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火

沐子来提醒一句：“找条手绢，干净整洁些的那种。”

“沐子来——”

红衣姑娘扭头挥手让站在一旁的同样穿着丹红色衣裳的女子下去：“如二公子所愿，去找。”

有话好商量

要权衡轻重

这边，禹九借玄岚的身份与玄昙等人一起趁夜色查探龙璍如今的情况。那边，幕后之人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和威胁的信件突然出现一样，沐子来在北峪客栈里又收到一封信，信里写着龙璍如今的情况，约定好时辰请沐子来去一趟游龙阁做一场交易。所以，禹九带着玄昙告诉她的消息和她在游龙阁外观察到的情况回到客栈时，发现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做。

“什么交易？”

“姑娘以龙璍威胁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禹九没听见，虽说她一心想知道楼里发生什么，但并没有放松警惕，所以她被人从背后打晕实在是一件让人始料不及的事。等她意识重新回来时，她被一个人抱着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还挺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公子这是做什么？”是那个叫翩翩的姑娘在说话。

那人先将禹九靠柱子放下，然后让翩翩给他拿来一根绳子，随即将禹九的双手绑在她背后。一切解决完，那位公子边走向沐子来边说：“看来，谣言有差，沐二公子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禹九闭着眼睛回想，她意识骤然消失之后沐子来是不是说过什么话，不然怎么会让人得出如此结论。

“你是？”

“花倚镜，见过二公子。”

禹九蓦然睁眼，盯着背对她的花倚镜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素雅的衣裳将他衬得温和，客套的话语让他变得冷漠，半披的墨发让他显得潇洒，手里的折扇凭添几分书生气。

“沐麟何德何能，劳镜公子大驾，放弃虞都大好的棋盘，特意跑到禹州这偏僻之地来为难我。”沐子来语气轻松，神情却正经不少，与之前面对翩翩姑娘的自然从容有所不同，看来，遇上花倚镜也算是他遇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要留心应付。

“在下也不想，只是我要做的事桩桩件件都与公子有关，不来一趟实在是可惜。二公子放心，虞都一切都好，沐王府安安稳稳地立在那儿，没人能动分毫。”

“是吗？那是我要多谢镜公子了？只是不知何事还要劳烦镜公子走一趟？”

“两件事，一是想借公子手里的玉佩一用，公子既然不在乎权势只想做个散漫自由的人，那就做得像些，手中握有如此财库着实不像样，那些暗卫侍从我就不计较了。二，我想请二公子帮忙杀一个人——”

“打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可做不来杀人这种事。”沐子来一边摆手一边退后，倒回玄英身边，寻一张椅子坐下。

“二公子别急着拒绝，先听我说——”

沐子来手中也有一把折扇，花倚镜话没说完，他先唰的一声展开扇子，还算平静地问：“镜公子为何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我手中有两个人。”

沐子来偏头看看顶梁柱旁的一男一女，龙璍初次见花倚镜，不像方才不停地劝沐子来放弃他带着玉佩走，他现在只好奇传闻中的花倚镜是什么人。玄岚见沐子来的目光看过来，赶紧装作无事地笑着回望一眼，好像公子也可以牺牲她，又像安慰公子她自己可以脱身。

沐子来做出一副有话好商量的姿态说：“镜公子有什么目的我直接帮你达到就好，打打杀杀脏了手没意思。”

“我要你手里的财源，我要你彻底和半面庄反目，我要你乖乖回去当你沐家二公子，和三公主过好你的平凡日子。”

要求太奇怪，禹九不禁放弃继续挣扎——她竟然解不开一道绳子，抬眼看花倚镜玩的是什么花招。恰巧，她的目光与龙璍打量她的目光对上，两个人若有所思地打量彼此片刻。

呵笑两声之后，沐子来继续淡定地说：“镜公子要得太多，筹码却太少。”

然而，花倚镜比沐子来还沉得住气，他还有闲心听翩翩姑娘在他耳边汇报什么。翩翩姑娘说完之后退守一边，看着龙璍与玄岚不让他们乱动。花倚镜似乎又得到什么筹码地说：“不少，不少，禹九姑娘一人足矣。不过，二公子若是觉得少，楼下又来了一个。”

“子来——禹九刚刚开始疑惑花倚镜说的禹九姑娘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游龙阁下一声大喊。听声音，像是王灵齐，于是禹九自我安慰地以为花倚镜说的另外一个筹码是王灵齐，以为花倚镜没能力识破她的伪装。

