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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雨浥轻尘

第35章 第十八章 滩头是岸丝争乱 第二节

“脂柔吗?谢天谢地可算联系上你了,关啥手机呀?找你又不在,说赶巧休假了,不是有心打搅你,只是我这里都乱了阵营了!是好姐妹不?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电话那头传来总办秘书小乔愁苦不安的求援告急声。

“哦,我手机坏了,才换了新号码。”

“它坏它的,关键口你可别‘掉链子’就成!”听声音倒像是那头好不热闹,亟不可待得似有大事发生,逼不得已向电话线这头讨要不行。

而滕脂柔却似没忘记哼着小曲自母亲卢淑琴眼中飘过,一派煞是轻松。怎奈自打进门来,母亲那“孜孜以求”的不懈追问,大有“吾将上下而求索”并非只因出于“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深谙此道,确为自己昨夜借故缘何未归?何以不预先告知?又在何处留宿之反常举动,值此倍感担心下,叫人难以摆脱。多半她老人家也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情理。

望见母亲正举眼细看端详着自己,滕脂柔笑若自如地回话道:“本以为一回家,老娘您能做只‘口水鸡’来犒劳犒劳你闺女,唉!鸡缘难逢,鸡没了,只剩‘口水’喽!好在哪次不是我只当要体量这唾沫飞横下的苦心呢!罢了,罢了,我招就是了……。”

是以,这小女子唇角叛逆地一挑,将先前编好的‘瞎话’,饶是在母亲“不兴胡说”的戒慎中,拣次要的讲,避开“踩雷”式关键所在。谁叫她事先‘买关节’与那吕姣,并承诺事后定然一字不落的向其交代原委用以交换条件……。唉!估摸着那大妞的“八卦”集锦里又将浑添猛料了。只是这次突破以往,爆料的对象竟会是这死党闺蜜,想想这些……滕脂柔方觉得自己非但“开挂”了不说,往后怕是形象颠覆,竟俗气得想那出头绝对指日无待了……。

不言自明,孰重孰轻。滕脂柔默了默。遇上自己这么个生性纯良的“傻大姐”,纯属乔秘书今日之造化。

“怕是问对人了,放心吧!事情远没有你想得这么悲观。我家电脑里有备份,算你小妞今儿走运,如若不然,那韩副总还不得恣意地怒放生命,也好显得他很有挣脱一切的力量不是?尽管扎住阵脚。不过,我需要点儿时间去外头打印。估计最快到达你说的‘老菜馆’那儿,打车至少也得十四五分钟。”滕脂柔慷慨应承了下来。

“脂柔,啥都别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天亲世友’,倘若有事尽管发声……”小乔秘书不再先前一副“丧门神”的哭腔,声音如今转变得越发优柔动听了。

“单位有事要我去处理下,妈,你跟我爸不行就别等我回来开饭,你们先吃吧!”

“那得啥时能回来?家里就仨人。不然,我们等你好了!”

“不好说,看情形吧,还是别等了……”

滕脂柔抓起背包,带着一头未干的湿气,扔下一句半夹在门里的应答,小步慢跑地直奔出去。

那厢满面尘灰的小乔,悲催着在吸纳汽车尾气,翘首得左顾右盼,一派任由望瞎双眼不足以用来拭目恭迎“救世主”---滕脂柔,急匆匆赶来助阵的身影。当这样的一张笑吟吟的面容,一撩垂发落步于她面前的瞬间,乔秘书直呼道:“爱死你了!”鲜少激动得几乎要挥泪倾情相赠自己与她人咯。

俨然,烟火色中何所营?等闲视之业障平。

滕脂柔这一出手,随之便是非同凡响地拉了“引线”,起爆埋雷、充当了炮灰。彻底将自身如那瀑布般壮观得没了退路。太盖了!……

“这就随我一同上去吧,你人还未到,领导便都已交代过了。”为了不使小乔稍许异样的笑容陷入窘状,滕脂柔垂目下睫毛在纠结地眨之又眨,复又抬起头来紧盯小乔的脸,看得出她神色里何尝不是两相挣扎得畏畏缩缩,直到低下头去。

