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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经年

第 63 章 第59章

“殿下不在…..妾身实在担心,这便来了。”潘云姝说着,便有些站立不稳。

贺兰熙见状忙搀扶着她缓步走入帐内,“你…..就这么走来的?”

“我说服怀安给我雇了辆马车,他几人随身护我周全,只是此地….此地多山路,我便徒步而行了。”潘云姝缓缓道,许是长途跋涉,此刻仍有些顺不过气来。怀安是贺兰熙留下照应她的贴身护卫的名字。

不过短短一月,便接连夺下临川北面的两座城池。而在夺城后,他更是亲自为其手下诸将和兵士定下两条规矩:其一,俘虏一律善待;其二,战死及拒不投降者,罪不及妻儿,善待其家眷。

凭借着其祖上及自身多年来在西南一带所获民心,加之北伐时采取的怀柔政策,其军队一路北上,已现势如破竹之势。

而在京城,继位不久的新君贺兰昕显然并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先帝去得突然,年仅十五岁的他处理朝中诸事都明显力不从心,而经过其祖孙三代庸碌昏聩的为君之道后,朝堂上此刻亦是一盘散沙,群臣无首,且还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派系之争。朝堂诸人此刻还在沉睡,而有人或许已然醒来,不过是还在装睡罢了。

待贺兰熙终于轻轻将她鞋袜脱下,便见此前那双纤细小巧的玉足此刻已是红肿不看,白皙而轻薄的肌肤,不少地方已然磨破,渗出的血水濡湿了罗袜,导致袜子与肌肤紧紧粘连在一起,顾及她疼痛,他脱了许久才将这袜子从她脚上脱下来,“疼么?”他一面将她鞋袜放在一旁,一面问道。

“不疼…..”她却只是摇头,而秀丽面容上分明已然晕上一层细密的薄汗,眼中也蒙上一层雾气。

“哎……疼就是疼,为何不承认?”贺兰熙有些无奈,而后起身去给她拿药,便再次坐在床沿,点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受伤的双足上。恍惚间,他不禁想起从前在药庐时,顾音若冻伤扭伤了脚,他也是这般脱下她的鞋袜,为她抹药,只是与潘云姝不同,顾音若痛了便都会直言,从不刻意忍着。

潘云姝却是并未回他的话,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轻的弧度,秀面低垂,不做声语,却好似忘却了足上钻心的疼痛。

此刻夜已深了,贺兰熙这便终于退下身上甲胄,活动了下肩背,“军营简陋,你既来了,便就此歇息吧,有何不便之处,都可随时告知于我。”

“这里很好…….”潘云姝此刻面颊绯红,却并未多言半句。实则只要在他身侧,她便再无所求。

营帐内只有一张床榻,而她早已是他明媒正娶的侧妃,他便没有任何为她安置另一处过夜的理由,故而今夜……

潘云姝见他并无异意,便撑着再次起身,为他整理床铺,不想刚将褥子整好时,便见榻边放着两个小人偶,外头封着白布,里面填充着稻草,白布上绘着五官,从身量和样貌来看,分明是一男一女的模样,“这两个娃娃….可是殿下做的?”

贺兰熙见她发现了自己所做的这两个小人偶,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上前淡淡道:“从前在和小姨在药庐,闲着无事时,自己做了打发时间的。”

潘云姝将信将疑,只作为女子特有的细腻心思,让她觉着,若仅仅只是无聊时用来消磨时光之物,不会上了战场还贴身携带着,能被他随时放在身边的,必然是极其珍视之物。可为什么是一男一女?

“让你见笑了,此做工粗鄙之物,总忘了丢掉,这便扔了吧。”贺兰熙并不想叫她知晓这两个人偶在他心里的真正含义,这便起身就要将其丢到屋外。

“别…..别呀,这两个娃娃,多可爱啊!留着吧,”潘云姝却是上前阻止他的动作,“这个女娃娃,尤其漂亮。”她却是将其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你若喜欢,这个便是你的了。”贺兰熙这便顺势道。

潘云姝这下更是欣喜,恍若得到了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只觉,此物应是一男一女各自珍藏,贺兰熙既将女娃娃给了她,便是从心底开始接受,她便是他的妻了。而她不曾发觉的是,贺兰熙眼中一闪而过的怅然与落寞。

然事已至此,他既娶了她,今日她此番举动,他便也打定心思要好好待她,即便,他心里那个人,并不是他。

夜已过半,帐内烛火终于被吹灭。

今夜,他们共同完成了一个仪式,那个与她而言,独一无二的意味着她正式成为他的女人的仪式。$$$$

而贺兰熙这边,除却那两条定下的规矩外,他更是以身作则,每攻下一座城,便在城内设下数个临时安置点,一类用来施粥,一类则用来问诊。因着今年自入夏以来,南方瘟疫饥荒不断,故而城内民众患病者、饿死者无数,此举一出,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反响。

