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作呆记

洛小攸看着跪地的蒙萌，随手拿了个她寝宫里摆放的差不多大的玉瓶给她，价值远超出那个玉瓷瓶。她还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川珺解释这个被她拿来赔偿的玉瓶，因为这宫里摆放的饰品，她觉得实在是不算她的，完全与她无关。

虽说“赔偿”一词不妥，本来就是蒙萌自己不小心摔倒摔碎的瓶子，但她也知道且验证了一些事，就算是酬劳吧！

但蒙萌不敢收，她也知这玉瓶是贵重之物，收不得。洛小攸无法，只好自掏腰包，赏了她些银钱，才让她退下。

蒙萌看上去直哆嗦。

洛小攸道：“你叫何名啊？”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蒙萌。”

但川珺显然知晓了今日的动静。次日，他就赶来梵月宫了。洛小攸只好将自己的猜想、疑惑说了，让他还是安心处理公务，这些没证据的猜想就不要浪费人力和心神了，反正她发现一味毒药挺开心的。

川珺表面也没什么大的反应，随着她。

洛小攸说的那些猜想，也就是说这一切是意外的事，他也不是没想过，可隐约总觉有事。“也许太紧张你了，不想你出事。”但实际上他并不想放松警惕，不知道是否自己也有大多数君王的多疑症，还是继位、婚礼的吉日将近，疑虑颇重。

又是跟白府有关，要么真与白家有关，要么是有人想借刀杀人，想让他猜疑白家。现在下结论尚早，还是慢慢查吧，总有破绽露出来。之后，川珺还是让人盯着白净儿和蒙萌，当然，包括乾安殿和梵月宫那些专门侍弄花草的宫女，也得好好查探一下。

洛小攸岔开了话题，“听说大婚之日，我得给宫女们发赏钱？”

“是啊！”川珺倒是没多想。

“啊！可是成个亲还要花那么多银子。我没钱，可以……”

‘不成亲吗’四字没说出口，就被川珺打断了，幸好没说，不然自己又要背上毁诺违约的恶名，当时没想到要花这么多钱啊。

“我有啊！不用担心。”川珺温柔宠溺笑道。

“那好吧！”

宫外，徐令斌及吴婕日日等了许久，未见街上有寻求医师的告示，也没听说宫里发生了什么异常。他们原计划是洛小攸中毒后，医官们束手无策，便会张贴告示，遍寻天下名医，这时，他们便会借此时机进宫，拉拢洛小攸亦或是控制她为组织效力，奈何他们失算，至今没有消息。

慕胭斋斜对面的茶楼里，两人简单易容后混在大堂里听茶客们闲聊，也没听到什么消息，看时辰差不多，起身离开，进了慕胭斋。

凌欢随嬷嬷出了宫，在采买完宫中所定花卉后，找机会跟随去慕胭斋采买的嬷嬷去了。嬷嬷只道她们年轻，爱收拾打扮，估计是想自己买胭脂水粉，便带她去了，哪知晓凌欢去见了什么人。

凌欢一进慕胭斋，便掩人耳目、轻车熟路的去到了徐令斌和吴婕所在的屋子。

正听闻吴婕说道：“这个凌欢最近是怎么办事的，多日不见动静！”她与凌欢向来有些嫌隙，都想在徐令斌面前争功。但有时又免不了要两人相互配合，而这次任务，更是关系到她的命。

徐令斌在屋内来回踱步，隐忍着焦躁。

凌欢打破屋内的烦闷：“见过徐令主！”

“宫里情况如何？”

凌欢忐忑回道：“洛小攸没有中毒。”

“什么？”吴婕和徐令斌异口同声，惊疑带着愤怒，指责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正对上徐令斌严厉的双目，突觉自己失态，闭口不言，低头的瞬间与凌欢进行了一场眼神的厮杀。

徐令斌对凌欢说道：“怎么回事？”

“那洛小攸似乎懂些毒草药理，一时难以得手。川珺已在暗中查此事。”

“查得如何？”

“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他已对白家起疑。令主，眼下情况未必对我们不利。”

“说说看。”

“成大事者，哪有一蹴而就。我们虽暂时失手，但是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家，白家在川国势大，川帝一时都未必能撼动。此前白府的小姐想成为未来的帝后可是大动静，已经惹了川珺不满，现下又有矛头指向白家，只要慢慢累积，哪怕是一些不致命的小事也会让君王的疑心病犯的，君臣离心，我们再将白家拉拢，若有他家的助力，大业可成；如若拉拢不成，仍可借刀杀人，将白家除去，这对川国可是两败俱伤，我们就坐收渔利。至于洛小攸那边，属下再找机会接近她，她亦可成为下一个白家。”

“倒是不错！”徐令斌有些赞许。

“令主，可是，这得需要时间啊，我们眼下……”

“鼠目寸光，这点你应该向凌欢学学。”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心里默默祈求：有这一计，希望主上对我等会宽恕些。

