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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秦时明月]我除了帅一无是处

第50章 第二十杯

此无奈之举必有缘由,可这缘由也只能是韩非自己吞下。

乐灵太后脸色一沉,骂道:“可笑,韩非此次化解危局,于韩魏两国皆有大功,难道不该褒奖?一群臣子却在妄议处罚,荒唐。”

一群本国臣子还不如一个别国太后看得透彻,真是丢人丢到魏国去了……等等。

“老身不请自来,倒是唐突了你。”乐灵太后的目光落在韩非身上,“不过这次,老身是为了他。”

“韩非?”

乐灵太后的气势果然非同一般,见识也远非常人:“老身在外头都听到了,这件事你还犹豫不决。”

这……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韩非该不会已经大胆到让自己的人易了容,来扮了乐灵太后吧?

事情到此我才是真明白,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韩非的破嘴。

“如若父王当真要赏赐韩非的话,请赏韩非一顿重责。”

“哦?你这是何意啊?”

韩非不卑不亢:“儿臣触犯韩律,就算依相国大人所言功过相抵,也不该受赏。况且儿臣身为司寇,理应罪加一等。还请父王惩戒。”

我脱口而出:“韩非你疯了!”

就算为了掩饰乐灵太后即将暴露的破绽,可如此牺牲……他明明是挽了狂澜险阻,费尽心血,救南阳百姓于水火,如若当真处罚,必令众人心寒。

“王上!”我再也不顾姬无夜的面子,拦在韩非身前,“王上三思!九公子一心为国为民,实乃国之栋梁,白飒亦是敬佩万分。究其本因,九公子调动寿宴用款也实属无奈,王上该罚的是那些在国家危难之际仍旧只思自己权利的人。韩国有九公子,实属幸事。”

“白姑娘。”韩非在我身后淡淡开口,“多谢白姑娘一番好意,韩非心意已决。”

我转过头瞪他:“你……”

却见他眸中光芒熠熠。

“韩非犯下三条重罪,但念在其能亡羊补牢,故罚鞭刑三百,以示惩戒。”

大殿外的广场上,韩非就这样跪着,拿着鞭子的士兵一鞭一鞭抽在他的背上,很快光洁如玉的后背就布满了血痕。

可他咬着牙,半声都没有哼出来。

他不是要争王位,他不过是要将夜幕早年建立的错误的善恶标准完全破碎,从而建立真正应该被建立的法度。可这一项触及了夜幕的底线,以至他在朝中地位还未稳固就四面树敌。

他太过锋芒毕露,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而他半是有意半是被夜幕推着,做了那只出头的鸟。韩王为了自身威信和王权,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得不罚。ぷ99.

说到底王家终究人情淡薄,父子兄弟倪墙,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暮色沉沉,我头一次觉得,或许这万丈的光,也照不亮韩国上空的阴霾。

一百鞭下去,韩非背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了,红莲差点就要哭了,央着韩王要停手。

韩王面色沉重,韩非仍在硬挺,正当张开地向韩王求情时,韩非咬着牙道:“韩非有罪,不可轻恕,请您——继续。”

“哥!”

红莲看向了我。

我知这虽是韩非一人受罚,可却也是在罚观看施刑的众人,初入朝堂之时谁不曾是年少轻狂热血沸腾,誓要做出一番功绩报效国家。

可当真正进入这片朝堂之后才会知晓,时间磨平的不仅是棱角,更会凉了热血,丢了初心。

而韩非作为如清脆之铃,或许做不到完全的改变,却也能一点点唤醒为官之人的初心。

然他却被罚,往后还有谁敢效仿——城墙若是坏了还能修补,可人心若是散了,又该拿什么修补?

热血上头,我忍无可忍:“若说有罪,与这件事有关的,在场之人谁没有罪!”

众人都看向了我。

我吸了口气,道:“姬将军,王上将都城防务交与你手,你却连窃取军粮的窃贼都未能抓到。今日窃贼是偷了军粮,他日倘若偷到王宫里了呢!

“四公子,您说挪用钱款一事您并不知情,可当初是您向王上提议筹备寿宴的,钱款用度这样关键的东西丢了,您不该负责么?

“若是要罚,凭什么只罚一个人?”

姬无夜怒气冲天,当着韩王的面连名带姓地吼我:“白飒,你好大的胆子!你在质疑王上的判断么!”

我毫不畏惧地看他:“白飒不敢,白飒只是觉得,九公子所做都是迫于无奈,何况并未酿成大祸。倒是将军咄咄逼人,王上本已宽容,将军却揪着不放,到底是白飒质疑王上,还是将军有意要祸水东引?”

