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那请把它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高空的风吹开她散着的卷发，如浅金的画在空中展开，冰冷又柔软，她抚上他的脸，“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中带上笑意，“那就太感谢了。”

她轻快地笑起来，视线里是一瞬间的光亮，一颗星的死亡——星星熄灭后变成黑色。

双子座从东方升起，星星划过的痕迹已经在地平线附近出现，只是有些稀疏和缓慢，随后逐渐西移，升至天顶。

凌晨时分，仿佛一切准备就绪，毫无征兆地、就在那么一瞬间，世界被点亮。

划破夜幕的流星，冲着山顶直奔而下，巨大的火流星，在深蓝如墨的空中，在即将消失的那一秒，彻底燃烧，将山原和苍穹照亮，模糊了界线，以及站在一处的三人。

“不用担心，也许就有一颗黑色的星星，”黑发的少年带着笑意，附和着她孩子气的话，星光散落在她的身后，坠落在黑色眼眸里的夜空，“正在某人眼里发着光？”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仿佛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话，不由埋进他的怀里，“明明自己说的时候不觉得，但杰说出来……”

他不自觉大笑，她捂着脸，强行转移话题：“看——看什么好？对了，仙女座星系！”

“嗯，距离我们250万光年。”他忍住笑，配合地接话。

她望着他，有些惊喜：“杰也知道吗？是专门了解过？”

“算是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方面吗？”

她的笑意藏不住地流出：“嗯……所以，它现在的光，在开始旅程的时候，人类都还没有诞生吧？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无法想象出的遥远，我喜欢宇宙这种浪漫又冰冷的矛盾。”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的喜好还真是恶劣啊。”他忍不住感慨她的恶趣味。

“所以我喜欢杰，”她不以为然，“见面的第一次，就觉得杰是这样的矛盾体，的确像黑色的星星一样，没有光的闪亮，”

“……没法被看清。”停顿了一下，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要说得我好像很奇怪的样子。”他随意地开口。

没有回答，她直起身，话题突然360度的大跳跃：“杰……我是不是很任性又自我——算了，我知道我是——没法承诺长久的‘未来’，不是值得信赖的恋人……”

“……怎么突然这么说？”夏油杰忍不住打断她，太稀奇了，自我批评的桑？总给他一种她又打算找借口分手的感觉。

“偶尔也会想要反思一下自己，”眨着眼，无辜地回答，“毕竟也和杰在一起很久了。”

“……看起来最后这些反思好像都没有用。”他并没有发现桑有改变过，而且他们才在一起半年就算很久了吗？这是在干什么？计划喜新厌旧？

“至少在现在，还是有用的，”她若有所思地靠在他身上，“因为我突然想到，如果我能成为闪亮的光，那么无论什么时候，杰都可以看见我——这算是一种长久吗？”

“……这是什么新型的分手宣言吗？‘分手后，我会变成你可望不可及的闪闪发光的存在’之类的……”

“哈，才不是。”她被他谨慎的语气逗笑，“因为只要光还在，星星就会发光——我才是那个想要一直看着杰闪闪发亮的人。”

巨大的声响，一生降落一次的星星在她身后绽开炙热的光芒。

“说起来，我可是很贪心的，想要彻底拥有杰，”带着笑意又格外认真的话，似乎这次容不得他躲避，“所以，这次可以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吗？关于依赖我？”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说，好像从他们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敏感地察觉着他的情绪。那双天真又洞察的眼睛里，始终折射出他真实的样子，又恶劣地强行想要闯入。

沉默了片刻，他总算开口，“……桑有考虑过吗，我如果开始依赖你的话，可能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认识她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自控力。

“可能会停不下来，可能会紧抓住你不放。”他从来没有真正试着去依赖谁，好像缺乏这方面的能力。

“这样，也没有关系吗？”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果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理所当然的口气，她有着用不完的勇气，“那样的杰也是杰啊。”

他扶额，有些叹息，“……你根本不需要人教你恋爱啊。”

只会蛮横的横冲直撞，是不容抵抗的阳光，无法燃烧的黑色海水也会因此升起不熄不灭的耀耀金焰。

“那可不行，请负担起老师的责任来吧。”她的神情中重新弹出调皮的色彩，如音符的跃动。

“这算什么老师——”哭笑不得的话被打断。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啊——”深深怨念的语气，“亏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下来！”

三千院桑倒吸一口冷气：“糟了，我忘记悟了——”

被他们遗忘的人歪歪斜斜的飞到他们面前，蓝色的眼睛就算在墨镜下也能看出其中的熊熊怒火。

“说好的三个人一起来，就是我一个人在山顶吹风吗？！”他愤怒地指责，“而且，你们在上面根本就只是在说话！为什么非要避开我？”

“——被发现了吗？”她讨好地笑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是啊——真不巧，我的眼睛太好了！”彻底暴走的嘲讽语气。

“其实我们只是在讨论黑色的星星？”

“哈，什么鬼？”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脸“你以为我傻”的表情，“超过分！”

