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含雪

“救护车送他去医院，他没做检查就要走，说查不出什么。他个新经纪人一直不到，对他也不上, 墙倒众人推……我坚持要给他检查，拿到了检查单，真是没查出什么。”

曲清不问这背后的事，只医院的单子放到桌上，道：

“这下不怕他碰瓷了，些事真是不得不防。”

宋莺时愣了下：“这就吃饱了吗？”

碗里的面几乎没见少。

怀絮道：“没什么胃口。”

宋莺时早在宁霄时就没在吃饭了，此时接过话：“他知道我们在这，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每个剧组入住的酒店很好打听。

曲清疑『惑』而谨慎：“他会不会打扰你们？”

怀絮和宋莺时对视一眼。

怀絮淡声道：“不用担，我们明早就走了。”

曲清放下：“也是。”

聊完这档事，约好明早出发时间，曲清身离开。

只两人，怀絮和宋莺时这才卸去伪装，长眉几乎不约而地折。

“傅树他跟两个都不，下午我们已经得知了，现在又一次印证了这个事实。”

他的恢复速度太惊人。

“没一种可能……”怀絮语速缓慢，边想边措辞，“他们剧痛后，我们会得到记忆。所以疼痛等于打开容器、再‘提取’的过程，而傅树是重生，跟他们都不。他的记忆没被个力量覆盖过。么……”

宋莺时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今见他，或许就能得到记忆，或许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傅树身上记忆，她们很可能不需要等一阵子，就可以去取。而另一个可能是，他身上没她们要的东，否则她们早就得到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们推进顺畅的线索在这里中断。

房间安静了会儿，怀絮冷声道：

“试试就知道了。”

她拿手机打给刚离开的曲清，雷厉风行。

分钟后，曲清傅树带了上。

经过半日他的情绪平静不少，也为在曲清这个外人面前不好摊开说，他只着对面两人，在肚子里打好了对话的腹稿。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宋莺时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就挥挥手让他走？

拿他当猴耍？

是说，什么他不知道的东？

傅树当场脸『色』一变，可不等他发作，门口守着的两个曲清特地喊的酒店安保虎视眈眈地，请他快些离开，不要打扰vvip客人。

傅树被半强制地送出去后，宋莺时失望道：

“真的没。”

现在的傅树在她们面前像个被锤开了、但没核桃仁的核桃，一眼去空空如也，都不用试探，冥冥之中就能感受到。

怀絮轻嗯：“得再去找。”

宋莺时自我安慰：“好消息是以后都不用再见他了，倒胃口。”

这句话说得真情实感。

怀絮轻轻，她知道傅树对自己毫无威胁力，但见宋莺时如此厌烦他，是禁不住漫丝丝愉悦，小气极了。

宋莺时没注意她，低头手机，嘴上跟怀絮说着。

“群里又聊什么了……娇娇家里事办完了，也回s市了。她们五个一做饭吃呢，卖相挺好……问我们什么时候到，估计六七点？”

她算着，手下打字回复。

宋莺时刚打完字，臂腕间搭上只手，指如玉竹，指尖修剪得细致整齐。

她一晃神，在刚亲近完的今夜思绪跑偏，却在下一瞬被拉回：

“你不是想知道，我从记忆里知道了什么事吗？怎么不问了。”

宋莺时正『色』，轻松道：“你想说再说，也不多重要。”

每个人都不欲告知旁人的事，时候无端信任与否，只是保人与人往的安全距离。以及，或许些事不便说给对听。

她不也在一些小事上瞒了怀絮。

宋莺时想到w市前一晚做的梦，眼神闪了闪。

怀絮若所思地嗯了声，声音轻缓：

“我获得了我的记忆，没骗你，只是对我24岁后段记忆的补充完善。除此之外，我得到了傅树的秘密。”

“他的秘密？”

怀絮沉沉吐出一口气。虽然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足够离奇，但当她发觉世界真相时，是觉得荒谬诡异。

她说得很慢，吐字如钉：

“你猜的没错，他跟你一样。”

或许为她和傅树一样是主角？特待遇？总之，怀絮在获取记忆的时，到了一本熟悉而陌生的书。

熟悉是为书里她，宋莺时，傅树，乃至于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人名都在里面。

陌生是为剧情，既不是她前世经历过的，也不是她从宋莺时口中听到的版本，更不是现在。

在傅树本书里，她是所谓的女主，男主是一个从现实世界穿进的男人——到这怀絮明白，傅树将自己代入进了男主的位置——作为言情小说的男女主，女主和男主感情分恩爱，且在娱乐圈双双登顶，人人艳羡。

