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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特拉克奇喻

第 18 章 以儆效尤

“销路在前期只能预判,见好就收便够了。”

我颔首认同,如果哪天HGO的手要是再伸长点,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不会走下坡路。

“合同内容呢?”我问。

前些日子,李总亲自来了I·S一趟跟谢舟谈的,刚好卡在了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结果看来不在场倒像了我的不是。

当晚谢舟就给我发了消息,第二天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给我报告,我只好无奈地向林怀喻道了声抱歉,提前从洛杉矶赶了回来。

临近正午,阳光从落地窗透了进来,薄纱的窗帘遮挡着,一束束分散打在光滑的桌面上弯折成了圆角,泾渭分明地延伸到了我的手上,分割成了光与影。

“好。”

临走前,谢舟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

“嗯?”

他站起身,骤然前倾,俊俏书生的脸凑了上来:“A&W那边,可能出了些问题。“

Adrian&Wesley是和我们合作的一个外企。

最近那边的股市动荡得很厉害,一直在跌。外向的业绩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想是内部出了些状况。

我问:“具体有消息吗?”

只见谢舟摇头。

“行,我知道了。”我说,“你让珈亦和下面的人近期注意一点。”

谢舟应声,神情自若,但语气却有些犹豫不决:“说到珈亦……”

我抬起眼眸:“怎么了?”

“邵总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他边说着,边压低了嗓音。

我忽而定睛,对上了谢舟向我投来的目光。他的嘴在翕张,窗边的光线扬洒出一束道路,径直地锤在了镜框边上。越去深究那双深邃的眼睛,越是有很多不明的意味。

我渐而收回了视线,垂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听到了一些。”我微启唇,顿了一会儿,“财务那边。”

最近王珈亦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是跟财务部那边总有摩擦,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话传到我这里来了。

谢舟眨了一下眼,我会心地弯弯嘴角。

办公室里的气氛还留着话语的迂回婉转,很快便被门外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给惊散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门口:“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项珩捧着文件侧身走了进来,正想要关门的时候,看见了正在起身的谢舟。

“谢总监也在?”

项珩稳住了托在门把上的手。

“刚要走你就来了。”谢舟拉住门边,拍拍他的肩膀,冲他笑起来,“又是财务部吗?”

项珩卸了力,无奈地撇眉。

“辛苦了。”

谢舟再次鼓励式地拍了拍项珩的肩。他转身告了我一声,才走出办公室。临走的时候,顺势带上了门。

我示意项珩开口:“怎么了?”

“还是市场那边和财务的情况。”他说,“您应该也听到了一些言论。”

我点点头。

项珩继续道:“现在两边有些僵住了,都不愿意让步,弄得下面的人不好做,言论自然就起来了。”

“市场那边应该是和厂商议好了价,前期也跟财务部报备了,结果估摸着是超了预算,然后财务那边就不同意了。”

“超了多少。”

项珩向我手比了一个数。

我似笑非笑地拎起钢笔摩挲着下巴:“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搞那么久?”

“你们策划部没有掂量好吗?”

项珩为难地耸肩:“您也知道,财务和市场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又刚好被他们揪住……”

我哼了一声:“所以他们就把矛盾给我摆上桌面,什么意思?”

项珩没什么话说了,暗然地闭了声。

沉默了许久,伴着钢笔轻敲桌面的声音,我托着脸看着他:“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项珩抬眼:“有一年多了吧。”

那想来,自邵老先生放下I·S,我坐着这个位置前后也快有三年了。我在心里腹诽时光的飞速。它像一位使者,披着长袍,挂着怀表,捧着日历,给我朗诵蹉跎岁月,每时每刻警醒我光怪陆离的沿途。

我扑闪着眼睫,无言地哧了一鼻音,侧着脑袋望向窗外。阳光缓缓地褪去,悄然地躲进了云层,留下了涣散的光束。

群鸟飞掠,密云不雨。

“通知各部门,一小时之后开会吧。”

待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悄然无声,弥漫着莫名且杂乱的气息。我迅速地环扫了一眼,所有人都已经入了座,只有靠近我右手边的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谢舟没在场。

我睨了眼,顺势提了一嘴:“谢舟呢?”

示意的眼神转而望向坐在左边的王珈亦,她对上了我的目光,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撇眉抿嘴啧了一声。

在这个静得可怕的会议室,我的一举一动尤为突显。我寻了位置坐下,双手合十平放在了桌面上。

“那就不等他了。”

我抬起眸:“我们开始吧。”

王珈亦确实情绪不太好。

我坐在旁边不看她,都能明确地感受到若隐若现的怫郁。她直接摆了谱,虽不至于让别人看出来,但凛冽依旧挂了满脸。

我静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这位天使小姐抬颚:“王珈亦,你先。”

潋滟的双眸忽而漾了波,细碎的刘海挡住了几许痕迹,刺骨的冷意窜着缝掠过冰川,停留在了这张无暇的脸蛋上。

她捋过自己的秀发,清脆的声音铿锵有力:“好。”

