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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芳华

第22章 魑魅

灵辉子却是笑了一声,把剑递还给了南宫亦:

“下个月初,我就把我上清剑派所有绝学都授予无患子。他爱学不学,我也是时候去做些年轻时没有完成的事。”

见老者如此透彻,南宫亦却是有点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他还是赔笑的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来这上清山小十日了,灵辉子没见上几面也罢了。平日也就同无患子切磋剑术,虽说输多赢少但也摸清了无患子招式套路,之后能给自己的也不过是兴趣缺缺的武学理念。

什么“清净无为”“抱元守一”,自己的目标是向灵辉子讨教一番,而不是听无患子那个老古板边练剑边讲经。

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只希望灵辉子指点自己一二,也不要求同他一般剑法可以转生逆死...

“你是未曾见过武道之颠的模样,无白子又或是我那徒弟王守邦,我全是不是他们的一招之敌。把我捧地那么高,是嫌我命太长想摔死我啊?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是那么的轻松,仿佛那江湖就如此遥远。确实,若是可以选择没有一个人会想来到这江湖。灵辉子走到尽头了,他知道自己翻不过那高山,所以奉劝后来的人有些自知之明:

“小亦啊,我帮不到你。”

南宫亦没料到灵辉子话题转变地那么突然,更没有想到他所说的正是自己所想的事情。只是这答案不如他的意,他自己地追问下去,但面对这样一位长者,他压着胸前翻涌而起的那股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

“你既没有我那两位高徒的天赋,也没有我那最小徒弟的执着。我现在能教你全是如何登顶,可你所想不过是怎么在山腰耀武扬威。”

南宫亦虽然对这话一知半解,但多半也听出灵辉子的话外之音。他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老者慢慢说着缘由:

“你同你父亲不一样,他适合走的路你不适合走。”

南宫亦很难想到灵辉子拒绝的缘由是那个惨死他人之手的父亲,他一时无法接受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灵辉子咆哮道:

“那就当我想护着南宫家,护着我那小妹。这总成了吧!你既然懂我的心思,为什么不帮我呢?”

灵辉子只是斜着眼看着站起来的年轻人,冷冷地吐了一句:

“但事实不是如此,我就是教了你也不过走入歧途。若你还当我灵辉子是位长辈是位朋友...”老者沉默了会,却也用这沉默的时间站起了身拍了怕歧途人的肩:“你若是不嫌弃,上清山可以是你的家,也可以是你的冢。”

老者离开的时候,好像轻声提醒了两句,可南宫亦就算听到了也没有反应。他恨自己被看透,仿佛自己浑身□□。他这个时候多希望柳和歌在自己的身边,至少柳和歌的面无表情是肯定自己所做的每一个行为...

说到底,南宫亦从心里最深处讨厌上清山。但作为一个人,一个成熟的人,他本能地告诉自己要收敛这种情绪。之所以会选这里,也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同灵辉子交好,而不是因为别的理由。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也正是这样的说服让他在下山的路上迷了路。

等南宫亦从树林小道中窜出来时,面前所能看到的是一间小观。也许是断了香火让小观显得有些破败,但门上两侧的对联却依旧清晰可见:

“狂风弗终朝,聚雨不终日,

天地尚如此,何况于人乎?”

这间紫虚夫人庙是山下镇民早年所建,对联上所写也是紫虚夫人所着《劝世文》的内容。可这两行字此时此刻在南宫亦的眼里是那么刺眼,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见识过,可最终风轻云淡自己却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观后高树结着黄灿灿的果实,就像是一顶华盖为那破观遮风挡雨。南宫亦就站在观前看着那颗树发愣。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整个上清山的一草一木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他耳边尽是那女人的声音,柔和安详的声音:

“打扫这观只是闲暇时的修行而已,不为神龛仙佛,不为普罗大众,也不为自己。”

他听到的了自己的声音,年轻时的自己不耐的声音:

“这也不为哪也不为,那还有什么意义?”

女人回答道:

“意义,有的时候是别人赋予的,有的时候也不需要存在。循着道走,就同紫虚祖师婆婆一般,终有一日就会成道的...

小亦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

“够了!”

