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章

路西法:……

路西法的惊恐逐渐由心里浮现到了脸上，玛门的幸灾乐祸在脸上表现的更明显了，阿斯蒙蒂斯则是默默地做好了一但出了什么事，他一撒腿就溜的准备。

不过不管众人怎么想，伽尔实际上压根儿什么也没听到，他被打了一拳，脑子嗡嗡直响，根本没听见梵卓说了什么。

然后他瞬间意识到伽尔可能多少有些不满。

好像他来地狱就是为了救梵卓的哥哥，现在他哥哥好了，人家想要回家也无可厚非。

虽然不知道伽尔是多大的心才敢和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来地狱这种地方，但是路西法知道伽尔如果真的想要离开，他们还真拦不住。

“怎么了？”伽尔靠在墙上，吸着气发问。

路西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瞪阿斯蒙蒂斯。

瞬间受意的阿斯蒙蒂斯一下子站出来，笑着说:“没事没事，我给您治一下哈。”

他飞快的走上前，撑着伽尔扶着他坐下，然后一团团光就出现在了两人周围。

看着伽尔明显安稳下来，路西法有些犹豫的解释道:“我想着还有路易斯的父亲没找到，如果你在，说不定会好找一些。”

伽尔瞟了一眼路西法:“你这意思是你们一群魔王需要我这个人类的帮助？”

“……人多力量大。”路西法干巴巴的说:“就当旅游。”

玛门:您可真行，让人类在地狱呆着当成旅游。

可真skr小机灵鬼。

众人都一脸没眼看的样子。

不过听到路西法这么说的伽尔倒反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公费旅游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了转身的目的:“我刚才就想说，我好像看到路易斯的父亲了。”

“嗯？”听到这话后，玛门绕过其余的魔王就冲了上来，他语速飞快的说:“确定么？在哪？旁边没别人有没有——”

“不知道。”伽尔表情不太好的打断玛门的话:“早没影儿了。”

玛门咬了咬牙:“那厮是不是不是被捉走的他可能压根儿就是自己跑走的！”

“正常人一上来想着的就是被捉走吧？不过确实他自己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哼。”阿斯蒙蒂斯带着几人往门外走:“说到那个失踪的……之前玛门把那天的事儿给我说了一遍，然后在你们上来之前，我觉得我可能见到了第一层丢的能量晶石。”

“嗯？”弄丢了晶石的玛门又嗖的从伽尔身边移到阿斯蒙蒂斯那，用可以起飞的语速问:“在哪在哪在哪——”

阿斯蒙蒂斯转头嫌弃的看了玛门一眼，往前快走了几步拉开和玛门的距离，往伽尔那靠了靠，说:“我这一层有一条河，可以通往第六层的，您可能不太清楚。”

“嗯。”伽尔点点头，颇有些好奇:“直接通往第六层？”

“对的，但是度过这条河，比闯关要危险多了。”

“您试过了前三关，实际上他们并不会给堕天使，魔物或者人类造成什么危害，除了列拉金他的弓箭有毒，但是及时放弃就能直接回到安全的地方，就算被困在里面，我们每一层的魔王也能直接打破规则，将闯关者放出来。”

“嗯……”伽尔迟疑的点点头，说:“可是那条河呢？它又有什么危险的呢？”

“危险的话——”阿斯蒙蒂斯纠结了一下，说到:“我如果想到第六层或者贝利尔想到第四层的话是觉对不会走那条河的，咱们地狱的结构就像莫比乌斯环，确实很容易迷路，但是走那条河就不是迷路的问题了。”

“那条河太久远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它是用来作什么的，不过只要有那些必须处死的魔物或者犯了大罪的死不了的不死生物，我们都是直接往那条河里扔的，被那条河卷下去的生物绝对上不来的。”

伽尔:“……”

所以这大概是你们的锅吧？

玛门看着伽尔逐渐嫌弃的眼神，咳嗽了一下:“我们在刚到这地界的时候，这条河就已经是这样了，也就是那些被关在这里的生物但凡犯了众怒的都会被其余的魔物扔进来，只是后来我们到了之后比较善良的堕天使变多，这条河里的死物才少一点。”

“……”呵。

伽尔抹了一把脸，说:“所以你们说它危险是因为这条河里有一些被扔进去的大奸大恶的魔物，还有一些你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对啊。”阿斯蒙蒂斯点点头，又有些发苦的笑道:“我们都不知道河里边，或者说河下面又有什么东西。”

