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风起风止》
风起风止

第26章 明暗交锋

“西城外的林子里有座废亭,你施法将怀壑诱至亭中并打伤了他,随后将其掳走。那地方留有怀壑的血迹,也留下了另一样东西。”

梁长风取出张纸,那纸上印着个小小的手印,无疑当初他拿给安大元看的那副画。

“这是我从亭子里的石凳上誊下的印记,起初我并确信这是什么,直到若心提醒了我。”

“姓梁的,你别多管闲事。”

言笑把“闲事”二字咬得极重,与其说是提醒梁长风倒不如说是警告。

“何为闲事,我梁某人向来分不太清楚。”梁长风垂眼看了看若心,“何况若心是我带来的人,我自然也能带回去。”

“那又如何,这城中可不止言家班养了猴子。”

“可这猴子聪明得很,或许是跟主人相处久了,不管做什么都学得有模有样。”说着梁长风的手心里又多了张纸片,“你认为这是什么?”

言笑不语,脸色并不好看。

“这种纸为双面彩,造纸工艺独特因而在市井人家并不常见,我来番街打听无果却在言家班里有了发现,我想这并非只是巧合。”

梁长风继续道:“我问过言无烈,双面彩乃言家班表演的道具,往往在猴戏落幕时所用,而小沙在登台时也极喜把玩这双面彩。”

提到小沙,言笑的目光变得锐利。

“小沙与你亲近,我想那日它也跟着你去了西城外的树林,你在废庙中找到怀壑,而小沙不慎将把玩的双面彩掉落。

之后你设法带走怀壑,途径亭子时将其打伤,小沙的爪子就是在那时候印上的。不过我想你也是事后才知晓小沙的存在,否则你也不可能留下这些痕迹。

那日清晨绵雨不断,你心存侥幸自认为雨水便能冲刷掉一切痕迹,可惜是侥幸罢了。”

言笑脸色极差,想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此时,梁长风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随即一个稚嫩的声音落进他耳中。

“梁先生?我……”若心一醒来便着急开口,连呛了两声才顺过气,“我找到师父了,师父他……”

梁长风换了神色,朝他点点头:“别急。”

若心怎能不急,他的双脚踩实地面,双手攀着梁长风的手臂急声道:

“师父病得很严重,你快去救救他吧。”

梁长风有心想安慰若心几句,却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微响,那声响像极某种机簧弹片的转动,不得不引他注意。

果不其然,梁长风用余光瞥见某支锐器笔直朝这边飞来,他也顾不上其他飞快挡于若心身前。

可若心完全没注意到此事,等他有所察觉时,那尖锐之物已擦过梁长风的胳膊。

刹那间,梁长风那身整洁的素袍上被撕开了道口子,一抹淡淡的红自碎裂处印染开来。

“副班主是想如何?”梁长风竟一动未动,“连这孩子也不放过吗?”

“梁长风,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若要挡我的道,别怪我不客气!”

言笑边放着狠话,边从袖口里摸出个方盒对准梁长风。

那方盒小巧精致,其上半开个口子,几段弦线交错架着只短小却锋锐的尖头镖,应该是种机簧镖,刚才朝梁长风飞来的尖锐之物想必就是由此物弹射而出。

眼看言笑按动方盒上某处机关,梁长风竟也不躲不藏,始终将若心挡在身后。

若心着急得要哭,突然听到耳边“嗡”的一声鸣响,千钧一发间有支通身皎白的短剑斜着从他身侧飞过。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那短箭竟在尖头镖刺中梁长风之前,分毫不差地将其击落在地。

“什么人?”言笑不敢相信有人能接住他的机簧镖。

“还没有什么镖能快过我的白玉袖箭。”后方有人脆声答道,听语气甚是自信。

若心惊魂未定,但仍能听出这说话的正是徐朔之,他揪着梁长风的衣袖回过头,只看了一眼便湿了眼眶。

“师父!”若心又急又喜,一下忘了害怕,朝身后跑去。

徐朔之正搀扶着怀壑,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方才他远远便听到些动静,只得扶着怀壑加快步子。也幸得他走快了几步,才来得及扔出随身携带的白玉袖箭,替梁长风挡下了那一镖。

言笑断然没料到梁长风居然真的找到了怀壑,他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局,令他愈发的狂躁起来。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压轴大戏”被人破坏,更无法忍受怀壑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对他是种蔑视更是种侮辱。

“师父……”若心扑倒怀壑怀里,刚才他那么害怕都没掉眼泪,可一见师父就彻底不行了,“师父,我好想你啊,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保证乖乖听话……”

“疯子,你是不是真疯了,要不是我出手快你刚才就……”徐朔之也走到梁长风面前,可话才说到一半,却瞥见梁长风臂上的一抹异色,当即脸更臭了,“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碍事。”梁长风轻描淡写地答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帕,飞快替自己包扎好,像个没事人朝言笑走去。

徐朔之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在梁长风心里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要知道刚刚若不是他及时出手,这家伙就差点就没命了。

