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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芳华

第25章 论道(上)

“师妹走了。”

“我没有老到看不出来。”

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不过也是,他已经百岁高龄,这无聊的世间他有什么好留念的?

无患子看着斌从流用手拍实了那土堆后缓缓站起,实在没有明白她的心思。这紫虚夫人庙废置许久,也只有师妹这个性子的人才会来打扫供香。此时此刻她好似种着什么东西,可是命运捉弄,她可能没有机会如同照顾这庙一般去照顾那尚未破土的生命:

“不去收拾东西吗?你家里的人已经在山脚下等了。”

女人用那沾染这泥土的手抹过额头上的汗,嘴角的笑容代表着喜悦。无患子不明白那喜悦代表生命,只是望着晴朗的天空抱怨道:

“因为师父只想做个死人,一个求道的死人。”

木剑本不该沾血,因为沾染了血的木剑就失去了它的本质:

“你心中只有那两位师兄,两位为了天下第一自相残杀的师兄。”

灵辉子的回答,确实让无患子的血有了价值:

“再给我两三年,我就去挑战太华无白子。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所谓超凡入境神魔之能究竟能夸张到什么程度。”

无患子冲着再也看不到的背影咆哮着,怒吼着,宣泄着:

“成为了天下第一有能怎么样!”

“为了天下第一什么都舍去了值得吗!”

“师父告诉我,这样值得吗!”

灵辉子其实已经走了很远了,但当听到那一声“值得吗”时,还是回过了头。

那男人跪在地上,头顶是无云的苍天,身下是不解的眼泪。

值得吗?

灵辉子也没有答案,因为无患子太愚钝得不到那答案。而知道答案的人,不是死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可这样转念一想,自己仿佛有知道了这无解谜题的答案。

所谓的道也不过如此嘛。

他哈哈地笑着,笑到撕心裂肺咳嗽不止。

他是多希望无患子这个愚钝的大师兄也能同自己一般明白这个道理。

在开讲之前,灵辉子找到了南宫亦。南宫亦也很意外灵辉子会主动找他,特别是当南宫亦知道灵辉子身体内有着五芽,语气变化得自然却又突兀:

“前辈。”

灵辉子看了看南宫亦,发现柳和歌并没有在他身侧,一时还感觉有些奇怪:

“你带来的那孩子呢?”

“和歌不喜在众人面前,还请前辈见谅。”

南宫亦毕恭毕敬地抱拳欠了个身,那双眼却始终死死地钉在灵辉子身上。灵辉子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最后还是拍了拍南宫亦的肩:

“对不住了,南宫小友。”首发l https://www. https://m.

“前辈几句点拨对晚辈已是受用终身,又何来的对不住呢?”

“因为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上清山弟子那么多,前辈就一定要麻烦我?”

玩笑的语气暴露了本性,南宫亦终究不知道自己该恨面前这个老人哪一点。而老者也笑着将那放在肩上的手重重一按,当松开手时一封没有拆封的旧信就已经贴在了南宫亦的胸前。

老者潇洒地转身向着三清殿走去,而南宫亦手中拿着信不明就里地听着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替我交给我那蠢货徒弟,拜托了。”

木剑,鹤麾,玄冠,老人。

那是南宫亦眼里,对于灵辉子最后的印象...

一个追求武道的傻道士。

他有些害怕,因为自己莫须有的仇恨开始害怕。以至于自己都不敢望向那神圣的三清殿,那玄妙的修道场。

三清殿内,弟子依序盘坐,讲课的灵辉子端坐在高台上,却迟迟不见自己那愚钝的弟子出现。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边,直至无患子与另外两人踏入这三清殿,直到有人喊着大师兄大师兄,他才开了口:

“天地有道,人亦有。”

底下的弟子一听到掌门开始授课,也不管大师兄身边一绿一黄两人为谁,无一不肃坐静听。唯独无患子一人站在那,从身后缓缓抽出那柄伤痕累累的木剑。

“天地无情,人却有。”

人群像是辟开了一条路,让无患子慢慢走向那高台。

握剑的手任然在颤抖,可那一条无悔的道路却已经走上。

他的不解,就如同老者话语:

“仙途无踪,无阶而上。”

飞身而起,剑势无俦:

“道名为何?”

慌乱,不解,诧异。再多的情绪也抵不过灵辉子眼中这一剑,这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净一剑,没有任何的踌躇与疑惑,只是为杀了自己而存在的一剑。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一剑,不过那一剑不是为了杀自己而存在,而是为了向腐朽的自己证明,证明傻子也可以有所作为,也可以一肩抗下这豁大的上清山:

“自在为我!”

他(她)是真的明白这道理的,所以才有了这上清山的道啊!

木剑贯体而入,破体而出。血液飞溅,笑声四起。

师徒二人在那高台上,肆意妄为的笑着。

终于要走完了,终于要把那十年前该走完的路走完了。

柳和歌从未想过虚行教的长老有那么的不堪一击。

出现,叫嚣,死亡。

自己望着指尖沾染的猩红,突然想起了昨日与灵辉子交手的场景。为什么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却没有办法死去,这是作为杀手的自己无法明白的逻辑因果。

红衣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四周的树林却泛起了白雾。

那人踏过枯枝,让柳和歌警觉地抽出赤剑对向了他。

话语如同利刃,拨开了柳和歌的底线:

“你还是那么喜欢你自创的指锋尖,说白了就是有些不思进取。”

他拨开了那赤剑的剑锋,只是将人脸凑到了柳和歌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

“柳和歌啊柳和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呢?”

“南宫亦”的笑太自然,以至于柳和歌的恐惧让他自己退后了后几步。

赤剑握不住,任凭它与玉杖落在了地上。

“南宫亦”转过身,露出了蓝色短剑那镶嵌寒玉的剑鞘:

“怎么?你的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

为了我南宫鸣吗?”

“南宫家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你亲手做的木剑我都没一把,他倒好给你退回来了。有本事他就胆子大点不要你这没过门的媳妇,也好让师兄我安点心。”

“师兄希望我留下来吧。”

那时无患子还没有那么怨恨,也没有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只是听着灵辉子的咳嗽声,看着斌从流离去的背影,以及握紧自己手中的那柄没有锋刃的木剑:

“我的好师妹啊。你自己都说他是孩子了,为什么偏要钻这个牛角尖呢?你有本事,你可以在这上清山做你想做的事情。或者是去那江湖看看,哪怕远洋海外也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死磕呢?”

“师妹?”

她的声音,很干净。所以无患子每次听到这声音都会消气,可未来的日子上清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声音,这样如同河水溪流潺潺而过的纯净之音:

“我担不起上清山,师父也老了。你什么都会,为什么就一定要听你父亲的话嫁给南宫小子呢?”

“亦是个好孩子。”

她转身,鸟雀飞去。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希望她敬重的师兄为自己做一件事情:

“替我保管亦的那柄剑,

我答应过那孩子,一定会让亦重新拿起那把剑的。”

可为什么,她却要选择一条她不喜欢的路呢?

她侧着头,对着肩上歪着头的麻雀一笑:

“如果师父你早点让师妹接任上清山掌门,她也不会那么痛苦。”

“痛苦?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再好也不值得你嫁过去,他就只是个毛头小子。南宫家能给的你东越斌家给不了吗?”

“那是我和那个孩子的承诺。”

天空祥和宁静,鸟雀落在了斌从流的肩上。无患子看着师妹的背影,只是觉得遗憾。真的,只要斌从流留下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上清剑派开山祖师紫虚夫人那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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