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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19章 第十八章 跌落

林漱揽住骆橪的腰,点水借力,落在岸上,与此同时,身后人落水的声音,水花飞溅在河里的声音,同时传进三个人的耳朵里。

许是林漱瞬移太快,再有一声“阿骆”转移注意力,湛溪匆匆忙忙赶来,全然没注意岑荆落水。

“别愣着啊,快救你家公子。”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林漱匆忙提醒,忘记湛溪与他从未正面见过。

是他的怀抱

可让她刀枪不入

清晨下过雨,山里树又高,即便是艳阳高照也无法将水汽都蒸腾干净,若有一人带着骆橪采药,还真与她说的过往有些相似。

林漱看着骆橪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心里有些发凉,不知是因为她果然没留在原地等他,还是他方才的速度不正常,亦或是她推开他之后河面吹来的风,再或者,是因为她整整衣服理理头发闪闪躲躲不正眼看他。

“阿骆……”

“方才跟在你身后的人是谁?”

两个人同时开口,正好对上眼睛。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骆橪此时倒是不闪不避,颇有一种追根究底的固执。

“岑荆的护卫。”

“你如何知道?”

……

林漱初遇骆橪时,觉着她太容易羞涩,不适合和人对质,不适合与人吵架,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才明白,在意料之外出现的羞涩或是毫不在意瞬间可以让她刀枪不入。

不用替岑荆着想,无须为岑荆遮掩,林漱迎着骆橪的目光淡淡地说:“我之前见过。”

随后他岔开话题问:“阿骆,你的脚没事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会儿问问岑公子。”

“公子——”

林漱扭头,看湛溪和岑荆从水里一起出来,看湛溪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往林子里跑。再看岑荆,此时此刻此地,他的出现最让人疑惑不解,虽然没指望他在山脚望风,即使有想过他会“擅离职守”,他怎么会和骆橪两人一起双双从天生桥上掉下来……?

火堆架起来之后,湛溪与岑荆坐在一侧,林漱和骆橪坐在另一侧。湛溪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专注烧着自己的火。岑荆专注——不如说是呆滞,看着火光也是一句话不说。林漱在一旁想活跃气氛却无从下手,毕竟岑荆如此呆滞,湛溪又是此刻才认识,骆橪在一旁冷着脸,明明没什么表情却一副阴恻恻的样子。

没想到,最先说话的是最不想说话的人,骆橪一向有分寸,不会轻易讨厌谁,可岑荆已经连续让她两次感到不满。

“我曾经说过,救公子,不问公子来处,既然公子伤已养好,就该找公子自己的去处。公子几次三番向我保证不会让林……公子不和我说清楚,可以,有你自己的安排,也可以。我只想问一句,公子非要与我们同行不可吗?”

林漱曾错过一次骆橪与岑荆的谈话,所以他不清楚岑荆到底向骆橪透露多少,不知道他是否跟骆橪做过什么保证。

“骆姑娘,林姑娘,实在抱歉。因为在下的家事与私事,给两位姑娘带来许多麻烦,之前有所隐瞒还望见谅。在下岑荆,表字木芒,家父岑琅原是北燕宰相。如今前朝已覆,朝廷觊觎家母曾掌管的半面庄北部何夕楼,忌惮我手中的势力,因此对我紧追不舍。南夷与北燕皇室交好,且军力弱于北燕,因此与北燕达成协议,在我漂泊南夷期间,追杀不断。父母相继死后,何夕楼群龙无首,各小分部争权夺利,更是不放过我这个有着继承权的人。我不曾细细算过,但天地之间想取我性命之人不在少数,本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曾想给两位姑娘添了许多麻烦。方才遇见的,应是南夷派来的杀手,似与数月前姑娘救我之时所遇之人为同一批。姑娘好心施救,收留,岑荆还给两位姑娘增添许多麻烦。实在是对不住。”

岑荆看着眼前的火堆陈词一番,最后一句话说完还特意站起来郑重地朝林漱与骆橪施礼。

受不住如此郑重的礼节,林漱站起来本想回礼,但见三个人看他的神情都有些奇怪,湛溪有点希冀,岑荆豁然开朗,骆橪皱着眉头。

“林姑娘,骆姑娘,实在对不住。”岑荆一本正经再行一礼。

“没事,我不怪你。”林漱回礼,忽略骆橪若有所思的神情,坐回她旁边问:“阿骆,我们何时去牧州?”

骆橪收敛神色,恢复淡然模样,声音微冷地回答说:“此时已在牧州境内,先找路出山,牧州城明日才能去。”

走入深林之后,多余之人也随之出现。林漱与骆橪两人一路奔跑一路各有打算,没一个人发现身后有人跟着,瞥见湛溪的踪影之后,林漱心里顿生疑窦,不明白岑荆有何打算,是保护?是跟踪?还是盯梢?