他对着脑中的异响咆哮着,手中长情猛然出鞘。剑气纵横让观前的满地枯叶瞬时化为粉末,他此时此刻就想把观后那颗金丸树狠狠地砍倒,让这座破观在疾风骤雨中崩塌。

那老人就坐在树下剥着枇杷吃的津津有味。

而南宫亦的暴怒而出的剑气却始终没有伤及那树分毫。

“没想到开花的季节这树还能结果,虽说枇杷独占四时之气,但如此这般也是令人感觉奇了怪了。”

老者手边一柄长刀斜依在肩,脚边果核居然被他一一叠成塔样。比起灵辉子的模样更显随意,毛发胡须都没有好好打理的模样。南宫亦看着这位老者,一时的怒火也消散殆尽,毕恭毕敬地问道:

“这位老丈,敢问你可是来上清山游历?上清山实属清修之地,若是游历大可不必来到这种偏远地方。再说山上天气多变,若是遇上危险...”

“所以小子你是上清山的人?”

南宫亦尴尬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我多吃两颗没人管的果子,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

南宫亦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可那老丈却抹了抹嘴站起了身子,就那柄长刀背到了身后感叹道:

“真没想到这上清山还有这种清净地方。”

老者看着头顶的树盖,欣慰地笑道:

“我想这也是种树之人的本意吧。”

南宫亦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尚且持剑,将长情送回鞘中之后,他看向老者在那树下伸了个懒腰,不禁问道:

“老丈若是对上清山如此熟悉,晚辈斗胆一问,可是上清剑派的哪位前辈?”

“前辈算不上,正要说和如今的上清剑派大师兄无患子算是平辈而已。”

无患子不过天命之年,这老丈看上去却已是七老八十的模样,这般同辈的说辞南宫亦一时没法接受。可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盘问对方身份,正想着什么说法打个圆场,那老丈却指向南宫亦的身后:

“没想到你的尾巴来头可那么大。”

南宫亦不明其言,可一转身长情好似有感,自动从鞘中弹出将那暗器击飞。南宫亦定睛一看,那所谓的暗器竟是一枚银白色的鼠妇虫!

敌手藏于林中,那鼠妇虫宛若弹子铺天盖地打来。原本脆弱不堪的小虫在那人手中宛若钢铁,南宫亦在从观后道树丛之间不断辗转腾挪,所能看到的不是自己用剑格挡所弹起的火花,就是周遭一些细树被虫子打断所溅起的木屑。

那老丈在开战伊始就消失无踪,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虚行教的妖人。四色漆鬼各有所长,这白面鬼擅长的正是这些坚硬无比的鼠妇虫:

“没想到南宫家的小子除了逃命别的本事没有啊。”

树林之中尽是那妖人高扬尖锐的嗓音,南宫亦一时觉得招架不住,寻了颗粗壮的老树躲在了其后。长时间的追击让他感到有些疲倦,躲在古树的阴影之下缓缓喘息。

莫名其妙,为什么南疆魔教的人不远千里迢迢跑到上清山来,为的还是找自己的麻烦?七剑之中的奔咎不是已经被他们那个妖女教主抢走了吗?难不成一把不够还要从自己身上得那第二把?

南宫亦思虑到这里觉得多想无益,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向一侧丢了出去。果不其然,这小石子瞬间就被那铁虫珠打成了粉末。他心下一横,觉得自己只能用那个办法才能解决此敌了。

白面鬼算是个□□湖,跟随前任教主三十年在教中算是战功赫赫。要不是那个女人靠着一具皮囊和诡计上位,如今自己和其他三位兄弟此时应该已是圣教四大护法。

如今大权旁落,自己四位兄弟也只能唯命是从。被派到中原腹地刺杀南宫世家家主这种送命之事本来就让他一肚子火,可如今发现目标不过是个自恃武功不错的毛头小子时自己是说不上的搞笑。

等自己搞死这四处乱窜的小子,一定要把他的尸身拿去喂虫。

就在他心头如此一想是,急促且又嘈杂的脚步声让远处的鼠妇虫发现了敌手的行踪。白面鬼与那些小虫心意相通,二话不说朝着那个方向打去,无数宛若铁珠的虫宛若流光打向脚步响起的方向。可当白面鬼自己看清楚那人的脸时,才发觉了问题的不对。

那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脚踏在枯枝上的声音却响地诡谲。地上那些枯枝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声响。

沙沙沙

无数的铁虫被囚禁在那人透明的身体之中,无论如何吞噬撕咬也伤不到那人半分。步伐一步步前进,让白面鬼觉得滑稽又好笑。

沙沙沙

那只是一道由内力结成的虚影,就在消散的那一刻,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紧接而来是南宫亦自上而下的剑!

