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风起风止》
风起风止

第19章 兵分两路

云席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突然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三班主他后来怎么样了?”若心反倒脱口问道。

云泽答:“班主昨晚召集了几位长辈商讨到很晚呢,云席你爹不也去了吗?”

他终于在梦里想起三师兄教他的法子,三除五下二把一张白纸变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

若心想着,等醒来后一定要牢牢记好,他可不想再忘记了。

可当他睁开眼,见云席和云泽笑嘻嘻地围坐在床铺旁,却又全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是掩屋啊?“

“掩屋是间废弃的小屋,原本是用来堆杂物的,练功偷懒的人有时因为被罚也会关在里面,短则一个时辰,长则一个晚上,不过如今大家练功都很自觉,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云席一本正经向若心解释,“这次的事不比往常,我娘说皓师兄难逃苛责,而三班主依照班规至少得先关上十天半个月。”

原来掩屋是用来惩罚的,听起来倒是很像寺庙的跪灯或禁闭,若心思绪一动却没再吱声,他想到梁长风临走前的话,不得不提醒自己更加谨慎。

不过谨慎是一回事,他打算怎么做是另一回事,只要有任何找到师父的可能,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瞧见小沙啊?”云泽问。

云席噘嘴:“我也不知道小沙跑哪儿去了,我娘受伤那天它还围着我们打转呢,后来就没见着了。我爹说小沙大概又跑出去玩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若心竖着耳朵听得仔细,又听云席解释。

“若心还没见过小沙吧,小沙是只我爹养的一只小猴儿,不光伶俐可爱还通人性呢,可招人喜欢了。”

若心的脑子里一下闪过什么,立即问道:“这里还有小猴儿?”

“对啊,一会儿咱们练完功出去找小沙吧,几天不见还怪想它的,而且我爹嘴上说没事,心里也肯定挂念得紧。”

云泽皱眉:“啊,又要偷偷溜出去啊,要是被浮花姐知道了又该罚倒立了。”

“没事啦,我跟我娘打声招呼,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咯。况且大人们都在忙道祭的事,多半没工夫管咱们。”

北城,安氏面铺。安大元一手插腰,一手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脸上摆着副似笑又非笑的表情看着面前之人。

“你今儿怎么又来了?这阵子吧我确实不怎么忙,但也绝对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不信等你嫂子回来可以问问,而且你一个大老爷们别整天守在我这儿啊,都老大不小了赶紧替自己考虑考虑。”

梁长风似没听见,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点点吹凉了些才放到嘴边慢慢喝下。

在外人看来,他总是那么平静悠闲,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周遭一切的反复嘈杂也与他格格不入。

“你还在找琅邪的人?”安大元问。

梁长风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只顾着喝他的茶,喝了几口又取了只筷子在桌上写写画画,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大元忍着脾气继续道:“你这是日子过得太清闲,忘了当年吃过的苦头了吧。我当年可发过誓的,救了你一次不会救你第二次,你要是再要没命,我可绝对不会帮你的啊。”

见梁长风点了点头,安大元终于顺了口气,却又听梁长风说道:

“有些事并非忘了,不过忘了却是最好的选择。”

“啊,你在说什么?”安大元显然反应不过来。

“你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被人威胁的?”

“你被人威胁了?”

安大元抬起条粗腿,往梁长风对面的长凳上用力一蹬,又一巴掌拍在桌板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威胁你?吃饱了撑着吧,老子一套安家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信不信!”

安大元的咋呼劲惹得来往的过客纷纷侧目,梁长风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句:

“刚才可是谁说绝对不会帮我第二次的。”

“呸,我是说你要是再装死,老子就不管你了,可要是有人要你的命,那就另当别论!”

“你并非不管我死活,而是怕我装死,因而看似主动的一方其实反而处于被动。也就是说,或许不是被人威胁,而是存在本身就是种威胁。”

安大元彻底被梁长风绕晕了,这家伙总是会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眼下,他又说了更奇怪的话。

“大元,你说如果我现在再回琅邪,可还会有人认出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长风答:“便是字面意思。”

“你为什么要回琅邪,难道你在这里待得太舒坦了把脑子也待傻了,非得回去找不自在才开心?”

梁长风看而不语,安大元却又气又急。

“退一万步讲,当年的事就算你放得下,也总有人放不下,那些想让你消失的人可远不止凤家啊。”

梁长风“哦”了一声:“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安大元实在气不动他,没好气地甩了句:“你就是化成灰,也有人认得出!”