因为有湛溪做尾巴,林漱不得不装成个采药姑娘,一路上有意往林深草密的地方走,结果自己先迷了路。

声音和身影同时移动,接近桥下水面之时,林漱还听得见回音。在他的呐喊之中,骆橪抬眼时明显停滞一瞬。他鬼使神差不声不响地张开怀抱,她配合着借下坠之力改变跌落的方向,落入他的怀抱。

温香软玉入怀,林漱一瞬间愣神——虽然他为得骆橪信任为留在她身边变作女儿身,可他从未将自己当成一个女子——无暇顾及还有人会栽进湖里。

风在山谷中上下来回吹动,一时吹来河面凉凉的风,一时又将身后的声响吹进耳朵里——湛溪已经找到这里。

跌落的方向

梵安山与骆橪说的有所不同,她只简单介绍梵安山主峰的情况,不曾提到东峰——林漱误打误撞在东峰上看过一轮白月。站在东峰之上,林漱看看对岸陌生的山峰,又转眼看两处山峰之间断裂的石桥,不禁心生感叹,究竟是何缘故让连接两岸的天生石桥垮塌至此。石桥离水面颇高,一眼望下去让人发怵;两段桥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轻功不错借力可以飞过去,有心之人若是搬来长长的木头作独木桥,也可以走过去。林漱看着突兀的断面,想起夜里一番无意造访,觉得当时一瞬间落空——也在情理之中。

湛溪一直以来只跟在岑荆身后,今日跟林漱来到这里,想必是受岑荆差遣,只是不知与岑荆相比他的功夫怎样……试一试……存了试探之心,林漱先飞过眼前天生后断的石桥。

“轰——”草屋塌了。

林漱可以理解岑荆出于想保护他们让湛溪跟进山,可一番能被人发觉的隐藏——着实是让人有些无语。他本来可以闪身满山遍野地跑,结果只能本分地在湛溪面前装老实,只能在看起来杳无人迹常有山精鬼魅出没的地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手里攥着几颗碎石,有一下没一下地丢进水里,不然就是无聊地看河面一弯弯波纹你追我赶地慢悠悠往河流下游荡去。

听风看水,举目四望,林漱有意无意地看向天生桥,只见两片什么叶子飘然坠下——一瞬间觉得那像是人在飘落……一瞬间,再抬头……那翩然落下的不是叶子,是两个人跌落,只因为隔得远看着很细小,而且,那浅绿色的翩然衣裙明明就是适才骆橪的装束啊。

“阿骆!”林漱一声呐喊,竟有响彻山谷的力量。

林漱在散落于山间的茅草屋中选择最靠近河岸的一间,易容——说是变化也行——以另一个人的面貌迎接姗姗来迟的湛溪。与岑荆一样,湛溪也身穿白衣,白色的束发带在风中飘飘扬扬,颇为潇洒,若非岑荆自带几分贵气和几分傲气,他们主仆俩的相貌还真没有高下之分。

托骆橪的福,在林漱手里,草木皆兵,机关暗器都是石头树枝杂草花香混合而成,他隐身从废弃的屋子出来,看湛溪谨慎地走进去,触发他自制的机关,与他事先在暗处发出的暗箭对上……

“啊?”迟疑的瞬间,因岑荆落水而溅起水花失了声音。

“公子——”湛溪借力飞起纵身一跃,潜入水中。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啊……林漱扶额看着原本好好的草屋倒塌,不无遗憾地转眼寻找湛溪的身影,确认湛溪安全离开草屋之后,他不做过多停留。消失在湛溪视线之中后,他换回自己一身白色衣裳,一路往草深林密的地方走去,一路采几株他叫不出名字的绿草折几支树枝,走走跳跳来到河滩上,顺手捡几枚贝壳,找一个地方坐下,听风看水。

河流平缓地从远处山间折过来,除了自顾自荡开的水纹,水中便只剩下两岸青山的倒影和天空的自照,不见小舟渔船,没有游鱼戏水,幽静得让人心凉,尤其是一抬头就看到的桥——当中垮塌,留下不远不近的空隙,也不知究竟是被怎样遗弃,才让两处山间荒无人烟,留着腐烂的行迹。

看湛溪跟着自己到达河水另一岸,林漱认为湛溪的轻功已经过关。至于棍法、刀枪、拳术之类的,林漱不懂,他只是曾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诡异剑招让黔安城的武师连败几次而已。不过,他不曾与湛溪有过正面交锋,密林之中湛溪躲躲藏藏保持距离也方便他行事,就当他早已布下什么陷阱,看看湛溪的反应速度和应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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