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闹出人命
“原来鸡鸣狗盗之辈是你啊。”钱进财上前揪住林大祥的衣服，骂骂咧咧道，“好好的掌柜不做当什么贼，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方兴陡号称文人雅士，却也是有些气急败坏，他指着林大祥的鼻子斥道：“亏我还当你是朋友，原来你不安好心，企图霸占狄老爷的珍藏，真是无耻之徒。”
“原来是混入了小贼，呵，只不过胆子小身手差，所以小贼只能是小贼。”贺百鸣不屑道。
“梁大夫若心中坦荡，又何惧被搜身。”狄靖武大袖一挥，不屑道，“程霆，还不动手。”
梁长风捂着布包却是后退了几步，用十分客气的语气说：“这里头都是我平日出诊用的银针丝线，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万一扎伤了这位程教头的手，那可就不妙了。”
程霆认为这些都是梁长风的托词，他全然没必要与之废话，上前便夺过那只布包，继而听得“哗啦”几声，果然从布包里抖落不少东西。
他再瞧了瞧眼下的局势，这边狄靖武已经将滚落在地上的碧水明月珠拾起，那边程霆正欲上前擒拿林大祥，这场戏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吧。
但听“噗”的一声闷响，突然什么东西从一扇窗户外飞进万宝堂，擦着徐朔之的胳膊直直飞向林大祥跪爬的方向，最后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不知落到某处。
林大祥随即发出“咳咳”几声嘶哑声，竟是捂着喉咙生生磕倒在地上。
“啊……”离林大祥最近的钱进财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颤着声大叫，“血……血……杀人……杀人了……”
所有人皆是大惊，却是僵在原地不动弹，而最先出声的人是梁长风。
“外面！”梁长风指着窗口喝了声，立在不远处的程霆亦反应过来，足下轻点飞身跃出，眨眼功夫便消失在窗口。
狄靖武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但并未上前查看地上的人，而是迅速往后西侧的屏风后闪了闪，本来站在他后面的两名护卫也挡到他面前，露出一副欲要拔刀与人搏斗的凶相。
其他人见狄靖武都慌了，更是纷纷散开，各找安全的屏障处躲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徐朔之顾不得其他人，蹲在梁长风急切问道。
躺倒在地的林大祥早已一动不动，他睁圆了双眼，面露惊恐与痛苦之色，双手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死死捂着脖子，但鲜红的血已经顺着他的指缝不住的流下来。
梁长风同时探了他的鼻息和脉象，脸色凝重道：“他死了。”
梁长风顾不上旁人此起彼伏的惊骇之声，飞快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衬着手小心翼翼地移开了林大祥的双手。那双手之下的脖子被撕开了道一寸多长的口子，却是皮肉绽现，鲜血如柱，想必是被十分锋锐之物击中所致。
徐朔之见此状沉声道：“暗器么，如此必能在这里找到。”
徐朔之正要转身去寻掉落的暗器，却被梁长风叫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腕上的某处一酸，竟是被梁长风掐住了手腕。
“你干嘛？”徐朔之被他吓了一跳。
“有毒。”梁长风回答简明。
他从怀里摸出一柄极窄极短的小刀，朝着徐朔之的手臂飞快划了两下，又徒手撕开一圈布料。徐朔之不明所以，却见那圈布料赫然还有个破口，是刚才被暗器划破的那段。梁长风把破布小心包入帕子里，结结实实打好结才松了口气。首发l https://www. https://m.
他压低声音对徐朔之说：“去把暗器找出来，小心别沾上毒物。”
徐朔之这才明白，原来梁长风是担心他也中了毒，所以才如此谨慎小心，原来这家伙也并非不近人情，紧要关头还是靠得住的。他这么想着，心里莫名一暖。
“他真的死了？”贺百鸣问。
梁长风点头：“是，割喉加中毒，横竖都活不了。”
贺百鸣“啊”了一声，将万宝堂里每个人都瞧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狄靖武的脸上。
狄靖武目光一凛：“岂有此理，竟有人敢在我万宝堂杀人。”
不过狄靖武很快镇定下来，对身前护卫说：
“此事切勿在府中张扬，你速去报官，再把府尹大人请过来。
你传我口令，称府中失窃，必须封锁全府，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让狄律速来见我。”
两名护卫得令立即夺门奔出，狄靖武又道：“诸位，在官府派人到此之前，恐怕你们都得留在这里了。”
徐朔之已经在角落某处捡到了凶器，那是一柄指节长的飞刀，刀刃覆着层血印。
“这就是刚才飞进万宝堂，杀死林掌柜的凶器？”侯振问。
狄靖武也问：“刀尖上淬了毒？”
“嗯。”梁长风从针包内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刀尖的血迹上沾了沾，那银针果真变了色。
“看来凶手有意将他置之死地啊。”徐朔之感叹。
“啊……”方兴陡慌得两腿发颤，“岂不是很危险，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不想在这里等死……”
“对对对！”钱进财赞同道，“狄老爷，我们既没拿你的夜明珠，也没有杀林大祥，实在没必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啊。”
“怎么，二位心虚了？”狄靖武不客气的道。
