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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101章 第四十四章 造化

骆橪说的痕迹被她师父留在拂叶居的屋檐下,一串串一排排地香椿铃上。那是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卷画轴,画轴中的人随着骆橪慢慢展开一个个出现在他们眼前。

初次见到师父曾经提起的一家三口,骆橪也有片刻愣神,仿佛触景生情也想起自己原来的生活。据林漱所知,骆橪的童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有姐姐妹妹,还有一个弟弟,她的家一直都不像眼前这般幸福平静过。

片刻之后,骆橪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替别人自豪替别人幸福地为林漱介绍说:“这是我师父他们一家三口,师父燕拂,师母翟烨,他们的女儿燕燕。”

需要你直走到底

非倒退可解

那一条路需要一直走到底,除非你想倒退,否则两侧普通的砖石会变成一块块戏弄你毁灭你的机巧,让你体无完肤坠入两边的深渊,生死,全看造化。

“阿骆,你怎么又放回去了?”

“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师娘这件事。”

“庄主不知道?”

见骆橪一笑默认之后,林漱一边奇怪燕拂瞒着翟燕将画卷藏在楼宇高处的原因一边问:“准备何时让你师娘知道?”

“师父的意思是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过几日吧。”

骆橪不太愿意说,林漱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他没继续问,善解人意地和骆橪一起隐瞒一起和庄主聊天。从拂烨岛回到燕亭时,他眼尖看见岑荆的身影一闪即逝地消失在门外。

随骆橪一起走进收藏各种文书信息的溦览院,见林枔正在整理什么东西准备分类归置,林漱联想起岑荆就充满好奇地问:“林大哥,方才岑荆是去哪儿?”

林枔头也不抬地随便答一句:“出去送客。”

“什么客需要他亲自去送?”

“虞都来的贵客,庄主无暇招呼就让他去招待——”

突然间,林枔停下手上整理的动作看着林漱旁边的骆橪说:“阿骆有时间可以关注一下,来人是归义王府二公子沐麟,当朝三驸马,姑姑的侄女婿,还是禹九姑娘的主人。”

感叹完沐麟的身份真是复杂之后,林漱问:“禹九姑娘来过了?”

“嗯。”

“是有鳞火的消息了?”

“不是,她是陪着沐公子一起来的,没说起鳞火的事。”

“原来是这样。”

林枔和林漱一问一答,却没有在乎林漱的答案,他只是想知道骆橪的反应——骆橪先看看林漱后瞧瞧林枔再盯盯文书然后明白地点点头表示之后会关注关注。

不关注还好,一关注事情就会一茬接一茬地涌过来,小事大事怎么追究似乎都与禹九和沐麟有关系。

关于禹九和沐麟来半面庄一事骆橪和林漱都略有好奇,只是骆橪选择去拂烨岛找庄主解答相关问题,而林漱选择去找岑荆问东问西;骆橪去找庄主时告诉林漱说只是随便去看看,林漱准备找岑荆前说的只是随便找人聊聊天。

一见到岑荆,林漱就开门见山地问:“岑荆,你昨日招待的沐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为什么关心林漱也说不清楚,他就是想知道,不过他还是弯弯绕绕地扯出理所当然的理由:“听林大哥说他是禹九姑娘的主人,禹九姑娘前些日子不是帮过阿骆嘛,我想知道是怎样一个人让禹九姑娘选择追随。”

“沐麟是沐子归的弟弟。”

“什么?”

“沐麒,字子归。沐麟,字子来。”

想起沐子归,那个原来与岑荆关系不错的萧潇选择的公子,林漱以为岑荆对沐麟会有更多的了解,于是继续问:“那沐子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让人看不太懂的人,若说他心机深沉,仔细看却能看出来他凡事不过心;说他简单通透,他却总能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怎么说?”

“以他近来离开虞都一事来说,就我的看法而言,他离开虞都原是不声不响瞒着所有人的,可菩十城邰州等地他又弄出不少动静让人知道他的行踪,随随便便就让人知道他的事情,我看不太懂。之前听说他在虞都为三公主和小王将军打过一架,可是他此时离开虞都有些像是把三公主拱手让人的想法出乎他人预料,实在是让人疑惑不解。”

听起来是有矛盾,可是能让人如此清楚的看见矛盾所在怕是另有目的,林漱觉得岑荆最初也该有此疑惑,所以继续问:“那你此次与他见面可有看出什么来?”

“他想插手今夕阁与何夕楼的事情。”

“什么?不是说来雇佣杀手的?”林枔整理过的文书上是这样记录的才对。

“是。许是双管齐下。”

这样理解也可以,可是这样就没什么意义了,林漱喃喃地说:“可都让你们看透了有什么意思。”

“他也没想隐瞒什么。”

“……”沐麟的行为让人很迷惑。

“他说自己是代表朝廷来半面庄的——”

“啊?”