“是吧。”梁长风晃着杯子,盯着里面一圈又一圈晃出的水纹,淡淡地重复道,“就是化成灰,也有人认得出。”

安大元觉着自己就像对一根木头在说话,哪怕他的情绪再怎么跌宕起伏,对方也不会为之所动。若是他不够警惕,还会被这根木头沾染上古腐陈旧的气息,他是个俗人,不想当什么仙人。

安大元转身要回铺,却见一位黑衣少年在面铺前驻足,他“哎呀呀”嚷了一声,马上又看到黑衣少年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

徐朔之摇着扇子走过去,见了安大元乐呵呵打起招呼:“安大哥啊,好一阵没见了,近来生意可好啊?”

安大元耸肩:“生意嘛不重要,做人开心就好,今儿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番街办点儿事,顺道来看看你,既然你不忙,那咱去喝一杯吧。”

安大元正憋屈得厉害,梁长风不听劝便罢,他既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多生烦恼,如今人相邀饮酒自是迫不及待答应了。

“哎呀呀,还是徐老弟懂我,走走走,喝酒去。”

安大元干脆连生意也不做了,直接落了门板撤了挂幅,连瞅都懒得瞅梁长风一眼,便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你说咱是去怜酒居还是谪仙坊,说起这酒啊还是翡香阁的酒最妙了。”

“那自然便是去翡香阁了,安大哥你这么爽快,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徐朔之毫不含糊,张口便说要去全城最大的酒楼,安大元听罢便眼里放光心里开花了。

“哟,梁疯子也在呐。”徐朔之装作不经意地瞧见梁长风,然后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笑得灿烂,“你这好端端也跑来番街真是稀罕呐,相见不如偶遇也跟我们去喝一杯?”

“随他去随他去,咱去喝咱的。”

安大元忙不迭给徐朔之使眼色,生怕梁长风会跟过来,好在那家伙压根没去的意思,只顾着摆弄手里的筷子。

“都听安大哥的。”徐朔之幸扬了扬嘴角,看向梁长风的眼神里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自从得知若心的身份,徐朔之当真是不想多管闲事了,他才不信梁长风那个没胆量的家伙真能做出不要命的事。

不过就算梁长风真要豁出命,那也得先经了他的同意。

再怎么说梁长风的命也是他大发慈悲捡回来的。

“若心,起来啦,要去练功了!”

云席和云泽与若心年龄相仿,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陪着若心熟悉言家班的环境。

“别看浮花姐平时很温柔,练功的时候可不会手下留情哦。”比起云席的活泼开朗,云泽的脾气秉性更沉稳些,他比若心还大三岁,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话是这么说啦,但若心才刚来,浮花姐也不会对他过于苛刻,况且昨天还出了事……”

他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只得跟着师父做好远走他方的打算。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若心梦到自己折出了白鹤。

“练功?几点了?”窗外的天色暗沉,若心揉了揉枕麻的胳膊,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

“都已经卯时一刻了,再不起要迟了。”

两个小伙伴见若心低垂着脸不高兴,以为他是初来乍到不习惯,忙安慰了几句,还不厌其烦把言家班的大大小小各条规矩又复述了一遍。

这一路上他们没少碰上过艰难险阻,到也都一一克服了过来,如今到了云台,入了丽舟,却莫名发生这种事,若心仍是不愿接受这事实。

短短几天时间,若心已经开始承认自己不够强大的事实,但却不可能放弃找寻师父的机会,他突然浑身一激灵,想起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好,我们去练功吧!”若心用力揉了揉脸颊,跃下床立即站稳脚跟,从现在开始他有了必须振奋起来的理由,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把师父夺回来。

若心从来不是个勤快的徒弟,那时每天都是被三师兄叫醒的,三师兄不但心灵手巧,对佛经法理也颇有悟性,是除了师父以外对若心最好的人。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灭佛运动,若心也不可能与三师兄分开,想到此处若心的心情又一落千丈,一幕幕伤心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云席摇头:“我爹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呢,不过听我娘说,三班主大概是被关进掩屋了。”

云席的娘自然便是大家口中所称的“缃姐”,若心昨儿一进班子就见过了,但是掩屋是什么地方,他却完全不知。

若心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转来转去还是从三师兄想到了师父,想到他和师父临行前,站在灵湛寺门口,借着朦胧微弱的月光拜别整座寺。

下山时,若心的眼眶不自觉便湿润了,可他始终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只有不停地默诵心经,抚平心绪。

“啊?”若心又朝窗户外瞧了瞧,不禁想起过去在灵湛寺里做早课的日子。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