“心虚？”钱进财尴尬道，“我们有什么心虚的，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正说着，狄律急匆匆从正门跑进万宝堂，见了狄靖武便哈腰道：“老爷，你找我？”
狄靖武“哼”了一声，板着脸说：“立即把所有下人都叫到训则堂，我有事要问。”
狄律也不多问，低着头连连称是，便匆忙退出万宝堂。
狄律离去不多会儿，程霆也回来了，他铁青着脸不甚愉悦，步伐急而不乱，径直朝狄靖武走去。
“人呢？”狄靖武开口便问。
程霆摇头：“沿玉湖搜寻并无发现，花园亦是，不过主人请放心，我已派人再仔细搜查，不信找不出那人踪迹。”
其他人听到凶手没逮到，或露出惊恐、忐忑、焦躁之色，可狄靖武不准他们离开万宝堂，又是十分无奈。
徐朔之又去查看林大祥的死状，果真如梁长风所言，林大祥除了脖子再无其他伤处。
此时，林大祥颈上已不再往外淌血，溢出来的血已变得红里透黑，显然已成了毒血。
“疯子，你来看。”徐朔之喊了一声，却迟迟不见梁长风过来，环视一圈发现梁长风在凶器飞来的窗边探头探脑，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徐朔之问，
梁长风不语，走到徐朔之面前，拿起刚才找到的飞刀往徐朔之脸上凑。
徐朔之一惊：“你要干嘛？”
梁长风低头嗅了嗅，紧了紧眉仍是不语。
徐朔之难得这么好耐心，又问了句：“有头绪了吗？”
“你闻闻。”梁长风倒不客气，朝他递了过去。
徐朔之“啊”了一声，定在原位不敢动，梁长风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别磨蹭。
“你闻闻就知道了。”
徐朔之老不情愿的往刀尖凑近了些，他本想敷衍梁长风一下，却在凑近的一瞬间闻到一种淡的近乎于无的香气。
“这是……什么呀？”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梁长风很惊讶地看着他。
“哈？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徐朔之回答。
“你不是闻了吗？”梁长风又问。
“我是闻了，可这个和我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徐朔之朝他翻个白眼。
“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闻了就知道的呀。”
要不是地上有个死人，要不是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徐朔之老早就跳起来骂他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情打哑谜。
“你们聊够了没。”程霆黑着脸站在他们面前，“聊够了就回座位就坐。”
徐朔之这才发现，尽管大家都不乐意，但都回了原先的座位，长桌上的东西也被收了起来。
狄靖武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把玩失而复得的碧水明月珠，比起这屋子里死了个人这件事，他似乎更在乎那颗珠子，而除却侯振外的其他人也是在反复查看自己的珍藏，紧张的气氛在万宝堂内肆意蔓延。
然而目之所及都是些诸如梳子、香囊、薄巾、水袋、药包、草叶之类的琐碎之物，唯一有些可疑的是一只扁长的粗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的是何物。
程霆拾起布袋飞快将其展开，原来这便是梁长风所说的针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少说也有二三十根。
其他人目瞪口呆，皆不敢上前言语，但更叫他们惊愕的是，从林大祥的衣襟内摔出一颗浑圆的珠子，而那珠子竟然正是方才盛放在方匣内的碧水明月珠。
“啊……”众人纷纷惊呼，只有梁长风忙着收拾一地的零碎，每收拾一件便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悠闲得叫人心生厌烦。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看着恶煞般朝自己走来的程霆，梁长风略是尴尬的笑了笑，徐朔之有心上前替他解围，却是被一名黑衣护卫拦下。
“没骗你们吧，都说是银针了。”梁长风朝程霆摊开手，意思是把针包还了来。
程霆瞥了他几眼，抬手朝他怀里一丢，又厉声道：“梁大夫，失敬了！”
林大祥神色慌乱，语无伦次道：“我……这……没有……不是……”
狄靖武冷哼一声揪着他的领口便是往上提起，许是那力道用了大了些，竟把瘦成竹竿的林大祥整个人拎了起来。
林大祥面露惧色，拼命想要从狄靖武手里挣脱，但见狄靖武手腕发力，又将林大祥整个人摔出去丈许。
“砰咚”一声巨响，林大祥硬生生摔了个狗吃屎，梁长风在后面不住感叹，得亏刚才他没有试图逃走，否则现在被狄靖武拎在手里的人可就是他了，就他那副身子骨肯定是受不住的，真是好险好险。
梁长风“哎呀”一声还哽在喉咙口，程霆已经一个跨步飞身上前将林大祥拽了回来。
“林掌柜，你这是想去哪里？”狄靖武站在林大祥面前冷冷问道。
侯振哼了声：“狄兄，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应当不必继续搜身了吧。”
徐朔之站在一边却是幸灾乐祸，好好的一场赏宝宴竟闹出了一场抓贼大戏，真是有趣至极啊。
“不是什么？”狄靖武一双黑靴踩上林大祥的长袍，阴恻恻问他。
林大祥额上细汗直冒，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撩着袖子一通猛擦。
说罢，他双手就要往梁长风腰际探去，梁长风苦笑，心想就自己这干瘪的身型不管怎么瞧都不可能在身上藏东西，这程霆的眼神也未免太差了些。他正犹豫着该不该配合程霆，不远处的林大祥却鬼鬼祟祟地推开窗，竟是要往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