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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特拉克奇喻

第 19 章 生日

王珈亦摇头:“我后来有跟徐总监那边聊过了,期间出现了些小问题,是项总监去沟通的。”

谢舟翻了翻自己手上的报告,随即也看了她一眼:“项珩手上有东西需要跟财务部报备的吗?”

王珈亦想了想:“除了跟我手头上的东西,其他不太清楚。”

在这个即将迈入新阶段的年岁,很多人将此视为人生的转折点,更是时间馈赠于我们成长的仪式。

这种仪式让某个日子区别其他日子,使某一时刻不同于其他时刻。*

很像一种类似于宗教的仪式感,而我是这转折点上无动于衷、失去信仰的教徒。因为这与我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珈亦,你留一下。”

只听高跟鞋哒哒得清脆,王珈亦回头看了我,然后又走回来。

“邵总,还有什么事吗?”

我托着脸缓缓地抬眸:“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这连着几天,你是怎么回事?”

王珈亦抿了抿嘴:“我不太明白。”

她这样一讲,我倒来了闷火。但对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我又有些无奈。

我叹了口气,尽量放平了声调:“王珈亦,我这几天为什么说你,你不清楚吗?”

“你跟了我三年,你平时什么样子我能看出来。”

王珈亦没应声,她少见地收敛了浑身的凛冽,漂亮的面貌垂丧着,顿时变得有些楚楚可怜。她很少这副模样。即使在遇到最棘手的问题时,对我也没有这么的敛迹。

前些日子,我原以为是因为财务部那边的缘故她才这样。那次开会,我把她第一个拎出来,她懂我的意思,也顺势接下我的明面的提醒。但之后,她还是这副样子。至少说明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出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说:“只是我私人的小事,邵总不要介怀。”

“那我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我顿了顿,然后抬起头凝视着她,“你现在这个样会让我觉得你的专业度下降了。”

王珈亦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抿着嘴:“抱歉,邵总,不会再犯了。”

我看着她:“有难题你可以找我。”

王珈亦笑了笑:“我知道。”

韩卓言把吃饭的时间定在了傍晚。

我同谢舟交代了剩下的一些事,便准备提前下班。临走前,他还温声送了我一句生日快乐。

我的爹。

远处天际无垠,夕阳旖旎。落下的那缕余晖染了半边的天,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的街上人来人往,人间像是着了火一般,在此刻变得喧闹起来。

我迈着步子走出大堂,一股风迎面而来,拂过脸颊,带着温热,夹杂着落日的暖意吹散了这一整天些许的疲倦和郁闷。

这一刻的释然,让我忽然觉得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也挺好的。

堂前不远处的喷泉正涌着,晚霞洒在粼粼的水面上,波光被染得殷红,那是玫瑰的颜色。下一秒,站在水中央的丘比特射出一箭,水柱喷涌一股劲儿地直冲云霄,点点的珍珠金光像烟花一般散落开来。

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喷泉一旁,被不断涌现的水雾氤氲着,被黄昏流云映照着,像一尊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一般精美。余晖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流下,滴落到了领口的衣襟上,成了橘红。

晚风徐徐,轻柔地撩起了发丝,透明的光温柔侧影,他的神情不淡不躁,袖口挽上了臂弯,指尖在手机的屏幕上不停地划动。

我疾步走过去:“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韩卓言闻声侧首,垂帘的视线顺势裹着光抬起来,然后他看见了我,唇角的一抹笑意便蔓延到了眼睛:“没有,我才刚到。”

我迎着笑抿嘴上扬:“那就好。”

一阵风过。

我问:“现在走吗?”

韩卓言“嗯”了一声:“走吧。”

他转身迈步,越过喷泉。我看着他的步伐往外拐,正往那条街上走去。

我跟上去,叫住他:“我们…走过去吗?”

韩卓言点头,然后看向我:“餐厅不远。而且这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再加上今天这个日子,路上得堵死了。”

“说得也是。”我笑着回道。

我们一路走着,迎面而来下班的人们,还有牵手结伴的情侣。

街灯连连亮起,也验证了韩卓言的话,旁边马路上的车流密集,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不停闪烁的红灯和响亮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只能无用地催促着前方拥堵的车辆。

韩卓言边走边说:“我们学校五月校庆,你知道吗?”