而宋莺时是单恋男主的女配，出身豪门，却追在男主身后跑，可惜男主中只女主，对女配不假颜『色』。

郑奇逸、宋铭之流，不过是男主的手下败将，作为男配黯然离场。

怀絮将这些耐地说给宋莺时听。

宋莺时恍然，边听边给她倒水：“怀老师辛苦，要是脑电波就好了，真想钻进你脑子直接。”

她又说：“合着哪个世界都是本书？我们读者吗？现在这本书的读者的世界也会是本书吗？”

宋莺时不仅不怕，甚至觉得很趣，表情都生动许多。

怀絮润了润嗓，好道：

“套娃？你就一点不怕么？”

宋莺时耸肩道：“我是觉得真相未必如此。人告诉我们这是书，我们就是书了吗？书告诉我你是小白花呢，书说你爱傅树呢——后面这本书真该撕了。”

宋莺时说到最后一句显然不大高兴。

她蹭了蹭，曲腿盘上沙发，挨着怀絮坐着。

温热体温在两人身上交换，是真人独的触感与鲜活气息，与冷冰冰的文字差地，她中忽然了底，托着思绪着陆。

不管书是怎么写的，她们不会被旁人义。她们的思维是自己的，这就够了。

想怀絮也是为得知这一切，才拉着她确认彼此存在？

宋莺时觉得很可能，这很像怀老师能做出的事，她不爱说什么，一切都浸在行动之中，内敛而锋利。

她这样想着，正要再哄一哄老婆，手机响了。

是徐从菡的视频通话请求。

宋莺时坐直身体接视频，跟母亲说话，而也就没到一旁的怀絮眸光微沉。

她完本书后，翻阅了属于她的记忆。

她到她处于28岁的生命终点，她在百无聊赖与对世界的排斥厌倦中，选择结束漫长生命，无牵无挂地走入海中。

对自己的这个选择怀絮不意外，如果重一次，她是会这么选。但一个模糊细节从她脑海中快速飞过，被她捕获——

她再度打开本书。

书中，男主和女主恩爱结婚，五年后，女主在外度假，死于一场海啸。

怀絮呼吸放轻，女主死亡年，也是28岁，也是海。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身畔，宋莺时正在跟徐从菡说着后面几的行程，怀絮无声身，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泼了泼脸。

溺死的感觉跟着记忆回笼，黑蓝海水很凉，往她口鼻中钻，死亡之手拽着她往深海拖去，像是早就为她贴备好了葬身之地。

她鼻尖缀着冷『露』般的水滴，在宋莺时面前从不『露』出的阴霾源源不断地涌出。

怀絮张着被水模糊的眼，着镜中的自己。

她身后空无一物，可这一刻她恍惚觉得，意味着死亡与终点的阴冷海水从未离去。

它如影随形，耐等待着终结日的到，张着诡谲的眼她被注的命运支配，甚至……随时欢迎她坠入其中。

宋莺时表情奇异，虽然知道没什么关系，现在气氛也不对, 但她此时是一种微妙的情。

不分时间地点的好胜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输了一筹。

宁霄行事周全, 赶在明早两人离开前坐着说了会儿话，跟她们说期待下次合作云云，便离开继续盯夜拍现场了。

曲清说的是傅树的情况。

怀絮在旁边着她。

怀絮吃了几口, 放下筷子。

宋莺时自我反思：“是我做得不够。”

“……”

这个念头刚, 宋莺时就听怀絮道：

宋莺时眉眼如墨, 专注做事时股让人不敢上前打扰的气质。她夹筷的频率加快了些，却不显慌『乱』匆忙, 依旧斯文礼, 优良家世带给她的礼教刻在言行中, 简单动作中也样的魅力。

不过比这些, 更重要的是这是宋莺时, 所以什么都不。

期间曲清和宁霄了趟。

宋莺时飞快翘了翘唇，才些沉重的氛围在这句下再度变得松快。但当她到怀絮兴致不高的惫懒模样时，这点轻快渐渐消散，她意敛。

是再问问吧。

怀絮捉住异常点：“傅树到了就要走？他状态怎么样？”

“除了一开始点吓人，后面和平时没两样。”曲清说到这停了停，“他就住在这个酒店，我了，在17楼。”

“吃完饭再说，你不是饿了吗？”

宋莺时闭上嘴, 应了声“好”, 加快吃饭的速度。

怀絮抿了抿唇，大概是没设防，她耳尖慢慢变了颜『色』，像透了光的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