她求助地望向一直没说话的男友，发现对方正握拳捂着嘴，漏出的笑声暴露了他看戏的本质。

“……”评估了一下，她感觉短时间没法安抚住悟，祸水东引到杰身上好像也不行——为什么悟就逮着她重点攻击，这不公平，明明杰拉上她的——这时，她选择性遗忘了一开始说的那句“干得漂亮”。

既然安抚不下来，那？

她看向夏油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突然感了一丝不安——才不想杰这样置身事外。

“——最重要的，你现在还不听我说话！”更大的怒气从她的竹马身上袭来，几乎化为实体，“你！——诶？”

被声讨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不稳定悬浮在空中的五条悟，另一只手同时拉住夏油杰。

三千院桑对两人灿烂一笑，有些恶劣的样子，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拉着两人，背身一跃。

被惊住的两人下意识同时紧扣她——非常紧的，几乎折断手腕的力量——猛烈的风无情地刮过，他们三人背对着地面，直直坠落。

心脏剧烈的跳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狂啸的风迎面扑在脸上，眼睛被吹得疼痛，没法说话，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风。

她感觉两边的手更用力了，似乎能听见手骨“咯吱”的响声。

她睁开眼，果然，五条悟的眼睛也是大睁着，墨镜早就脱落，蓝色的眼睛在长长的眼睫下吃惊又兴奋望着她，另一只手伸出，是想要拉住她的姿势。

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飞的很高，不过百米，几乎是一瞬间，身下就是地面的轮廓，撞击似乎无法避免。

天上又是一颗流星砸落，碧色的光顿时照亮整个大地，如处白昼。感知着风的细微变化，三人可以清楚得知道自己坠落到了什么程度——地面近在咫尺，眨眼就到。

身边的两人几乎瞬间行动起来，她知道悟已经准备好了无限，杰的咒灵也在蠢蠢欲动——就算不是完美降落，但最多也不过轻伤——她的同伴们就是这样，一贯地值得信赖。

她笑了起来，动手阻止了他们。

两人微微一愣，下一秒却都没有犹豫地解开术式。

无声地笑，既然如此——

——术式反转，「生」。

耳边的风声瞬间变小，急速的加速度被抹去，重力轻描淡写地消失，三人从‘背朝下’的姿势调整为‘脚朝下’，被温柔地托在空中。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相握的手，指尖一点点远离，最终彼此松开。她面对着他们，独自悬在空中，身后深黑的天穹中，流星在碧色的火里燃烧，神秘的天体自地外而来。

“桑，不要这么突然啊。”夏油杰无奈又无力，蹦极什么的……

她调皮地一笑，不说话的，咒力蔓延开来，虚空中出现一条条不可见的线条，她的瞳孔一瞬间仿佛变成了银色，无数璀璨的光点浮现，复杂又梦幻。

“铛——”

带跟的靴子，轻盈地踏上无形的点，凭空冒出的银色如水滴般溅起，再落下，每一滴的银露又激起一圈圈涟漪扩散，直至形成三维的曲面，一个银色线条构成的球体在他们眼前出现。

夏油杰和五条悟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陷入了惊讶。

纯净悦耳的音符随着响起，随着音波的震荡，无数金色的光点从银波中缓缓升起，如明亮的星芒从银色大海中诞生。

“「请允许我至少也要献出一个奇迹来，使它给予您安慰。」”

站在银色球体的上，三千院桑金色的卷发如阳光般璀璨，碧绿瞳孔中闪耀着宝石的辉光——像是模仿着故事里的王子般，她右手抚胸，微微鞠躬，“欢迎来到我的星球。”

两人愣在了空中。

被三千院桑创造出来的“星球”比一间房子大不了不少，金色的光点幻化成童话中才有的圆润星星，胖乎乎的可爱。

它们降落在各自的轨道，绕着银色星球旋转，有时不小心相撞了互相弹开，就会响起清脆的“叮当”声——如同一大堆会笑出声来的小铃铛。

音符还在伴着涟漪产生，又随着时间逐渐共鸣成曲调，熟悉的旋律——《致爱丽丝》。

一起长大的、已经变成美丽少女的三千院桑，对五条悟伸出手，一个邀请的姿势，如最初时她从树上邀请了他：“悟，你听见了吗？——星星在笑。”

五条悟瞳孔中独特的蓝色疯狂收缩，像是所有的晶莹都被凝固，几年前的时光一瞬间倒回：冬日的阳光，并排的椅子，落地的玻璃窗，房间里流淌的钢琴曲——

那一瞬间。

那一幅画面。

此刻对他微笑的美丽少女，随风飘扬的金色头发，发出笑声的圆润星星。

回忆里的对话在五条悟的耳边清晰响起。

【“人们眼里的星星并不都一样，你的那些星星将是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

“夜晚，当你望着天空的时候，既然我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笑着，那么对你来说，就好象所有的星星都在笑，那么你将看到的星星就是会笑的星星。”