他对凌欢道：“此计不错，我会记你一功。你先回去，隐藏好自己身份，千万别让人查到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凌欢离去前，对吴婕浅笑挑衅，吴婕气得牙疼。

徐令斌望着凌欢离去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欣赏与算计。凌欢倒也是枚不错的棋子，脑袋灵活机敏，还成功混进了宫里，手里有她这样的属下，自己在主上面前又多了一点保命的筹码。

凌欢回到慕胭斋一楼，私下挑了两盒中等的胭脂，将其中一盒送给了带她前来的嬷嬷。

嬷嬷暗里收下了，明面还道：“带你前来可是来干活的，可别顾着自己，大半天找不到人影。”

“嬷嬷说得是，奴婢记住了。”

“让你采买的那几款水粉好了么？”

“好了。彩女在那边包装呢。”凌欢指了指那名正在包装的彩女习薇。

“去盯着点，别出岔子！”

凌欢应答着去了。

洛小攸又问：“如何进宫的呀？”

蒙萌不明白她意，如实答道：“奴婢原是白府的丫鬟，后来赎身离开白府，一年前，恰逢帝宫新征召宫女，便来了。”她说的虽是实情，但也省略了一些事情。

“哦，捡到的！”洛小攸看着她战战兢兢，看向紫金荷和那盆月季里的圆草也没什么异样。

洛小攸心想，这一切可能本就是意外而已，根本就没人故意要下毒，还意外让她发现了一味毒药。现在她研究出这些圆草与紫金荷的关系，长时间接触，会致人昏迷，身体内的脏器会渐渐枯竭，不出半月，人便会干枯，再也醒不来。

但根本没人知道自己喜欢紫金荷，自己也是无意间从川珺手里要过来的，还会这么恰好让这两盆花放在一起？洛小攸觉得这一切是巧合，纯属意外。但还是觉得再试探一下吧，最好打消疑虑。

洛小攸故意将蒙萌带到了她的寝宫去，让宫女们守在外侧。

洛小攸心想，怎么又是白府？于是道:“白府！哦，怪不得。”洛小攸拿着那些碎片简单拼了一下，是个小瓶子，“怪不得这个玉瓷瓶这么精巧呢，想必是在白府的时候哪位主子赏赐的。”她走到房内的那盆紫金荷和月季旁，偶尔摆弄一下。

蒙萌颤巍巍道：“不是的，小姐，这是奴婢的。”

而这些碎片上的图案纹饰也是南陆王朝的雕刻手法，碎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玉子散’的气味，寻常人几乎不可闻。

“这真是你的？”洛小攸加重了语气，敲了敲那盆遍长圆草的月季。

蒙萌扑通跪下，“是奴婢在乾安殿的花园里捡到的。当时奴婢在除草，无意中带起了这个瓶子，奴婢将其洗净后觉得瓶子精巧好看，便私自留下了。”此前，她确实还是在乾安殿当值，做侍弄花草的活。

洛小攸来到帝宫后，川珺从乾安殿调了许多人手来梵月宫。她听繁儿说，这些年，宫里每次新征召宫女，大多是安排进了乾安殿，因为帝后想，没准殿下会看上哪个新进宫的宫女呢，而白净儿和蒙萌她们是属于一年前才新进宫的这一批。但川珺始终没看上一张新面孔，基本安排在外围宫殿或偏殿。

“小姐，这不是贵重之物，不值钱的。”

这样的瓶子，洛小攸在南陆王朝的时候偶有见过，一些江湖人士或是商贩会用其来装一些具有毒性的药丸或是液体。瓶子质量不一，价格也分高低贵贱几种，这瓶子最多就算是个中等货，也值些钱。

蒙萌刚退下，敏星就回来了，跟她说殿下还是没回乾安殿，洛小攸心想，那就算了，反正最后也没用他家的玉瓶，就不用跟他汇报了。

夜深，洛小攸辗转难眠，脑子里又胡思乱想，白净儿、蒙萌都是跟白家有些关系的。这么巧，都让她撞见了。今日她所见所想的这些到底要不要跟川珺说啊，现在宫里这么忙，川珺也有许多事要忙，说不定最后确实是没什么事，白折腾一通。

然洛小攸跟毒药毒汁打惯了交道，嗅觉灵敏。这玉子散可助植株在一定时间内迅速增长，本身倒没有什么毒性，但若是浇到具有毒性的植株上，其毒性会成倍增大。

在南陆王朝有些达官贵人家倒是喜欢用这玉子散使植株增长，特别是在一些重要节日想让一些花卉提前绽放。随着南陆王朝和川国的商贩来往，也许在川国也不少，身旁那盆月季的泥土里就曾洒下过这玉子散，那些圆草也才得以蛮长。

“哦，看来你家底挺丰厚的啊！”洛小攸淡淡说道，“这小瓶子价值不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