“刚来的时候路西法大人不还试着往河里钻么？结果还是重伤逃出来的。”

路西法眼神有些阴翳，点点头:“嗯，里面——”

他没有说完，抬头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对阿斯蒙蒂斯说:“先说晶石的事。”

“诶嘿。”阿斯蒙蒂斯挑挑眉:“您这绝对有事儿瞒着我们。”

路西法的手骨发出了‘咔吧’的声音。

“……咳，这么回事，我不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那条河那看看么，然后玛门跟我说完我有些不放心，正巧有点儿空闲，我就去看了看。”

“然后我看到那些魔物和不死的东西在撕咬一块什么东西，有点远没看清，在海面上还有很多亮晶晶的，当时我以为是水面的反光，所以……”

“当时为什么不说？”路西法问他。

“因为虽然我看不清但是那东西上我没感到一点您或者玛门的气息甚至于他本身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样毫无力量的波动所以我以为是那群东西在……玩……”阿斯蒙蒂斯飞快的说出一串话并且在路西法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呲溜’一下躲到了玛门身后。

“而且我胆子小的嘛你们知道的，那东西在离岸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着反正我是没法把它扔这么远的，而且渡船人他那天轮休，新来的小学徒不靠谱，我——”

“……”路西法心累的抓了抓头发，把阿斯蒙蒂斯提溜出来:“那今天呢？那老人家在么？”

“在在在在在。”阿斯蒙蒂斯往前扯自己领子，说:“今天在今天正好轮班，你们要想去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路西法看向伽尔。

玛门也看向伽尔。

梵卓寻思着反正自己肯定得听他们的也看向了伽尔。

伽尔则是低着头想别的。

“说到这么条河，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事。”伽尔摩挲着下巴说:“你们都想去么？那就去看看，咱们边走边说。”

几个人跟着阿斯蒙蒂斯开始往外面走。

“我小时候哥哥给过我一本书，那上边到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地方或者是我认为不存在的生物，里面提到一个地方，叫番地曼尼南，现在想来——”

“那里好像就是地狱呢，你之前给我说这里是潘地曼尼南我还没反应过来……”

“嗯？”听着伽尔说话的几人目光刷啦啦的聚集到伽尔身上。

“书里提到过番地曼尼南里判决所有生物，最初的神使放逐所有带有最初原罪的生物们，关押所有不完整的天使，碾碎所有有血污的生灵，使其投身河底，纠缠过路前进通往尽头的旅客——好像是这样，说实话当时忙于学业其实压根没仔细看这本书，而且书上配图太多，看着心烦，大概内容就这些，还有些字体没看懂。”

路西法和其余几位魔王陷入沉思。

梵卓一脸好奇的说:“所以说最初的神使是谁尽头是哪？不是地狱第六层？”

玛门瞥了梵卓一眼，没打算理他，但是看着伽尔也是一脸好奇，他看了路西法一眼，还是解释说:“最初的神使就是耶和华大人，拉斐尔跟我提到过，书上说的是所有生物和生灵，那就是我们还没诞生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种族划分，更没有人类，只有最早诞生的不完整的天使，但是说实话，我印象里最早的天使除了耶和华，就是你…就是路西法大人这一代，但是确实拉斐尔跟我提到过最早的有不完整的天使，我还想着为什么我们都没见到过——”

阿斯蒙蒂斯苦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知道这条河的尽头确实不是第六层，第六层只是一个方向，最大的一条流向是通往另一个方向，毕竟咱们第四层不是源头。”

梵卓和伽尔齐齐的看向路西法，他们大概猜到了某些东西。

路西法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叹了口气，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侧过了身子。