“听说了。”我想了想,“现在才二月,这不还早吗?”

他回应:“一百周年嘛,肯定要重视的。”

“也是。”

我仰着头望了望天:“时间多得太快了。”

韩卓言也跟着感叹:“可不是吗。”

说着,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和韩卓言还是室友的那个时候。那时候,邵老先生和戚小姐忙于工作,要我偶尔跟着,所以除了跟我在相同领域的人,其余的也鲜少联系。

和我相反,韩卓言有很多朋友,不论是相同与不同的领域,身边的人总是不会缺。除却能力因素,这大概是他现在能够这个圈内措置裕如的原因之一吧。

“班主任肯定会叫你回去的。”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韩卓言侧首,抬着眸:“到时候会邀请社会知名人士和校友回去的,你肯定在名列里的。”

我好笑:“我还算社会知名人士?”

他不经意地挑起眉:“你不算,那谁算呢?”

我无奈:“行,我算,你也算。”

韩卓言也笑起来:“承蒙了。”

韩卓言又问:“那校庆,你会去的吧?”

我回答:“大概率会吧。”

如果是班主任亲自邀请,我总不能拂了老先生的面子。说来,我也很久没有回学校看看了。

他说:“那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我也应下:“好,可以啊。”

韩卓言莞尔,我看着他的笑容好像突然回到校园时期。他像一朵月下玉立的玫瑰,他锐利,他高傲,却又乖巧。

他仰着头望着远方的日落:“今天很像我们毕业的那天。”

我闻言也抬起头:“是吗?”

夕阳斜照,煌煌地勾勒着路边的树木,婆娑的树影斑驳交错,风来,缕缕的空隙随之摇曳。

韩卓言喃喃低语:“今天的日落很漂亮,我们不能错过了。”

我笑答:“就算错过了,我们晚上也能看见一个干净的夜。”

走到餐厅的时候,夕阳渐渐隐匿到了城市的地平线之下,还未暗到底的黑布满了天空,吞噬着整个世界。

餐厅门外排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一对对恩爱的情侣们。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热烈地聊天,唇角泛着涟漪,笑靥如他们手中的鲜花一样艳丽。

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才使得这会儿的日夜交替比往常更加动人。

我不禁失笑:“突然感觉我们有点格格不入了。”

韩卓言似笑非笑地冲我挑起眉:“但格格不入的人往往都有入场券。”

我抬眸回了一个眼神,然后仰头望了望天,一颗星星出现了,它很遥远,却非常的耀眼。

天色已经暗了,夜晚就此降临。

餐厅里播放着爵士音乐,华丽的水晶吊灯照着昏暗,嵌了花印的地板泛着淡淡的亮,桌上的透明花瓶里插着一只玫瑰花,摆放的器皿整洁有序,营造的浪漫缭绕。

我们顺着服务员的指引坐下。

我开口:“最近工作挺好的吧?”

韩卓言浅笑:“不是说不谈工作吗?”

“哦对,习惯了。”我咧着嘴摇摇头,“那我们谈些什么?”

韩卓言看了我一眼:“生日快乐。”

我愣了一下,笑出声:“谢谢。”

“这顿饭就当作生日礼物了。”

也是很久之前的某次生日,我曾经跟他说过:我不需要礼物,也不需要蛋糕。

他也记下了我的话,到了后来也不再勉强。取而代之的便是请我吃顿饭,我觉得也不错。今年倒是延续了断了好几年的习惯。

我回应:“这已经够了。”

饭菜我还是没碰多少,但话却聊了很多,以往的在校园里的大部分我都记不太清了,只等韩卓言一件一件提起的时候,我才恍然想起。

所以有些记忆还是会随着时间和人的远离而消逝埋没的,我不禁感慨万分。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韩卓言拿出手机,定睛看着顿了顿,对我道了声不好意思。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接起电话。

他拿着手机贴近耳朵,连连道了几声客套的问候,语气愈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去听,转而偏头环视了一下这个餐厅,灵动的光影在每个人的面容上荡漾,盈盈的笑语不断,伴着音乐起舞。

大部分的人们还是俩俩一桌,各自坐在彼此的对面,因为这样自己才能成为对方目光聚焦的中心。

这种氛围总让我无意中想到邵老先生和戚小姐。很奇怪,明明这样的景象跟他们的干系不大,但想起来却又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融洽。

我还在深思着,突然而起的一股凛冽将我拖回了现实。

“现在吗?”

