我为徒,替我削发为僧,愿佘家人世代守护袁大人左右。”

糖大师心中却是一惊,他没有想到佘逐末会如此。糖大师见状,想到神龙子,双掌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待今晚袁督师启灵入葬后,老衲替你削发……”佘逐末听得,“通通通”的磕了三个响头。

糖大师仿佛又听见了金戈铁马的战阵,仿佛又看见了袁崇焕指挥大军阻截多尔衮。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一切都已经不能重来。糖大师看着佘逐末,想到了神龙子。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子也许以后只能够成为江湖一段传说。

糖大师看着漆黑的天,就像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重担,随即开口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终结……

佘逐末手中绣春刀一横,直指朱由检,接着道:“我佘逐末今日擅闯皇宫,就是要取朱由检的人头来祭奠我家主人。即便是死,黄泉路上有皇上陪伴,至少也不会寂寞。”朱由检开口问道:“却不知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要用我的人头来祭奠?”佘逐末却是哈哈一笑,笑声却又让人感觉惊恐害怕,道:“狗皇帝,我家主人就是蓟辽总督袁崇焕。”

袁崇焕。

他们心底,已经悄然的长出了一颗仇恨反叛的萌芽。

佘逐末接着道:“今日,我就用狗皇帝的狗头来祭奠袁督师。”话未完,他手中刀已经挥出,直逼向朱由检。锦衣卫的绣春刀,刀很快很锋利。而且这柄刀也刚刚嗜杀了两个太监。朱由检却早已经吓破了胆,急转身向后逃,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角,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朱由检想到阉党魏忠贤,自己心底痛恨他们。但是自己却又何尝不是走上前朝的老路呢?

潇湘子站立乾清宫中,看着一脸焦虑的朱由检,开口宽慰道:“皇上并不要过多的焦虑,保住龙体才是要紧的。祖大寿等人常年驻守山海关,并且久经战阵,多尔衮欲要冲破山海关,想来也不是什么易事。”朱由检又是一阵叹息,道:“朕杀了袁崇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潇湘子听得朱由检一句话,心中也是一痛。

朱由检似乎不愿意在外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但是今日却偏偏又听到了。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柄长剑刺在自己胸口,每每想到,都会阵阵巨疼。为了平息朝廷众臣之口,更是为了向天下人有所交代,他就只能够忍痛处死袁崇焕。

他心底不知道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皇权高高在上的作祟。袁崇焕提出五年平辽计划,但实现在还未曾走过一年,却因谗言将其千刀万剐,也成了一桩解不开的公案,如鲠在喉。

潇湘子心中一震,他知道佘逐末所言不虚,派两个太监去袁大人行营监军却是皇上下的诏书,却不曾想到就是这两个太监听信多尔衮谗言,让大明朝自毁长城。

佘逐末冷哼一声,又道:“两个小太监,见过什么大阵仗。不知道战争的残酷,竟然还要过一回大将军的瘾,想要率军去攻打多尔衮?”佘逐末哈哈一笑,就像是一个地狱中的魔鬼,道:“不自量力就只能够被多尔衮擒拿受辱。多尔衮本来没有任何能力冲破我们在城外布置的重重防线,但就是这两个死太监的被擒,让多尔衮看到了希望。”

反间计。

多尔衮正是凭借范文程提出的反间计,让朱由检亲自动手杀死了袁崇焕,自己亲手摧毁了最后一道抵御满洲鞑子的屏障。满城百姓不明真相,记恨唾骂袁崇焕。但是此举,确实寒了辽东守关将士的心,尤其是向祖大寿等袁崇焕手下的旧部。

朱由检看着佘逐末,道:“朕乃是一国之君,授命袁崇焕督师蓟辽,但是袁崇焕却不报国恩,竟然暗中勾结满洲鞑子多尔衮,率兵直逼我京师。朕为了天下百姓苍生,岂能容他如此。朕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佘逐末见朱由检如此振振有辞,又是一阵长笑,开口骂道:“狗皇帝,你自作聪明却不自改,听信谗言中了多尔衮反间计却不自知,杀了袁督师自毁长城却不自悔。”话说完,他便将手中的包裹丢在地上,包裹中却滚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朱由检见到如此,心中一痛有些恶心的想要吐。潇湘子看着滚落在地的两颗人头,问道:“佘将军,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佘逐末冷哼一声,看着朱由检骂道:“这就是狗皇帝派到袁督师身旁的监军。我从来只听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但是皇帝却从一开始便对袁大人心存疑虑,竟然不相信袁大人。更令人费解的是居然会派两个小太监去袁大人的行营监军。”

潇湘子就地一滚,避开了这一刀。佘逐末的刀锋利,直接砍中了宫中的木柱子,刀深深的嵌入在木柱中。

佘逐末欲要将刀抽出的时候,潇湘子的横笛已经抵在了佘逐末的咽喉处。朱由检何曾见过如此,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见的潇湘子已经将佘逐末制服,便站起身长叹一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行刺朕,真是胆大妄为。潇指挥使,将这逆贼押入锦衣卫大牢,听后处置。”

佘逐末接着道:“监军?那是你对袁大人的不信任,但是为何要派两个小太监出任此职呢?两个狗屁不通,身体不全的狗东西。魏忠贤的阉党如何掌控朝政,你不会忘记吧?”朱由检心底自知派出太监监军却是不妥。只听到佘逐末又道:“这两个小太监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军中颐指气使,不将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当成人。”

他的一句话,足可见其心底愤怒。

朱由检心底不悦,但是面上却不变。自己乃是一国之君,君临天下,朝廷是自己的朝廷,江湖,也是自己的江湖。一个江湖人,竟然真的如此来到此处,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理。这绝对是让朱由检不能够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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