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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117章 第五十九章 冒险

“他靠近时你逃避,他离开时你又追上去,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知道了,你去吧,故事我会好好奉上的。”

对舒栎的调侃,禹九只能装作不在乎地撇嘴无视,他说的没错,只是逃避的离开的靠近的追上的似乎不止她一个人,不过是此次离开的是沐子来追逐的是她而已。

禹九追上沐子来时已是深夜,他们借住在路旁随便一处人家,大抵是自以为行事出人意料不担心别人半路拦截,所以主仆两人看起来睡得不错。不便打扰,禹九便在人家门口一棵树上将就着枯坐半夜,等他们醒来再上路时,隐身跟在后面。

离开与追寻

将故事录成话本

“禹九,我与玄英去去就回。舒栎的故事不错,留心去记,待我回来时说与我听。”

玄英道:“公子。”

“玄岚见过公子。”

玄岚袖手拿着三封书信跟在玄英身后,行礼完就将书信递出去说:“公子,这是九姑娘自江洲寄来的书信。”

原来只是客套地笑笑点头的沐子来疑惑地抬眼,看一眼玄岚之后盯着书信问:“什么书信?”

玄岚向前一步说:“九姑娘说,是公子想看想听的故事。”

沐子来接过信之后,玄岚接着说:“九姑娘交代说,公子在禹州期间尽量由我照顾,故事一日一则,待公子回江洲之日便可以从予乐公子处得知故事的结局。”

沐子来一目十行地阅览过第一封信,玄岚的话他听着听着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神色奇怪地打量打量玄岚,随后又嘲讽自己瞎想一般摇头笑笑。玄岚见他如此表情,心里竟有一瞬间焦躁,真怕他认出自己就是禹九。

沐子来没说话,禹九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只有玄英一个人奇怪,所以插话说:“玄岚,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九姑娘的书信由我转交给公子。”

“……”禹九竟没想到什么话来替玄岚辩驳一下。

禹九好不容易装出一副僭越行为被人发现责问后常有的难堪后退一步,就听见沐子来说:“无妨。玄英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玄岚,你何时与九姑娘联系的?”

“九姑娘去黔州时曾从禹州路过,玄岚便是在那时与九姑娘结识的。”

“原来如此。既是她让你留下的,你就暂时留在我身边吧,平日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多搜罗一些,有什么奇言怪谈你也留心记录一下,回去时便当作是你为她准备的礼物带回去。”

“是。”能留下是好事,奇言怪谈与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到时候再说。禹九应得干脆,心里却有隐忧。

仿佛是回味过来故事中的好笑事件,沐子来放下第一封书信后立刻又拆开第二封。好像是打开信抬眼的一瞬间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还有两个人,沐子来笑容里的温暖电光火石一般换上疏离,安排说:“玄英,你辛苦一下,今晚带着玄岚他们查清龙璍的去向和此次事件的背后之人,花倚镜此时在虞都,绑架龙璍的应该只是一个打手。”

玄英应道:“是。”

两人退下之前,沐子来又补充一句:“给玄岚安排一个房间,今后之事可让她一起。行了,你们下去吧。”

离开前转身关门时,玄岚瞧见沐子来看书信读故事笑得和煦。

禹九不知道舒栎在故事中添加了什么,她经历过一切,她理解舒栎改变一些过往,她认为再看一遍无济于事,尤其是在过往烂熟于心的情况下。她不敢承认的是,她害怕舒栎为迎合人们增删的内容恰好戳中自己的心,她其实是不敢看,怕故事太美好,也怕故事与她无关。

“玄岚,你去联系玄昙,与他们一起行动。以后在公子面前,少拿九姑娘说事,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

玄英带着警告的话语让禹九颇感惊讶,这么多年,她与玄英之间从生疏到熟络,从见面点头各自站在沐子来身后到两人在沐子来身后以眼神交流示意,近来说话聊天更是不顾其他,仿佛从小长大的朋友,无所芥蒂。可现在玄英的一句话就有将时光往前拉扯好些年的力量,陌生得她差一些就开口直接喊玄英,幸好她忍住了,忍着一两句嘲讽的话低头应一声“是”之后转身去找那个她根本不认识的玄昙。

玄英手下之人以“玄”字开头,用花名排序,玄岚算个例外,玄昙才是禹州境内的主要负责人。深秋之际,没有夜里盛放的昙花作标记,玄昙便在住宅前的两根柱子上缠几圈真假难辨的昙花做记号。玄岚与玄昙他们会合之后,几人身着夜行衣来到一处游龙阁前。

游龙阁是宣国公府在经商之地为迎接皇族人员而建的阁楼,九虞境内约有五六处,关于“游龙”一名有多种解释,有人说是因为阁楼专为接待天子而建,有人说是因为“游龙阁”下各个商铺各条商路是由皇家暗里控制,也有人说是“游龙”之“龙”不过是宣国公府姓氏——然而这一姓氏是由陛下赐予的。众人所说皆有理,现今的游龙阁,一面是为皇室服务,一面是由宣国公府打理,一面还让沐子来横插一脚几乎掌控四处游龙阁的各种事务。