白面鬼早知会是如此,反手一颗铁虫击出。南宫亦人尚在半空,左肩被铁虫击中乱了身形,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手中长情也顺势飞出,插在了一旁的树上。白面鬼觉得自己算是走了大运了,狂笑走到树旁地拾起了长情,高举过头走向南宫亦高兴地大放厥词:

“有□□功?小子你上清派的武功学不会就卖弄,去找阎罗王好好检讨吧。”

剑挥下的一瞬,又是脚步声。

南宫亦听到那一声,脸上原本不甘的神情慢慢转为一抹微笑。

声停,剑出,人亡。

赤红的剑刃穿过妖人的胸膛,柳和歌的脸上是前一刻沾染上炙热的血。可寿衣先生依旧是寿衣先生,旋剑一扭,抽剑入杖,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尸体跌落的声音:

“我来晚了。”

南宫亦的微笑,最后终于变成了大笑,哪怕此时此刻自己的左肩为自己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他依旧要大笑着。

为的,只是自己所遵循的道。

但至少,能给柳和歌少制造点麻烦就好了。

可南宫亦转念一想,自己再多的麻烦柳和歌也没有抱怨过。自己就算武艺精进再多,他柳和歌那张冷冰冰的脸也不会变给自己什么好表情。

“前辈你这辈子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不如就放下出去走走吧。”

南宫亦给了一个提议,一个算不上太好的提议。要灵辉子放下上清山一走了之,换谁也不会答应。南宫亦是明白这个道理,执意要说只是让老者觉得自己混蛋心里能舒坦点。

若真要比较,活了一百五十多岁的灵辉子比起无患子看来还要精神。一头白发每一根都被打理地整整齐齐,挺直顺滑甚至映着光发出光亮。长眉之下点漆的眼蕴含着精光,均匀且又无声的鼻息表现着强者的克制。

南宫亦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上清派早课会背什么经他还是一清二楚。主持早课的也非是掌门灵辉子,而是一板一眼的无患子。门下学徒弟子诵经时摇头晃脑同他们的大师兄一样。南宫亦实在是受不住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找了个时机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www.九九^九)xs(.co^m

他南宫亦从讲课的三清殿一路向下,却又被一个致命问题困扰住了自己。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仰着头,脑子里就一句:

在这碰不上正主什么事都是白想啊!

“灵辉子前辈,你这话怎么同你徒弟一样?”

身为老者身形却不嶙峋,端坐在那笔挺有力,宽大的鹤裘之下是宛若铁铸的身躯,握剑的手宛若一双铁钳夹着长情丝毫不动。

可他注定是一个老者,说出来的事多少也与伤春悲秋的陈词滥调脱不了干系:

“我亲手教的四个徒弟之中,最像我的却是最不上进的无患子。他若是有他那两个师兄的天赋,又或是他师妹的执着。我就不担心这上清山了。”

“小友,欲速则不达啊。”

披着一身鹤裘头顶玄冠,灵辉子负着右手,左手一指点在南宫亦胸前稳住了他的身形以免他跌倒。当南宫亦站稳脚步,灵辉子正欲开口数落两句,却被那臭小子抢先了一步:

“灵辉子前辈武功盖世,什么无白子之流不过前辈一招之敌。此时此刻退隐江湖也不免是件好事啊。”

老者听到这话,开心地抚着自己的胡子,表示对年轻人的肯定:

老道人听到,不免苦笑了一声。

两人就在石阶上并肩而坐,灵辉子取过长情在手上反复端看,而南宫亦则看着那道人的侧脸出神。

上清山自上而下慢慢走也要小一天,南宫亦换了个想法边走边回想无患子这几日所使剑招细节。他一手按在长情剑柄之上,一边看着下山的石阶。脑子光是剑招剑式,恨不得此时拔出长情凌空比划,也正是那么忘神才让自己撞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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