这突如其来的倍儿有面,不像在开玩笑,叫滕脂柔一指冲对自己:“啥意思?要我上去一道扯闲篇儿……聊表寸心?”不晓得这酒端了几遭,多半不清醒的糊涂指派。滕脂柔咂嘴的过话工夫,隐约觉得今天这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究竟是啥,不得而知。

既然“上峰有令”,说不至于逢迎吧,可也不好违背不从。无奈下滕脂柔再一细端量自己倍感犹如那洪桐树上的桐铃,时不时的方有些硬得扎手,可硬碰硬地风舞摧之下,松散开的细碎蒲絮便被吹散四野,无人问津它的生死与存留。唉!避之唯恐不及就目前而言,显然迟了。

“也好,管他是‘秦皇汉武’还是‘活鲜生猛’,这都不在我等考虑范围。”遂瞟了一眼有些哭丧相的小女生,使得同情心再度泛滥,竟莫名忽而有些干渴,想来八成是那块脊骨在作祟,只要不是端行鬼祟之流,‘良辰美景奈何天’?由小乔头前引路随行进入了酒楼。

还未到达指定的三楼包间,路经携门半敞的包房内,偶见果真是生猛鲜活的、举止泼辣的好酒之客,在竞相举杯。时不时的传来大呼、大笑;大哗、大叫;甚或说大话的;喝大酒的;做大买卖;图大业的……似这般喝了上顿没下顿的唤客尽觞画风,不由的另滕脂柔侧目中大嚼干咽了三两下烟霭夜气。

在滕脂柔踏进唤作“胭脂晤”的包房一瞬间,大面上一派使命光荣、笑容依然可掬被装饰得那么满堂,除却菜肴烹鲜美味儿、烟熏酒气味儿、连那似皮革还原本真的阿牛、羊儿初始味道,嗳呀,还有企图阻挡体味的高档香水味儿,齐呛交混,扑将过来,再一倾目,实在是凝气聚魂里半屋子都是眼睛。

“噢!容我介绍……我们开发部的助理---小滕,不用我多说人美又年轻还能干。今晚若不是她尽职尽责……祝总,你我之间所谈合约,今晚恐将无法签订了。”开发部的关经理自座上起身,一再将自己手下人好顿“飘扬”。

“哦?那真就不错,还等什么?一块落坐吧!别拘束……也没啥外人的……来来来,菜需趁热吃,不许客套哟!”话语间祝总眼睛发着幽光,这倒和他之前惯常端着架子少颜笑,方有些嘴碎。但见灯光下被称作“祝总”的男子,不知是何来路,也就不过四十多点儿的年纪,却劈头盖脸的被高质地沟油的余味,残留于稀稀朗朗的头顶心处,久久不肯散去。就跟貌似良知美善的笑意冲滕脂柔笑了又笑,别无二致。

于是,滕脂柔被关经理拉着分宾坐下,她也自当假意客气地报以众人浅笑嫣然。

“还有呢?”

“哪还有啥了?”

一阵子的肉香味儿打锅里冒窜出。一块巴掌大的脊骨在“咕嘟”的锅汤里,也真就化作一声“孤独”叹息,被滕脂柔特以大卸八块地拆解进肚。还没等她洗净这一手的油光,家里的座机铃声忽然大作。

致电之人显是寻着味儿而来的。

“怎的不往下继续白呼了呢?”

这一路,浑然有些忘我。

“这还有假?你闺女岂可乱来?啥样个人,您心里还能没个数?再不信……再不信大可叫上吕姣来当面对质,她肯为俺作证……。”滕脂柔特地用了“肯”这个字眼儿来强调桥段里自己营造的一屁两谎,自然不枉费她居然“押宝”在吕姣、凑合成的“挂幌子”身上。

坐而论道的卢淑琴闻声下觉得出这应答信誓旦旦的,她尚未言语,只是用那足以燃灯照亮人心的明目,静观看进女儿眼里,猜疑地嗅着空气。

“呀!灵魂三问哪!若依老娘您的这个说法,不若我从哪里‘失足’,再从哪里给净捞‘上岸’可好?好啦嘛!这回是俺做事欠妥,知道您这‘心经’想潜心再造出一个‘玉女’形象的自我来,嗯,遥想当年卢家有女初长成,人送美誉‘七仙娥’里要最最属那四姑娘,纯净得便跟那似……”

“才尽词穷,没词儿了。嘿嘿……笑一个呗?”