沐子来听花倚镜提起禹九时已经惊讶，来不及问清情况就又听见王西驰的声音，真是有点糟心。

幸好——幸好什么幸好，人家挖的坑自己还不得不跳——花倚镜善解人意地建议说：“二公子下去接小王将军一趟，回来后，我还有份礼物要送给二公子。”

沐子来既无奈又无语还疑惑地带着玄英转下楼去接不请自来的王灵齐。

禹九最初有心，后来看见花倚镜的下属带出来送给沐子来的礼物就闹心了。哪怕她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样的场景：翩翩从一旁屏风后面带出来一个姑娘——真正的玄岚。

“两个玄岚——”

禹九不知道玄英的那一声惊叹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接下来——她有麻烦了。

沐子来还像往日一样，温和的笑容挂着，淡淡的目光看着，没有一丝厌倦，和善地听玄岚说完所有消息。听完之后，他从容不迫地做出早已想好的安排，让玄岚和玄昙一道守好游龙阁，不放人进去，不放人出来，若是计划出现差错，那就让整个禹州的人员换换血。

习惯听沐子来安排，禹九一开始还为能守在游龙阁外守护他安全高兴，然而到达游龙阁之后，她发现，绑架龙璍的人据守着游龙阁，街道中百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地来来往往过着自己的日子，于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不惊动百姓，她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游龙阁。她只能看着沐子来带着玄英一人走进龙潭虎穴，她在陌生人身边进退不得，无法自由地换个身份重新守在他身边。

“好说好说，来人，找块布来。”

“沐子来——”

“沐子来，为我一人不值得，你一向能权衡轻重，现在的情况，你该知道孰轻孰重。”

为我一人不值得

禹九见沐子来他们进去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就问一旁散漫自由的卖花姑娘：“玄昙，游龙阁外共有几批人？”

“三批。你若有闲心，便穿过那条巷子走到后街，去守着后院。”

在沐子来前方，一个身着丹红色衣裳的姑娘站在被绑在一边柱子上的龙璍身旁笑答道：“玉佩有没有用二公子难道不知道？若是游龙阁认人不认玉，那么，二公子你此时不会有如此地位受如此威胁，龙公子也不会手无权柄任我拿捏。”

龙璍说得不错，他认识沐子来许多年，沐子来一直都是精打细算着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在一旁主事的姑娘不清楚，不过，她却说对了。眉间纹着一朵五瓣桂花的姑娘不怎么在乎龙璍的吵嚷，龙璍喊得越大声，她脸上的笑容越嘲讽，语气含讥带讽地说：“若二公子选择不顾龙公子的生死，舍不得一块不属于他的玉佩，那可真是，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算什么好儿子好夫君好知己。”

“无心无情就做不好知己朋友了？姑娘你见得太少。”怼完绑架自己的姑娘之后，龙璍神色坚定地告诉沐子来：“沐子来，用我一人换游龙阁平稳运行再划算不过，你还在犹豫什么，回去，带着玉佩回去。”

沐子来呵笑一声，接下来的动作像他曾经放弃什么人时那样没有任何顾忌不带什么情绪。不过，不排除一种可能，龙璍越想让他走，他越不想走，越想留下来带他走证明一些什么。所以在红衣姑娘的注视下，沐子来抬起拿玉佩的手，揉揉耳朵，说道：“聒噪。姑娘，打个商量，你把他的嘴堵上，我们谈我们的。”

“二公子，用你手中玉佩换龙公子不是很划算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怪沐子来和玄英的身影挡住禹九的目光，看不见是什么样的女子和沐子来对峙。

禹九小心谨慎地移动一段距离，恰好看见沐子来取出一块玉佩，他边翻看着玉佩边说：“游龙阁只认人，玉佩你拿去没用。”

“是，翩翩姐。”

总算得知绑架龙璍的人是何方神圣，沐子来走近几步拉近与红衣姑娘的关系说：“翩翩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龙璍喊道：“子来，玉佩不能给。”

行走间，丹红色衣裳上似乎飘舞着细细碎碎的金色花朵，似是桂花，那姑娘转眼看着龙璍挑拨说：“龙公子，二公子拿你玉佩占你权位用你财源，你又何必在乎他？”

“也行。”勉强同意后，禹九从玄昙的花篮里拿一支淡粉的雏菊，跑跑跳跳地哼着歌穿过街道拐过巷子，在一处无人之境消失后又带着真的玄岚出现，支使玄岚去后院守着之后她□□爬上游龙阁二楼，悄无声息地躲在一扇木窗后窥视楼阁内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