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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风止

第22章 囚禁之人

他问了三五个问题,多半与言无烈先前问得差不多,无非是谁最后见了若心、若心去过什么地方、有无异常的举动。云席和云泽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甚至比刚才讲得还要细致。

“你们曾出去找过小沙?”梁长风猫着腰,凑到云席跟前小声问着。

“是……”想起昨天被罚之事,云席不由得皱起眉,“可是小沙没找到,反倒被我爹逮了个正着,好在若心躲在后面,否则该和我们一起受罚了。我们不是故意要……”

紧接着,那腾在半空的光亮开始缓慢移动,一点一点从走廊的尽头往前平移,许久都不曾停下。

这显然是有人正举着火折子往前踱步,而且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

那人显然对此地十分陌生,放缓的脚步也是为了判断自己走得每一步是否正确。

“我爹……”梁长风问得突然,云席也一时愣住,“我爹他……最近忙得很,不过小沙平日就淘气,我想不出几天他就会自己回来。”

“你们不去准备道祭,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云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闭了声,老老实实转过身。

“爹……若心不见了。”

“不见了?”言笑今日“实不副名”,不苟言笑望了众人一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副班主昨日是否见过若心?”梁长风抢先问。

言笑摇头:“没有,我忙得很,哪有功夫管别的。指不定那小鬼吃不得苦,偷偷跑出去玩了,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

言笑此话一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言无烈却担心眼下如何面对梁长风。

只是梁长风仍旧表现得镇定:“副班主说的不无道理,说不定若心和小沙一样,等玩够了就回来了,大家不必过于慌张,待我先替赤斑和刺雎换了药再说。”

……

若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他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有双大手盖住了双眼,阻隔了视线。

他的身体很沉,沉得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双脚。

黑暗,寂寥,逼仄,紧迫,还有无处可逃的恐惧。

忽然他的双脚踏空,身体开始飞快的往下坠,坠入往深不见底的底渊。

哗啦一声,耳边炸开一片水声,他拼命张开臂膀扑腾,可身体的重量迫使他不停往下沉,渐渐的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弱。

刹那间,若心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还只是婴孩的他便被遗弃在茫茫无边的河流中,漫无方向的四处漂流,生与死也仅在那一线之间。

然而记忆太模糊了,甚至说他根本不曾有过记忆,当年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师父后来告诉他的。

上天怜悯,让他活了下来,而且健健康康活到现在。可如今,他却怀疑自己命数将尽,上天也终究要把他的小命收回去。

若心叹息,他真的死了吗,不然为何会有如此真切的感受。

不过若是死后不过是坠入虚无的梦境,那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若心这样想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手臂,一股强劲的力量自他的手腕蔓延开来。

他想使劲睁开双眼,可眼皮沉得像被上了锁,怎么都抬不高。

冥冥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若心奋力一跳,逃离了困境。

“师父,是你吗?”

若心睁开眼,忽而觉得面前端坐了一人,但因光线昏暗只见得个轮廓,始终看不真切,只隐隐感觉那人异常熟悉,好似师父一般。

若心定了定心神,鼓足勇气又喊了声“师父”,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前探。

被喊的那人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移动了身子,缓缓将右手抬起按住了若心的手背。

若心不敢言语,反手贴上那人的掌心,当他触碰到一处空缺时,悬着的心提得更高了。

他忽然记起藏在衣服里的火折,急急忙忙一顿翻找,可那人却快速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若心不笨,缓了手上的动作,压低声音带着些颤音问道:

“师父,真是你?”

那人又拍了拍若心的手背,算是默认了。

若心一阵激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胸膛内跳出来,正要扑过去再叫声“师父”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吱咯吱咯”的声响。

他头还没来得及回,便感觉后颈某处一阵发麻,然后便没了知觉。

“师徒团聚啊。”暗处一个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端坐在角落的怀壑一声不吭,仿佛在用沉默与之对峙。

站着的那人拉去头顶的斗篷“呵呵”怪笑起来,笑够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往前一步,将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在怀壑的心口连点数下。

“怀壑,这样你可满意。”

突然被解开了穴道,怀壑猛得咳嗽起来,许久都没法停下。

但他的背杆仍挺得笔直,一双僵硬粗糙的手紧紧按在若心的手之上。

斗篷人继续道:“可惜你这徒弟不自量力,到头还是自投罗网。”

怀壑止了咳,顺了气,只沉沉道了一句:“这孩子与我结缘,既他找来也便是好事。”

斗篷人冷笑:“好事?你都沦落至此,何来好事一说,可笑至极。”

“咳咳咳……”怀壑依旧心平气和,“师兄,往事已矣,你大可不必如此。”

斗篷人听得“师兄”一词,却是浑身震颤,重重一拳砸向石墙。

“别叫我师兄!当年的怀谷早已死绝,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德布查盖!”