然后他展开了所有翅膀。

庞大的羽翅占据了几乎整个走廊。

路西法再来到地狱之后从未变成过完全的战斗或者防御形态，曾经在天堂，他很喜欢展开所有羽翼，然后把某一块云吹散，或者刮乱别的天使面前的东西，再或者满天堂乱飞。

然后被耶和华逮回去骂一顿。

耶和华消失后这个活就交给了米迦勒。

现在想来，在那场大战中，路西法都没有展开所有羽翼。

玛门和阿斯蒙蒂斯自然是不敢戳叽路西法的翅膀的，但是伽尔敢，梵卓也敢。

只不过梵卓刚摸上去就被路西法扇到了一边。

玛门和阿斯蒙蒂斯把脸藏在翅膀后面笑。

伽尔则是皱着眉头看着路西法的翅膀。

在最靠下的一叶羽翅上，有一条明显的，爪子或者是手挠出来的痕迹，他记得他哥哥之前在断定那个狼爪的时候说过的话。

这个抓痕是拱形滑下来的，明显手的抓痕。

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伤，都长出来了稀碎的羽毛，不过有那条抓痕上别说羽毛，就连愈合都没有。

仿佛还能滴下血来似的。

伽尔简单明了的把阿斯蒙蒂斯拽了过来。

看到伤痕的阿斯蒙蒂斯不满的皱着眉毛:“您为什么不来找我或者贝利尔呢？”

路西法沉默一小下:“麻烦。”

实际上，路西法是这么想的，如果去找阿斯蒙蒂斯，他肯定得唠唠叨叨半天，宛如一个魔音制造机器，而如果找贝利尔……他还得花时间去哄他，太麻烦了不划算。

如果找别的医生，玛门家的玛卡倒是可以治好它，但玛卡肯定得告诉玛门，这厮比阿斯蒙蒂斯还唠叨。

至于萨麦尔家的那位——

不提也罢。

而且其实最重要的是，路西法不知道怎么解释。

路西法斟酌了一下，说:“我在堕天之前就来过这里，当时想着寻一个去处，正好该隐来过这一趟，觉得这里无主，地界复杂庞大，和其余几界也互不相通，就带我来的，我花了几天时间探索了一下，当时就一个人，四周被隔绝的地方没敢乱去，当时那条河觉得还算安全，谁知下去后——我逃上来有些慢，受了点小伤，后来咱们一块来的，我就往下走了走。”

“嗯？”正在给路西法治疗的阿斯蒙蒂斯愣了一下。

逃上来？

路西法说的是逃？

玛门点点头，有些好奇，然后呢？

“然后除了那些所谓的怪物怨灵之外，还看到了某些奇怪的好像是天使的生物，或者是尸体甚至可能还有曾经突然消失的同僚”伽尔突然插嘴。

“嗯”路西法颇有些震惊的看向伽尔:“你……你怎么？”

看着路西法的神情，伽尔觉得自己猜对了。

并且他怀疑地狱里的魔王从来不看小说。

和人类比其余生灵少了近乎一半的存在时间的情况相反，人类的世界却更为复杂，他现在相信人类世界一定有别的或者吸血鬼或者狼人的存在，但掌控地球的还是人类。

看着终于恍然大雾的其余几位魔王，以及明显早就听懂了的本来是人类的梵卓。

伽尔拍了拍路西法的翅膀。

没事，爸爸原谅你们，文化和智商的差距不是你们的错。

梵卓在一旁点点头:“太明显，这是个人都猜的出来。”

自认为十分聪明的玛门:“……”

“不能这么说。”伽尔良心发现的对梵卓说:“只是思考方式不一样而已……”

然后他转身看替路西法疗伤的阿斯蒙蒂斯。

他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珠。

那些本来就愈合了的伤口没有什么变化，那个没愈合的伤口也没有什么变化。

……

路西法吧翅膀收起来，颇有些嫌弃的说:“我还不如去找贝利尔。”

“……”呸！

阿斯蒙蒂斯往外扯路西法的翅膀:“我还比不过贝利尔？您这也不怕他治着治着睡着了？”

玛门眼神不善的看向阿斯蒙蒂斯。

路西法把阿斯蒙蒂斯在他后背扒拉他翅膀的爪子拍掉，走到伽尔身后，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先出去，等有空我去找贝利尔治吧……”

然后他就看见伽尔一脸好奇的跑到阿斯蒙蒂斯那找他聊天。

路西法:“……”

他吼道:“阿斯蒙蒂斯！带路！”

骤然被吓到的阿斯蒙蒂斯蒙的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看向路西法，一双桃花眼骤然泛红。