“那么，在你得到了安慰之后，你就会因为认识了我而感到高兴。”】

“小王子回去后，飞行员在夜间可以听到星星在笑，像五亿个铃铛在响，这样就高兴起来了。”带着稚气的女孩声音，悦耳又轻快。

“回去什么的，明明就是死掉了吧？真是奇怪的结局，星星不可能会笑、飞行员也不会高兴才对吧。”

“悟真是完全没有童心呢……是现在才接触童话的原因吗？都说了是给孩子们看的故事，”有一点抱怨的无奈，仿佛针对着他毫不理解童话色彩、完全不浪漫的回答，“对于孩子们而言，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会笑的星星、只有一个房子大的星球、回到自己原来星球的小王子——请稍微浪漫一点吧，悟。”

“这不是浪漫，是奇怪吧。”依然坚持的男声，从小所受的教育，让他对这些并不能理解。

思索了一下，有些认真起来的女孩，在舒缓的钢琴声中开口，“我认为，童话是能够在悲伤的结局后依然给孩子们好奇与期待的故事，告诉他们世界总是美好、春天会到。就算这样的安慰，脆弱到在长大后就会碎掉，但依然非常宝贵——因为如果是像生铁一样坚硬的东西，是不会给人温暖的吧？”

“它不应该被夺走——我也不允许它被夺走，”她稚气的声音里，有着慎重的承诺和认真，“……所以，有一天，我想让悟看到，”

“我会让悟看到，”

“童话里星星在笑。”

……啊啊……真是……

不可思议，如坠梦里。

被要求成为「最强」的十年，永远背负严苛期望的十年，他们朝夕相伴的十年，昼夜和四季的十年——她单单只是存在，就是稀缺。

没有她之前，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就是「五条」；遇见她后，他才成为「悟」。

他们的过去和未来，都是连在一起不可分的样子；他们的身体虽然分开，他们的心却只有一个。

“这是……”不是询问的呢喃，凝固的蓝色一瞬间如炸开的烟花般璀璨夺目。

面前的少女笑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我成功了呢，术式反转。”

不，不是这个——

这是，被记住的、被完成的承诺，她想还给他的「夺走」。

“这个是送给悟的礼物，不要生气了，”她的手掌依然摊开，保持了邀请的姿势，“要上来看看吗？应该都可以承受住。”

“……”五条悟没有说话。

旁边的夏油杰不解地看了眼过于沉默的好友——三千院桑的咒力带着他们缓缓落下，踩上的地方银色轻轻泛起波纹，悦耳的音符叮当作响。

五条悟被她抓住了手，他垂下了眼。

“悟？”是熟悉的、在所有时间里一直响起的声音。

“啊——果然——”抬眸，所有情绪都被收起，他握紧了她，“桑真是狡猾，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吗？”

仿佛晴天霹雳，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真的吗？还生气吗？”

“呜哇，杰，怎么办？！”

“……桑，悟在骗你。”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会担心！”

五条悟抬手捂住眼睛，黑暗中眼前一瞬间闪过无数过去的回忆，他忍不住笑起来，柔软又轻盈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我想，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和悟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成为某一天为了迎来美好的结局而发生的有意义的事——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真是笨蛋——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是所有美好的开端了啊。

“我们正在一颗星星的表面，看燃烧的星，”似乎惊叹般，三千院桑的声音响起。

夏油杰侧头，看见了她仰望流星划过夜空的身姿和毫无防备的侧脸。

不置可否，她把被风吹散的头发按住：“杰以前有看过流星吗？”

“没有。”

迎面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呼啸着降落，他们在这一刻也变成其一。

在星与星对望的夜晚，天空如同画板涂抹上深蓝和黑的油彩。

“「我有些疑惑，是否这些在天空点亮的星星——」”她喃喃。

“「是为了有一天，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重新找到自己原来的星球。」”五条悟自然地接过话，像是非常熟悉。

没有理解，但——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上升到足够高，地面变成了黑色起伏的海，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正因为下方跳脚的五条悟笑倒在他的肩上，直到这时，方才莫名的紧绷终于消失。

“你气坏悟了，”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干得漂亮。”

“别这么说，我可不是故意的。”很正经的语气，掩不住的笑意。

……这可真是……让人想要打断……

突兀的，夏油杰的左手出现黑色火焰，他冲三千院桑伸手：“上来。”

“人类身体里的所有原子都来自死去的恒星，每一个人都曾是恒星的星尘——我们都是星星哦，那么杰也许是黑色的？”她在天空短暂的白昼中开口，“我担心过，也许会有本身就是黑色的星星，因为不会发光，所以没人可以看见它。”

她回头，眼眸里有流转的光芒，之前凝固的宇宙正在流动，在她的眼睛和他之间。

五条悟吃惊地瞪大眼睛，扯住她的另一只手：“等……”

急速地飞向天空，被留下的人难以置信，傻在原地：“喂——你们太过分了吧！”

他们对视着，有些调皮地笑起来，十足的默契，是无法进入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