因着自幼隐居药庐,跟随姨母陆清竹研习医术,故而除却文武方面,他的医术亦是一绝。早在出兵前,他便亲自深入民间探访,特制了应对此瘟疫的药方,而后便在西南四郡及周边城镇推广,已然收到了较为明显的成效。

贺兰熙应声掀开帐幔,却见一女子身着素衣、不施粉黛,素白长衫裙裾曳地,外面只披着一件黛青色斗篷,芙蓉秀脸上弯眉杏眼,带着淡淡的风霜和疲惫之色。此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不久前将将娶回王府的侧妃潘云姝。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就在府上好好待着么?”贺兰熙出征,特让她就在府上静候,还分派了侍女和护卫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保障她的安全,此刻她的突然而至令他始料未及,他无法想象,自己这自幼缠足、手无缚鸡之力的侧妃,竟会不顾他此前叮嘱,就这般贸贸然来了军营寻他。

“箭已然上弦,不得不发。小姨带着我隐居世外那许多年,您和温氏、陆氏、潘氏苦心筹谋那许多年,为的是什么,您应当比我更清楚。”贺兰熙道,英俊面容上眼神坚定,语气沉稳更无半分迟疑。

就在新君贺兰昕刚继位两个月时,贺兰熙已然开始他实现大业的下一步:以西南四郡为据点,出兵北上。

而近来,他还不顾属下劝阻,亲自于粥棚为百姓施粥,甚至亲自为来往病患问诊,此番下来,周边民众皆觉他便是菩萨在世,周边城镇流传起“玉面华佗”的传说。在经历了贺兰昕及其前两任君主的诸多劳民伤财之举后,贺兰熙所做的种种,对比之下无疑高下立判。

入夜,城外营帐内

而这温将军不是旁人,正是陆清竹之夫温宗实,如今也是贺兰熙的亲姨父。他此刻已然得知陆清竹怀有身孕的消息,想到妻子和腹中孩子此刻正处京师,而自己则跟随贺兰熙出兵北伐,内心自是无比忧虑和忐忑。

“是,臣,明白。”温宗实行礼应道,他自然当即明了贺兰熙是在提醒他沉下心来,成就大业在即,勿要为私情所困。眼前这青年,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与沉稳,更重要的,是具有成大事者所具备的果敢与不顾一切。明明成为一个王者所具备的一切品质他都有,但温宗实看着贺兰熙说话时沉稳冷静不带半分犹豫的面容,心头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恐惧。

于公,作为主君,贺兰熙对他的提醒本无可厚非;但于私,作为姨侄,贺兰熙此举实则不近人情。陆清竹是在他幼时便与他相依为命、将他带大、教他医术的亲姨母,而这些日子下来,便是他已得知陆清竹身怀有孕身处京师,知她身份一旦暴露,便会招来灭顶之灾;但他身为侄子,脸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担忧,冷静得就好似,她只是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

温宗实这么说着,便退出了营帐,而这时,帐外却传来一个温柔清婉的女声,“殿下!”

“本王自幼精通医术,不妨事,”贺兰熙不以为意,并未打消继续为城内百姓亲自看诊的念头,“你去歇息吧,唤温将军进来。”

“是。”潘睿安见说不动他,便只得服从命令,这便去唤守在帐外的温将军入账。

“你这是何苦?”贺兰熙一面说着,一面扶她在帐内榻上坐下,而后动手去脱她的鞋袜。此地几里山路,别说乘坐马车,便是策马也依旧难行,许多路段只能徒步,想必她便是这么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营帐,就凭借着,这一双三寸金莲。他语气虽平淡,内心却也有一丝微微的动容。

“妾身嫁了殿下,便是殿下的人,又怎会苦?”潘云姝轻描淡写道,却在贺兰熙动手脱去她鞋袜时,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显然,她这双小脚走了这许多里路,已是伤得不轻。

温宗实入帐后,贺兰熙便道:“姨父,你可知我为何宁愿冒险,也要亲自入城施粥问诊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殿下走到如今这步,既有赖于自身能力才学,亦得益于民众拥戴。”温宗实道,他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但相貌清俊神情矍铄,观之也不过三十岁年纪。温家本世世代代读书治学之家,但贺兰熙走到如今这步,温宗实作为臣子,也不得不披甲上阵,为这大业孤注一掷。只是,他此刻眼神中带着几许忧虑几许疲惫,显然是担心妻儿,多日不曾合眼。

“殿下,城内瘟疫横行,明日切勿再亲自问诊了。”潘睿安认真道,示意贺兰熙不可再以身犯险。潘睿安不是旁人,正是潘绪方之子,潘云姝之兄。贺兰熙与潘家结为姻亲后,见潘睿安是一可靠之才,便任命他为副将,随军出征,手下亦有十万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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