“你……”

“够了。”韩王摆了摆手,“别再吵了。”

既然韩王发话,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于是闭了嘴退向一旁,心中却隐隐不安。

此番姬无夜本就在气头上,我又当堂顶撞,就算白亦非作保,姬无夜轻易也不可能放过我。

可我有我的底线,也有我的良知和坚持,自入夜幕以来,我看到太多姬无夜所布的黑暗,从前是我只想隔岸观火,觉得沉默也无所谓。

可现在我明白,如此便是对他们的支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我自然不愿就此碌碌一生,所以我选择了前者。

因为彼时我看见韩非虽是疼痛难忍,眼中灼灼的光却始终未灭。

很多年后我都不知道韩非这一生到底是不是值得,可如今我却是敬佩他的坚韧与无畏。

在人间的朝暮里,丝缕皆无畏,何惧几多奸邪阴诡,他自拂袖横眉冷对。

愿他回首无愧,一生如棋落子不悔。

“啊——疼疼疼疼——紫女姑娘,轻轻轻轻轻点……”

我和弄玉坐在一旁,每人手里捧了杯茶,摆出一副看戏吃瓜的姿态。

韩非赤着上半身倒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本能地萎缩着上药,不过紫女就是紫女,你大姐头还是你大姐头,也不说安慰安慰韩非,摁着他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这情形若叫旁人看来,那可真是一个世风日下。

紫女的眼神那叫一个心疼关切:“你威风逞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疼了?”

就是,朝堂上那叫一个酷啊,现在怎么又疼得呜呜咽咽了?

害,这不是看到紫女姐姐,想撒个小娇嘛。

韩非穿上了衣服,看向我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飒飒你会为我说话。”

我摆了摆手:“小事情,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韩非嘿嘿一笑复又正经起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姬无夜会怎么对付你?”

我沉默。

片刻,我道:“我是白家唯一的子嗣,白亦非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

韩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间拱手向我施了一礼:“韩非多谢白姑娘高义。”

韩王道:“请姑母赐教。”

乐灵太后毫不客气:“有何赐教?此等道理你还能不懂?红莲,你说与父王听。”

说实话韩非犯的三条罪责,转移军粮和扣押将领都是能够解释的,唯独最后挪用寿宴用款,其中还牵连了盗取朝廷命官官印一事,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就算是超额返还钱款,但却也实实在在违背了律法,且触及了韩王底线。

韩王本已露出满意的表情,不想姬无夜却在此时再横插一脚:“臣以为不妥。韩非纵然有功,可其违法事实也不容辩驳,而且所犯皆是重罪,当从严处理。”

白发苍苍的女子悠悠地与红莲一道进来。

“父王,外婆以为,哥哥当然没有错啦。”红莲顿了顿继续道,“南阳受灾严重,国内粮价大涨,哥哥救济灾民,仁义在先,岂会有罪?哥哥从魏国购来粮食,以解南阳之危,不仅救下南阳百姓,还稳定了粮价。在父王您寿宴之际,令韩国国泰民安,您说,是不是有功?”

红莲瞥了姬无夜一眼,又道:“哥哥还加强了魏韩两国的兄弟之情,连外婆都很佩服呢。而且,这次哥哥把外婆请来,更给寿宴添光彩,您看,能不能记哥哥一功呀。”

“那么这笔钱,是否已经结清?”

面对姬无夜的咄咄逼人,我实在替韩非气不过,上前一步施礼:“王上……”

却被姬无夜打断:“何况韩非一向主张严刑峻法,难道自己犯法就可无论对错,网开一面?”

这话的确是一柄利剑,韩非虽师从儒家,却主张法度。而法这一字向来不认情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在旁人不察觉的时候向她比了个拇指。

“父王,这还要感谢太后同意分次结款,儿臣一时可拿不出那么多钱。”

不太对。

韩非在韩国尚且不受宠,更别说魏国的太后了,据说魏国乐灵太后的脾气并不温和,性子也十分特力,韩王室众位后辈中,能看得上的不过也就红莲一人。纵然韩非此次表现出色,也不至于得乐灵太后态度如此转变,竟三番两次在朝堂上替他说好话。

乐灵太后答道:“早已结清。”

事已至此,治韩非罪一事也就不好再深入,于是张开地道:“王上,九公子虽犯三罪,但所幸并未造成恶果,其功在于解救灾民,稳定粮价,受益两国。臣以为功过相抵可显王上恩威。”

韩王被红莲说得开怀大笑,招了招手就将红莲带到了王座上。红莲伏在韩王怀中,目光在众人间逡巡,最末落在我身上,冲我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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