受玄英安排,龙璍一事由玄岚去向沐子来汇报,所以玄昙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玄岚:“龙公子半月前来到禹州,只露过七八次面,后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只当他是有事悄然离开一段时间,直至收到与公子一样的威胁信件我们才知道龙公子是被人绑架,那之后我们来游龙阁找过玄枫,他是公子安排在游龙阁里的管事人员,可几次见他他都不认识我们,仿佛被什么邪术控制一样。经过多番查探,可以确认龙公子如今就在游龙阁里。”

沐子来留下的书信很短,没说明去向,禹九自做猜测,他们约莫是去禹州搭救龙璍了。为了让她留下,沐子来留下玄英有意无意地提醒一句好好查看书信转移她的注意力,也算是费了心思。她如今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沐子来不再淡漠及时去搭救龙璍高兴,还是为他们欺她瞒她不带她一起感到不满。算了,他既不想让自己与他们一起冒险,那就不让他知道好了。

想好暗中跟上沐子来他们之后,禹九先到燕庐告诉舒栎一声,让他每日将故事传送与她一份。说来尴尬,舒栎为她装病,人家却不在意地悄声离开,白瞎舒栎的一片心,给他增加麻烦,让他在燕庐不自在的同时还要将自己本该讲的故事转录成话本放出去。

舒栎似乎不想解释更多,他问道:“你来是又发生什么了?”

言归正传,禹九说道:“他瞒着我去禹州了,我得跟上去,之后你每日所写的故事传与我一份,他要看。”

“抱歉,二位,我还有病人。”鬼医说完就走向梅镌他们。

冒险不带她

禹九到燕庐时鬼医正给舒栎看病,鬼医背对禹九遮住舒栎的脸,直到禹九站到鬼医身后舒栎才惊讶中带着不解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奇怪,舒栎的样子带着不耐烦,像是打扰他做什么一般。禹九狐疑地看他一眼,不说话,等鬼医起身之后才装作来探望病人询问一下:“先生,予乐公子可有大碍?”

禹九看着舒栎和鬼医,觉得她不太认识舒栎,因为她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什么翾翾和鬼医;同时,她也觉得自己不太认识鬼医,眼前之人给她的感觉不像虞都时那样。舒栎与鬼医一个问一个不答,一个想深究一个想离开,气氛或躁或静,禹九不知要怎么插话。

梅镌走过来问候禹九道:“九姑娘。”

禹九回礼之后,扭头看向舒栎,余光瞥见鬼医和林漱一起往后院走,感觉不对,眼前的鬼医似乎比虞都那个矮一些,即便他已经与林漱平齐——或许便是因为他与一个女子平齐才不对劲。不过还是奇怪,虞都的鬼医比眼前这个温和一些沧桑一些幽默一些淡然一些。再者,林漱来燕庐做什么,若说前些日子鬼医受半面庄之邀去医治小神医,可以,但是小神医已然痊愈,前日还在半江客栈与雒翂游玩,现在他们不该来这儿。另外,禹九认为现在的鬼医不认识她,他们在虞都有过不少交集,不该这样快就被忘了。想到这些,禹九问舒栎:“鬼医与在虞都时有所不同,可会有人冒充顶替?”

“没有,她是如假包换的鬼医,你可不要因为自己不懂鸿谷之事就妄作猜测。”

听鬼医说话略带沙哑,像一般男子转变声音时常有的情形。

舒栎在一旁插嘴问:“先生尚未告诉我,你离开鸿谷有多少日子?没有回答我,是否认识一位名叫翾翾的小公子?”

自江洲到禹州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两三日便可以赶到,沐子来与玄英一路虽然着急,却也在该休息时休息,所以他们花了将近四日时间才到禹州。她原来一直以为是沐子来行事诡谲没让人找到踪迹,所以一路上顺顺利利,到了禹州见过几个沐子来手下玄英的下属之后,她才知道不是没有危险,而是有人提前铲除了隐患。

禹九不便现身,只好敲晕玄英偷看他的记忆,从他的下属里挑出一个值得信任之人易容假扮,无意中瞧见玄英的心思她实在是过意不去。心有愧疚,她暗里提醒自己欠玄英一个人情,他日一定要还的。做好伪装之后,禹九以玄岚的身份来北峪客栈先找到玄英,再通过玄英引见。

“鬼医先生——”

随呼唤声一起出现的是小神医身旁常见的姑娘林漱,她的动作与她的话一样在看见鬼医在他们身边时急急地停下来,而在她身后,梅镌无奈地笑着走进来。

“病情有些棘手,需在燕庐住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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