暗处的怀壑轻轻叹了一声:“如你所言,当年的德布查盖也早已不在,如今的怀壑一心向佛,再无他念。”

斗篷人不等他说完,便足下生风,飞移向前,一掌锁住怀壑的脖颈,怒斥道:

“你以为剃了发信了佛,你就能洗去你身上的罪孽了吗?当年若不是你这个外人煽风点火,老和尚怎么可能说变就变,怎么会弃我于不顾?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才是那个最恶的人!”www.九九^九)xs(.co^m

斗篷人看不清怀壑脸上的神情,但他仍旧怀疑怀壑在正用他一贯冷静淡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以前也是,如今更是——这种感觉比他亲眼看见还要难捱百倍、千倍、万倍,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当场就拧断怀壑的脖子。

然而就算那样做,也不足以洗净他当年所受的耻辱,他想要让怀壑也常常同样的滋味,那种比死去还要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痛苦。

斗篷人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好不容易才松开了手。

“呵,杀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轻蔑地说,“不过不用着急,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再有半日你就会跪下来求我,哈哈哈哈哈……”

斗篷人大怒之后又是大喜,怀壑察觉出这转变的不妙,下意识地把若心往身边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怀谷,执念太深,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斗篷人不以为意,拎起地上的若心同时驳了句:“这些说教留着你自己享用吧。”

怀壑伸手想夺若心,可是他旧病未愈,又被囚禁在此数日,身体已是十分虚弱,只是移动下身体就立刻咳了起来。

“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还是早早放弃吧。”

斗篷人遮回半张脸,挟着若心的半个身子,如一阵疾风匆匆离去了。

怀壑咳得愈加厉害,胸口似有些积郁已久的东西往上涌,当他知道有什么不妙将要发生时,一股腥热之物冲出喉咙。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可却没料到会来的这样快,快得都来不及与若心告别。

忽然那人浑身颤动,猛得打了个喷嚏,走廊内的寂静随之打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言无烈并不想隐瞒,只是若心刚来一天便不见了,他身为一班之长不能全无责任。

倒是梁长风十分淡然,微微点头看向几个孩子。

于是言无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正当他准备证实自己的猜测时,梁长风已经主动登门了。

阴暗逼仄的长廊上突然闪现一星光亮,不知从何方吹来的微风好似感应到什么,追着那点光亮来回飞旋。

或是本能反应下的脱口而出,那人摸着沁凉的石壁喃喃自语。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力气,继续沿着刚才的方向往前挪步。

云安他们更是不知若心的去向,不过他们猜测若心是为了偷懒才偷偷躲起来,毕竟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想在言家班长久待下去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是万万不行的。

言无烈不容多想,急急便道:“梁大夫可见过若心?”

“若心不在吗?”梁长风说罢练功场四周张望。

“云席这几个孩子从今早起便没见过若心,我派人把言家班寻了个遍也不见他踪影,不知这孩子跑去了什么地方。”

言浮花正和言无烈商量明日的道祭之事,几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说若心不见了。

最后见到若心的是云席和云泽,前一夜若心偷偷带了包子给他们,三人还聊起了孙天猴的“车矢斗法”,倒不无什么不妥之处。

不知为何,云席在这位西城大夫面前有些生怯,更不敢随意扯谎。

“你爹也在找小沙吗?”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言浮花却很快镇定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若心。

言无烈安排了几人到处去寻若心的踪迹,可惜言家班内一无所获,如是若心当真离开了言家班,别说在整个丽舟城内,就算在偌大的北城也未必有所收获。

然而,此刻的他并不知晓自己或已成为他人的猎物,那不知名的尾随其后的猎人随时都能将他推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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