路西法:“……”对我就是知道地方怎么样吧，那你也得带路怎。

傲娇脸。

阿斯蒙蒂斯看了一眼伽尔，抿抿嘴，哒哒哒的跑到路西法前面，带着他们往前走。

伽尔在后面笑着摸下巴。

……………………

阿斯蒙蒂斯带他们走出了宫殿，本来伽尔听玛门说第四层现在很乱，或者说别的地方也乱了起来，还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他之前还想着为什么路西法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现在看来几位层主处理事情的能力是很强的，也可能是那些捣乱的家伙低估了他们这些魔王的能力。

反正现在第四层外面没有□□的景象，虽然明显有些还没修葺好的地方，但是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完好无损的。

玛门之前还说不能上来，看起来是唬人的样子。

不过虽然这么说……

伽尔感觉这里的气氛怪怪的。

一股子淫/靡的味道。

然后他想起来阿斯蒙蒂斯代表的罪欲好像是那个啥……欲——

虽然阿斯蒙蒂斯看起来挺乖的，而且破有一股清纯的气息，但是原本和他并肩走的伽尔还是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阿斯蒙蒂斯和路西法并肩走着，并没有察觉伽尔的动作，他以为伽尔就是找玛门聊个天。

路西法犹豫了一下，对阿斯蒙蒂斯说:“你这一层……味道有些奇怪。”

阿斯蒙蒂斯猛的反应过来。

他瞬间明白了伽尔为什么往后跑。

看样子米迦勒的洁癖也还是没变。

他稍微走的慢了一点点，慢慢的蹭到伽尔那。

“那个，我说这一层完全不是我布置的您信不信？”

伽尔沉默了一会儿，他答非所问的说:“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们堕天真的是因为这些罪名，还是——”

阿斯蒙蒂斯听到后也沉默了。

他们堕天是因为什么，这些所谓的罪名，父神都不会认同。

伽尔其实早就觉得不对了。

什么罪名他这几天一直在找玛门或者梵卓了解这里的事情。

玛门跟他讲了路西法带领他们堕天，讲了那次大战，也夹带私货的讲夸路西法，讲米迦勒捅了路西法那一剑。

但是伽尔觉得不对。

路西法哪有傲慢的样子。

如果仅仅因为不能向一个圣子下跪而被判定为傲慢，这未免有失公正。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神的公正是什么。

但他觉得路西法一点都不傲慢。

无论是对着这些魔王，还是地狱里其余的那些小兵小卒，或者那些死去来到这的迷路的魂魄。

不单单是路西法，萨麦尔，玛门，别西卜。

他们并没有完全沉溺于暴力或者贪婪什么的罪里的样子。

毕竟他手上带着的戒指还是玛门给的呢。

伽尔摸着下巴，跟着路西法和阿斯蒙蒂斯继续往前走。

几个人走在街上，除了有些恶魔或者堕天使认出了他们问了好，大部分的都是一派欢乐的景象。

完全没有被袭击过的样子。

伽尔看着两边的店铺，注意力其实也是有些被吸引的。

直了二十几年，面对楼上楼下那些貌美而且身材好的妹子，多少还是有点点没有抵抗力的。

路西法在旁边看着伽尔的样子，有些不爽。

啧。

就应该直接飞过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伽尔那副曾经的好心肠作祟，在他把眉头拧到死紧后突然又松开了。

“也好。”

玛门:……

阿斯蒙蒂斯:……

路西法受惊之后出拳那叫一个快。

路西法刚强硬的说完不行，就看到伽尔微微拧了一下眉毛。

伽尔有些冷的说:“多少也来了这儿，就当放假。”

接着，没给众人说话的机会，他转身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不过看热闹总归不嫌事儿大，这么多年了，最能让路西法吃瘪的果然还是米迦勒。

于是米迦勒捂着肚子一脸扭曲的蹲在地上，路西法虽然表情不变但是内心惊恐的也蹲下去扶着米迦勒。

随后追上来的几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都稍微愣了一下。

而后梵卓不知道是不是被摔在阿斯蒙蒂斯脸上摔的摔坏了脑子，他用虽然自以为语调很轻，但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有点像孕吐啊……”

徒留剩下的一群大气不敢出的魔王留在原地沉思。

然后他们顺着追上去的路西法也追了上去。

他捂着腹部，扶着路西法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看到了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解。

而前面的路西法觉着身后的几人特别烦，还老跟着他，于是他哒哒哒的越走越快。

然后他就被一转角回来找他们的米迦勒撞了满怀。

但他原本走的沉重的步伐在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变得逐渐轻快起来，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