我闻声回过头,便眼见着韩卓言的脸色逐渐冷下,与刚才的温润大相径庭。他的眉心紧蹙,瞳孔不经意地一颤,原本朦胧的冷意愈发的彰着。

待他挂了电话,爵士音乐也播完换了一首。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韩卓言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忽地开口:“抱歉。”

我不解:“怎么了?”

他皱着眉从鼻腔嘁了一声,然后扶着眉心缓缓说道:“公司那边突然有了些急事……”

我心下了然,便主动说:“那回去吧,工作重要些。”

韩卓言有些烦躁,语气犹豫不决:“那你……”

“我没关系,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对他莞尔一笑,“走吧。”

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还是一样的热闹。

夜晚月牙悬挂,星光点点。今天果然是一个干净的夜晚。

我们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站在街边等待着的士。看着一辆辆的士不停而过,我随口说:“情人节不仅我们忙,司机也忙呢。”

韩卓言还有些歉意:“没想到他们会把我叫回去,对不起。”

“不用道歉,又不是公司折本了,生日而已。”我开玩笑道。

他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总归还是我的原因。”

我拍拍他的肩:“真的没事。”

韩卓言顿了一下,对上了我的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启唇:“望……”

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彻。

“望舒——”

我怔了一下,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转头那瞬的情景似乎被放慢了许多,街头的霓虹灯很亮,纷纷扬扬地铺散在来时的路上,点缀着每个来往的行人。

若隐若现的繁星在夜空中闪烁,晚风奏着交响曲掠过耳畔,鸟虫的鸣声此起彼伏,静谧与其热烈交融,声声回响。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了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让我能清楚地看见他。

月光垂怜,陷进了在枝叶里,零散的银光在其间穿梭着,纷纷扬扬地散落在他的发丝上,温柔微微牵起他的唇角莞尔,绅士的礼节伴着细碎的脚步缓缓地走了过来。

林怀喻。

他披星戴月,像神一样降临了。

所以,三十岁的我也依旧的没有信仰。

我大概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吧,尤其是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

我恍了会儿:“项珩?”

“策划部还没给你们协商好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珈亦这些天不是很在状态,连着被我说了好几次,就连谢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经前些天韩卓言的提醒,我才发觉我快要三十了。

比如生日,我很少给自己买蛋糕和礼物,这种习惯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可能是我本身不是很喜甜食,买来剩着也是浪费;也有可能是源于我身边没有什么人,又何来庆祝。

今天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下午临着俩人给我汇报工作,谢舟连着频频皱眉,他隔着眼镜瞧了她一眼,又接着看了我一眼,对我示意了几些。

我问:“最近跟财务部那边谈好没有?”

王珈亦回答:“项总监去谈了。”

就这样,一个人面对蛋糕蜡烛许下的愿望变成了一种单向的宗教仪式,倒是成了一种奢望。

后来,到了成年之际,我便很少再过生日。以至于我时常都会忘记,这个跟我有关系,又区别于其他日子的特别时刻。

我点头:“行,我知道了。”

待结束后,谢舟便迈着步伐极速地离开了办公室。王珈亦没有跟着一起,于是我趁此叫住了她。

这一天,开心都是情侣们。单身的可能也会跟着开心开心,约着朋友出去逛街,再讨几杯奶茶,也是一种温情。

但这会儿,总是公司最忙的时候。

小的那会儿,邵老先生和戚小姐都很忙,回家的频率极低,抽一小时聚在餐桌上吃饭的时间都少有,连带着长大以后的我也习惯忙碌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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