会议差不多开了快两个多小时,期间财务部的徐总监少见地在我面前杵倔横丧,多次不是很赞同市场部门的调研分析。

项珩也总是见缝插针地出面协调二三,徐总监碍不下面子,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临要结束的时候,我双手抱肘站起身,垂眸俯眼凝视所有坐着的人。

“会议结束前,我再说一两句。”

我淡然地开口:“最近,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公司里起了一些风声。”

“虽然只是些风言风语,不可信,可形象对下面的人来说,总归还是不好的。作为高层,你们都得注意一些。”

说着,我提起指尖点了点桌子,移动的视线范围依次轻飘飘地扫过那几个起苗头的主角,然后转音而下:“具体的,我也不细讲了,但最后还是得点一句。”

“市场部,财务部,还有策划部,我今天就在这里给提个醒了。”

会议结束后,他们陆续地离开,我悠悠起身走在了最后一个。

一个敦厚的身影依在门边,西服勾勒出的体型有些发福,但光瞩着背影仍能看出他老成持重。他背对着我,声音细细碎碎的,听不太清。

然我走到了门口便听见了抱怨的苦水。

“哎,谢总监最近可是懈怠得很啊。”徐总监感叹似地自语了一句,他往旁走的同时一转头便看见了我。

他怔了一下,换上笑脸相迎,毫无愧意地对上了我的目光,“邵总。”

我示意地点头,眨了下眼。

徐总监:“邵总还没走呢?”

我叹了一声:“这不是给你们想办法吗?”

“诶是,辛苦了,邵总。”他接过我的话头连连点头。

“邵总,我刚才可没有打小报告的意思啊。”徐总监憨笑地向我摆摆手。

我莞尔,会意地回应:“我知道,忙去吧。”

几天后,纷纷而起的言论渐而消了大半,剩下的琐碎也当作员工饭前的杂言碎语。韩卓言也带着李总的意思再次独自前来。

他同往常一样揣着笑意:“我说过的,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这个笑在那张清冷的脸上携着似有似无的骄矜。

我看着他,觉得有趣:“怎么,是找人算过了吗?”

韩卓言说:“我自己算的。”

我挑眉:“副业做的不错。”

合同签完,我们出了办公室,走在长廊上。员工人来人往,点头鞠躬示意地向我们问好。

韩卓言边走边问:“上次那个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我稍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那次的新年礼物。我回答:“挺好的,不过现在钢笔还是用得少了,摆着做雕像倒是很不错。”

“怎么想着送我钢笔?”我问。

韩卓言笑道:“觉得模样好看,就送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过几天有空吗?”

我没有直接回应:“怎么了?”

“想请你吃饭。”

我笑着说:“怎么就请我吃饭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不能请吗?”韩卓言莞尔地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挑了挑眉,“看你以什么名义请了。”

韩卓言眨眼,一下又将问题给我抛了回来:“那你愿意以什么名义出席呢?”

我想了想:“不是工作,我都乐意。”

“我也一样。”他说。

我笑答:“那最好不过了。”

“那为什么请我吃饭呢?”

话题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韩卓言淡淡地睹了我一眼:“快到你的生日了吧?”

闻言,我顿了一下,想了想距离二月十四确实没几天了。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我笑答。

“你怎么知道的?”

“在这个日子出生,”韩卓言挑着眉啧啧,“很特别。”

“再说了,室友同学一场总不会忘记的。”

我眨着眼点头:“心领了。”

我将韩卓言送到了电梯门口。

他侧首对我说:“那过几天见吧。”

我颔首应下:“好。”

一支钢笔被立在光影的指缝里,我时不时地敲着桌面,问:“合同签了吗?”

谢舟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回答:“还没有,具体时间等你来定。”

谢舟启唇:“目前的情况是好的,只要他们的手别再往外伸了。”

我笑起来:“听着风险不低啊。”

钢笔的壳儿在那束光线下闪得有些灼眼,金属的质感借着自然的光亮反射,很普通的模样。

我最后还是没去林怀喻的演奏会,因为HGO的事情谈妥了。

我会意道:“你们最后怎么谈的?”

“他们想要海外的交易市场。”

谢舟指尖摩挲着下巴:“酒庄和咖啡馆不一样,况且轻餐饮已经是未来的趋势,他们可能都想做大。”

我合起笔盖:“你觉得呢?”

说来,我一直有些犹豫。关于HGO的消息,总有点让我觉得冒进。

前些日子,他们的酒庄开始寻代理商了。前前后后在国内找了好几个,现在又耐不住想找I·S搭桥探海外的渠道。

“对。”谢舟点头。

我抿起嘴蹙眉,视线随之扫向玻璃窗外,滞留了一会儿又扭回头来:“可HGO自己不就有个餐饮行业吗?”

谢舟回答:“还在拟。”

我点头:“拟完之后给我过目,我再安排后面的时间。”

微皱的眉又拎着上挑了一番,我拖着话语的尾音感叹了一声:“贪心啊。”

谢舟的嘴角上扬起来了弧度,没有说话。

“海外?”我停下动作,眨眼想了一会儿恍然,“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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