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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风止

第6章 神秘病者

“有何病症?”梁长风目无旁人地询问。

“时而嗜睡乏困,时而易怒暴躁,与平日的精神状态相比极为异常。赤斑虽生为雄狮,也保留些生来的秉性,但终归从小被受驯,也有异于其他同类,多少还是通人性的。这回不知为何,表现如此反常,情绪总是很不稳定。”

围拢的人群因梁长风和言无烈的到来自动让出一条道,而言无烈更是很快回神,一口气回答了许多。

“云席,怎么了?”

小鬼像见到了救兵,拉着言无烈的胳膊回答道:“班主,你可回来了,赤斑还是不肯吃药,我爹让我来找你呢。”

“别急,我把西城大夫请来了。”

“已有十多日,请了城中好些位医师也出了几个方子,可是并不见好转。实在无法,只得四处求医。”

也是这个理儿,不然也不会跑到北城从徐朔之那儿胡乱请医。

梁长风又向前两步,只见赤斑原本伏地的四肢一下从地上直立起来,棕色的瞳孔变换着形状透出凛凛凶光,瞪着来人发出一记骇人的嘶吼声。众人均倒吸一口气,似乎对他们来说这吼叫是件多么可怕又不可思议的事。

这些都未阻止梁长风的行动,他悠然移步至离铁笼更近的位置,近距离与这头随时可能发狂的雄狮面对面。

“赤斑,告诉我,你的痛苦可好。”

众人包括言无烈在内的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这位言行古怪的大夫。听此番口气,梁长风权当赤斑作为人类来交流了,这是他们除了自家班子内的人,从未见过的怪人,真的能让赤斑平静下来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赤斑露出尖利的牙齿,对着靠近的陌生人又是一声长吼,像是言无烈所描述的暴躁易怒。

“言班主,可否请在场的各位先散了,我想赤斑面对如此多的人,想不动怒都难。”

“哼,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在这里还碍着事了?”

只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加之梁长风的话听不出任何语气,使得站在一旁的某位相貌端正的男子颇为不满。

抱怨一出,在场鸦雀无声,只有言无烈出来打圆场:“大哥,先听听梁大夫怎么说吧。”

“好啊,就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头绪来。”

梁长风也不气恼,继续用刚才的语气说下去:“时值雨季,连续几日绵雨不断,今早更是刚下过一场,难免会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正常人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动物。”

话还没说完,身边几个少年少女模样的孩子连连点头,倒是对这解释表示赞同。只有刚才提出质疑的男子满脸不屑。

“言班主,赤斑平日应该不常咆哮吧?”

言无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赤斑还有那边的刺雎和柒啸自小驯服,虽然面相不失狮威,但通常都比较顺从,少有咆哮之时。”

“我想也是,从你们刚才惊讶的表情也看出来七八分。”梁长风背对众人,又上前半步,“所以,也许是你们想错了。”

“想错了?”身后有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嗜睡乏困应是真的,暴躁易怒却未必是真的。”

众人愕然,显然对梁长风的解释无法理解。

“不是暴躁易怒,那是什么呢?”那声音稚嫩得厉害,分明是来自那个叫云席的小鬼。

“梁大夫,你的意思是……”言无烈很快想明白了什么,“赤斑之所以吼叫是因为呼吸不畅,而非……那么,与这雨季的变换脱不了干系了?”

梁长风点点头,又摇摇头:“有关,不过光凭这个不足以定论,我需要进一步查证。在此之前,若再围在此处,难保它再次发作。”

赤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配合地掀开大嘴发出了呼噜呼噜的怪声,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但请赤斑的主人留下。”梁长风转过身一一扫视每个人,“我还有些事想请教。”

“我便是。”回话的男子与梁长风一般高,但肤色更深,体型更壮硕,从声音判断就是之前表现出不满的家伙。

“这位是我大哥,叫言无灼。”言无烈礼貌地介绍,“赤斑和刺雎一直都跟着他。”

言无灼斜着眼看着梁长风,脸上还是一副轻蔑的表情:“我看这些大夫都是中看不中用,什么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吹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如我自己照顾赤斑来得实际。”

人还未散尽,气氛依旧尴尬,梁长风却丝毫不在意,反而露出莫名的笑意。

“人与兽毕竟还是有不同,言班主请的那些医者未必精通医兽,毕竟……”

“行了行了,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会耍嘴皮子的我可见多了,不差你一个。”

原来是个急脾气,说话也不中听,梁长风似乎明白为什么班主不是他,而是言无烈的缘故了。

“大哥!梁大夫是我请来的,与其在此争执,不如看了再说!”两兄弟当着外人的面就争执起来,倒是出乎梁长风的意料。

再拖下去,指不定会被人轰出去呢,如今的人也真够急躁的。他感慨地背过身,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赤斑身上。

那大猫朝着只有一栏之隔的人露出双寒气逼人的棕色眼睛,但已经悄然无声地伏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二者四目相对,气氛着实诡异。

梁长风眯着眼睛近距离观察着赤斑的嘴角和胡须,不时能闻到淡淡的腥臭味儿。

“最近一次呕吐是什么时候?”