梁长风踏出几步朝言笑走去,言笑没再轻举妄动本能退了两步。

可梁长风却是去捡那白玉袖剑,等他再抬头望向言笑已不是往常那般温和的目光。

其他人均看不见,只有言笑看得清楚,梁长风投来的目光与其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倒不如说是以平静伪装出来的冷酷。

有那么一瞬间,言笑被梁长风看得不得动弹,仿佛那是一种直摄人心的目光,能看透他内心所有的秘密。

徐朔之生怕言笑再有动作,紧跟上前将梁长风拉了回来。

“想打架是吧,本少爷奉陪。”他拿回白玉袖剑,摆起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二位,此事因我而起,亦该由我了结。”怀壑却阻拦道,“师兄,纵使你对我有百般怨恨,但旁人是无辜的。”

若心着实糊涂:“师父,你认识副班主?他和你……”

怀壑叹息:“他本是你的师伯,怀谷。”

言笑听了反应激烈:“别假惺惺的,我才不和你这蚩蛮子同门。”

“蚩蛮子……是什么?”若心茫然。

徐朔之惊讶,若心或许听不懂“蚩蛮子”为何,但他却十分了解,这称呼乃是对别国对立蚩人的蔑称。

如果言笑的话属实,那怀壑岂非封霄人士?

“若心,为师接下来的话你可听好。”怀壑依旧从容不迫,缓缓说道,“师父并非一开始就是师父,入灵湛寺之前师父还不叫怀壑。”

“那师父你……”

言笑打断道:“他叫徳布查盖,一个私自逃出军营被朝廷通缉的蚩蛮子!呵,你问什么是蚩蛮子?蚩蛮子就是立蚩国里最野蛮的一族人,他可不是什么正统的封霄人,躲进灵湛寺也完全是为了躲避通缉。

空照那个老头居然一意孤行把他藏起来,处处偏袒他还让他登上首座之位,想我为灵湛寺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被他们逼下山堕入尘世,我不服,一千一万个不服!”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怀壑并不打算与他争辩,温吞吞合起双手朝言笑行了个礼:

“自我入灵湛寺投空照大师门下便决意放下一切,用余生来赎过去犯下的罪。人生而平等,我骨子里流的血是我生来的命,我没办法更改,只是过去的德布查盖已死。

如今的怀壑,一心向佛,别无他念;你自也不再是怀谷,望你放下过去,活在当下,这也是师父希望看到的。”

“放下过去?都是你们害我连本名都要不回来,如今人人都喊我言笑,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二人之中,言笑始终咄咄逼人,怀壑总也不疾不徐,徐朔之听得稀里糊涂,便转身去问梁长风,

“长风,你知晓内情对不对?”

梁长风这次却是回答得大方:“言笑本是琅山灵湛寺空照大师的亲传大弟子,法号怀谷,辈分上是怀壑的师兄。而怀壑……”

说到此处,梁长风却忽然表现都犹豫,顿了顿才继续道。

“怀壑本名德布查盖,应是立蚩国的输出武士,只不过后来经历了种种才投身琅山灵湛寺空照大师门下,其后被空照赐法号怀壑。”

“立蚩国的输出武士?”徐朔之倒略有所知,“当年龙璟帝时期的确有不少遣入封霄的立蚩佣兵,这些佣兵长年驻扎在封霄与琐罗的边界,据说当年陇阳的镇关将军宋木焕手下便有一批骁勇善战的立蚩佣兵,在战场上亦是无人能敌,难道说……”

言笑脸上早不见了先前的慈眉善目,又恶狠狠瞪梁长风一眼。

梁长风瞧见了也无动于衷,只继续说下去。

梁长风微微闭眼,重重叹气:“你杀了人,何以有如此多借口,如今你又掳走怀壑,是想重蹈覆辙吗。”

“呵,原来你想套我的话,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掳走怀壑。”

“你离开灵湛寺是因为空照大师的死与你有关,为了逃脱罪责便用假死骗过了所有人。”

微微火光映照在石壁上,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僵持了片刻,最终仍是言笑先打破寂静。

“说起来我与灵湛寺的空照大师也有过数面之缘,你怎就觉得我这是多管闲事?”

言笑又是浑身一怔,显然对“空照”这个名字有所忌讳。

梁长风淡淡一笑:“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怀谷,你难道不想讲讲当年你为什么离开灵湛寺吗。”

“那是他该死!”言笑恼羞成怒,也默认了自己便是“怀谷”,“灵湛寺的主持之位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他要选怀壑?我为寺里面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他一句不合适就想敷衍我,当我是傻子吗!”

“所以,你便杀了他。”

“他本来就要死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言笑激动道。

“空照大师德行宽裕,恭谦待人,为琅民所称赞,我亦有幸得其恩惠。”

“你究竟是谁?”言笑听罢更是警觉。

言笑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印记,而是猴子的掌印。而这只猴子也绝非普通的猴子,而是只与人长期相处不惧生人的猴子。”

这话似刺痛了言笑内心的某处,他捏起的头因指骨间的挤压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朝梁长风的脸挥去。

梁长风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他并不指望言笑会回答什么。

“你……认识空照!”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