看来沐麟的行为的确让人迷惑,先让林漱觉得文书记录有误,后让林漱一时无言以对,又让林漱觉得出乎意料,三件事林漱都没有看懂他很迷惑。

自林漱进门开始岑荆便是有问必答——虽说有时候只是几个字了事,现在看着林漱越发疑惑,他担心时间拖延太长会出意外,于是开解地说:“此事还要看姨母怎么说,过段时日他们还会再来,那时你再看看。”

见林漱不在意地点点头,岑荆斟酌许久还是喊道:“林漱——”

岑荆站起来,带着歉意说:“我一会儿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林漱觉得岑荆这话说得仿佛他拖住他后腿不让他走似的,真的是,他才不介意,随便摆摆手回应说:“你去做你的事,我不需要你陪着。”

“那我走了。”

差一点,林漱差一点就会回怼一句“赶紧滚。”

那一条路被刻下特殊标记,铺路的砖石上踩满人的脚印,只要跟着脚印走,你会走到路的终点——路的终点是游鱼戏着水的被两个栾树弯成的半弧保护着或是阻拦着的水潭。

林漱知道有另一条路可以进拂烨岛,知道那条路平平静静却隐藏危险,所以他当初听岑荆的建议没有走眼下这条连接拂烨岛和燕亭的路,而是两个人独闯出自己的路,最后在门口汇合一起进去。原来以为有骆橪带着会好走许多,没想到是一条独木桥般的路,一路不能行差踏错,他好几次差一点就踩到其它砖石,幸好骆橪及时拉住他。

想法真是与众人不同,若是有人无意中知道一些走上前路的诀窍,只怕看着路要倒回起点会选择放弃。林漱边走边说:“也不知道阿骆你的师父是一个怎样的奇人,突然间很想见见他。”

听林漱说要见自己的师父,骆橪带着无可奈何和遗憾淡淡地笑笑,发觉林漱在她前面看不见她的笑容后她补充说:“师父那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不过他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

“我有整个半面庄替我撑着,没事。”

造化的生死

在坦途的终点,骆橪手握着一旁栏杆上的莲花石给林漱介绍说:“路是我师父设计的,水潭是他主张挖出来的,水里的鱼是他四处找来的,水草是他自己养出来的,莲花怕也不是一般的品种。一切都是他做的,用他在鸿谷学到的医术种下有毒的草养上有毒的鱼放出有毒的雾。下一步,你走在前面。”

林漱看着前面的水潭一脸疑惑,路都没有他往哪里走。

“怎么回事?”

骆橪又走上最后一步靠着栏杆留半边砖石让林漱走到下一步,她一边让林漱赶紧走一边拍拍栏杆上的莲花石说:“让栏杆靠过来压住最后一步就好。”

林漱虽然不明所以,但在骆橪频频催促下还是走上第一个石柱。第一步迈出去,第二个石柱冒出来,如此再三再四地一步步走下去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走到一半,石柱转一个弯有像起点延伸的趋势。

骆橪在他身后笑着解释说:“师父开的玩笑,就像一个要远去的人突然舍不得再跑回来给恋恋不舍的人一个拥抱,你往前一直走就好了。”

林漱奇怪地问:“就这么简单?”

“也不是很简单。”骆橪边说边站正,示意林漱退一步之后她也倒退一步,水中冒出来的石柱抽身回去了。

被留在以往固定在画卷上的半面庄庄主那时还是个初为人母的女子,几分心看着孩子,几分心瞧着燕拂,几分心想着未来,几分心念着过去,她还是一个情意满满的人。陪在两个女子身边的燕拂半蹲着,一只手伸高拉着妻子,一只手拿着花草逗弄满脸笑意很好奇的女儿,高高低低之间流淌着幸福意味。那个活泼可爱肉嘟嘟的小姑娘就这样把笑容留在画上,希冀的眼神背对翟烨看着燕拂,两只手伸出去,两只脚踮起来,小衣裳在画卷中随风翻卷,应着她的名字如燕飞舞。

看完之后,骆橪瞧瞧作画的桌子捣药的地方,又看看屋檐原来放画的地方,最后决定踩上原来的凳子站到高处把画轴重新藏进遮风挡雨的小楼里。

“简单说来,就是最后一步要有人替你守着,所以你一会儿先走。”

“那你怎么办?”

见他有些疑惑,骆橪踩上最后一块砖,往旁边栏杆上一靠,水潭里慢慢的冒出来一根石柱,刚好够人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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