“嗯?昨晚,大概二更的时候。”言无烈记得很清楚。

“先前开的药方能否借我一阅。”话虽如此,梁长风已经将左手掌心摊开,只等着有人上前应答。

言无灼不情愿地看看言无烈,只得从怀里掏出张纸递过去,这边的人接过一瞧已明白了大半。

“先前的药方并无不妥,不过我会重新开一份方子,言班主,你照着配药即可。”

说完,梁长风从布袋中抽出一支带竹帽的细毫笔。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竟落笔出墨,被他直接用在那药方上涂画修改起来,三五下便成了。

重新修正过的方子被塞入言无烈手中,这反令一旁憋着闷气的言无灼更是上火,只是经过刚才的争执他也不便再发作,索性听之任之。

“那赤斑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何好好的突然就出现异常呢?还有这方子——”

言无烈发现这新药方与旧药方只差了两味药,大概就是所谓的“并无不妥”,只是这两味的变化仅仅出自梁长风的隔空诊断,是否会不够严谨。

“这几味药有止吐安神的功效,按这个方子有益无害,涂抹在食物上或混于水中让赤斑吞服那是最佳。若它排斥用药,则取适量涂抹在鼻下和嘴侧,尽量促他舔服,并在铁笼内撒些汤药。”

“就这样简单?”言无灼也是对此不放心,那口气明显是有股嘲讽的意味,“这多久能见效,之前的药把赤斑折腾得都瘦了不少,你们这些郎中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后日就能见效,最迟三日。”

梁长风波澜不惊地回答,从他自信的表情来看还真不像是夸大其词。

“好,就得了你这句话!梁大夫是吧,但凡赤斑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推不了责任!”

言无灼每次开口都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是生来的脾气还是真的目中无人。

梁长风以为,这并不是什么难解的病,至多是这头大猫平日的吃食上出了些差错。只是之前请来了好几位医师,应该不应比他的医术更差吧。就算是按照上一个方子治,也不至于迟迟不见好转吧。里面定有蹊跷。

“无烈,就因为这病,赤斑可有好些天没登台了,现在离了它,连刺雎和柒啸也懒散着提不起精神,我看啊,再这么下去,呵,几日后的道祭演出可难说了。”

梁长风也听出言无灼话里的深意,他们之所以那么着急地找人来,还有这么个缘由在里面。

可这遗憾之情来得突然,堂而皇之在他这么个外人面前连声抱怨,终究是有些不大自然。

“西城的大夫?”小鬼歪过头看到言无烈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梁长风可没有工夫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完全被前方的东西吸引。

通身体色偏茶色,高高扬起的头部巨大,面部仍依稀保留着猫的痕迹,但脸型颇宽,鼻骨较长,鼻头呈黑色,菱形轮廓的眼睛微睁着却全无慵懒神态,反而像是蓄满随时可能爆发的汹汹气势。最吸引人的当属标志性的长鬃毛,深棕的颜色自鬓角两侧延伸至肩部和胸部,在其衬托之下,浑身净显英武挺拔的姿态。

即使被关在坚固的铁笼中,也无法抹去它作为狮子生来的雄伟威严;无论身处何处,也无法改变它应成为百兽之首的野心。也正是方才的那几声狮吼让梁长风不得不正视起这位“病者”。

“可是那头?”梁长风背着双手,朝着唯一被众人围绕的铁笼发问。

踏进后院的刹那,言无烈悬着的心又提了几分,见迎面跑来个满脸愁容的小鬼,赶忙上前询问。

呵,一整联排的隔间被分成八个,每间都被建造成长宽高均八尺的铁笼子,其中三面镶嵌在青灰色的石墙内,一面单独朝外以作为门的方向。铁笼与石墙紧密契合地连在一起,仅凭肉眼也能看出其坚固的程度不容怀疑。

“梁大夫,这是言家班动物团。”

言家班走艺团的名号他早有听闻,据说在北市扎蓬表演已经有两年有余,一直颇受各界人士的欢迎,上至达官贵胄,下至黎民百姓,都喜欢来这里观看演出。

这简短明了的提问让言无烈一时愣神,他见过被赤斑吓得双腿发软的药堂掌柜,也见过未曾见面就表示婉拒的老医官,唯独没见过梁长风这种淡若无睹的年轻郎中。

“对,它叫赤斑,五岁的公狮。”

不顾他人投来的惊讶目光,梁长风反客为主径自走向最中间的铁笼,每近一寸,呈现在眼前的便真切一分。首发 www..

他为之震撼不止是这些构造奇特的铁笼,还有被关在里面的活生生的动物。

梁长风发出了一声轻哼,将八间铁笼内的动物尽收眼底。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

笼内的猛兽本就处于警觉状态,察觉到有生人靠近,更是半伏着身子竖起双耳怒目而视,露出可怖的大口以示警告。然而,面对此物梁长风却全然不惧。

梁长风却未将此放在心上,每次来北城均去来速回,自然也不知其中的妙趣之处。

年纪不大的班主,巧妙的地下甬道,阵势不小的动物团,仅这三样就让他出乎意料。

言无烈介绍得很直接,落到梁长风眼内却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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