“你听听,这个贫嘴唷,连一句正经儿话也没有。”

至此,她母女二人的话匣本意拿话套问来着,怎却该招的没招,不该招的倒从实招来。害得滕脂柔觉得自己话忒多了些,而难得地是母亲心忧的暗火,终于招架不住、渐渐萎下去。她知道,依照母亲好厉害的眼光,将自己的心事,一眼便看到底。她还知道母亲表面上虽然性情和易,貌似很好应付,可骨子里的张力尤显劲韧。

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卢淑琴这“治家三板斧”的口气,听上去怎么都像在抓现行,还一抓一个准儿。

许是得见母亲那岁月不饶人微霜的鬓角与那正注目自己的神情,初看上去没什么,唯有上心观色便不难发觉,眼里的耀光不再如昨亮而鲜明。最终,她的天灵盖只管诚实地往外嘘嘘冒冷汗。尚存的一线侥幸,全然来去匆匆,颇有些负罪感。倒像是因自己一夜未着家而使得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似的。

滕脂柔心下一时惴惴,听她说辞似忘记标点符号、一气呵成,虽给她说得怪累的,可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定于今晚滕脂柔她们所在的商务部协同公司主管业务营销的韩副总一行人,正待与一家新谈客户在此次沟通请宴上,双方准备互签协议时,却偏偏临时出了状况。其中的一项补充协议文本,无论如何小乔也找寻不到了。事关紧要,想到这草拟协议的具体内容还是滕脂柔负责执笔整理好转交与她……

乍一听起来,觉得乔秘书活像那待决的“囚犯”,自知没救了,但宁可将身家断送至自己面前,也好过上公司奖惩、一准儿的被扫地出门强。兴许在“午时三刻”当口,巴望着自己能响遏行云地高喊:“刀下留人!”,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滕脂柔更加坚定了自己这三脚猫的夸人功夫,所幸,被母亲及时插言打住:“又来练贫是吧?整天跟你在这拉大锯扯大锯的,没一句话在‘走线’上。去去去!用拿你老妈来开涮的磨嘴皮子工夫,倒不如好好涮下你自个……赶紧去冲个澡,出来厨房锅里正焖着你爱吃的‘酸菜炖排骨’……哎?这酒究竟有啥好?不过是想要解题人生的‘符水’却还不是‘浆洗’了头脑变身‘祸水’,一样不通世务?生活可不简单,你这孩子,学着点啥不好,偏与酒讨价还价的。要不说,这还都怨你爸……”

“我爸?说我正带劲呢!他怎就成了‘下一个’了?”卢淑琴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儿转作头来给中断了:“别说,家还真是一个不能讲理的地儿哈,那就拜托看在能把华夏五千年文明史讲一遍、说的通的情分上,万望女施主海涵,含仁怀义;远见卓识、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慈悲为怀;怀心悯宥,阿就……呦……呦!”

幸而只是少许的停顿,稍缓下直腿起身道:“你呀,虽说老大不小了,可涉世方面还差得很,凡事需当心,可别一时犯糊涂入了岔道儿。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嫌我唠叨管你。无须将来,等你做了母亲那一天,自会明白要说天底下哪个当妈的不这样?只是当前,你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宿未归,多让人为你担心不说,哪管给家里通报一声呀!虽说我同你爸向来不给你立什么家规礼训的,也知晓现如今社会风气宽泛得很,但再怎么着也不可随随便便外头过夜,成什么样子!咱家可不兴这个。莫要给旁人碎嘴笑做把柄,正经儿家的姑娘,到啥时都该懂得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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