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脊

进了书铺，见有人来，掌柜看了看林平几位，问道：“几位准备买书还是买文具？买书随便瞧瞧，买文具里面走，别的不说，咱家可都是最低价，可着青涧城，数我家最便宜。”

林平转了一圈书架，发现书店的书是分卷卖的。比如说《汉书》就分一百卷，每卷五十文，也卖一些农家用的新历，两卷六十文（注释1），林平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想要的书。于是拿了一卷《汉书》，帮黑牛拿了一卷《春秋》，又买了些文具。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了一番，终于买下了。

“掌柜的怎么称呼？听说掌柜的准备转让店铺，能问下什么原因吗？”林平看了看书铺，向掌柜的问道。

致富也一样，要么开源，要么节流。不生财，不节流只会越变越穷。

……

既然选择了学文习武，接下来自然要做些准备。林平和黑牛也不能一直呆在食铺，是以食铺之内还需雇几人过来帮忙。

掌柜的尴尬一笑：“这话说的，俺这店铺虽说不是旺铺，但也不至于经营不下去。”

其实，林平想的是，虽说食铺店的盈利也不少，可一旦林平和黑牛开始学文习武，对于食铺的帮忙就少了，加上店里还得雇一些人帮工，开销就大了起来，要想生存的好点，还得另外开源不可。

所以，林平听说书铺转让后，便打起了主意。

“秦掌柜，我有笔买卖和你做，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林平笑了笑说道。

“你与我谈买卖？”秦掌柜看着林平打趣的问道，显然是看着林平的年龄，不像是谈生意的人。

“先别忙着拒绝，杨家食铺便是我的主意。秦掌柜你看现在开的咋样？与我做起生意来，包你稳赚不赔。做与不做，你先听听再说。”林平自信的说道。

做生意么，忽悠人先有了兴趣才是最主要的，只有先把人的兴趣勾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对方也就陷入了你早已布好的局中。

当然，如果对方也是老买卖人，那就是互相挖坑了。

杨家食铺的生意确实红火，书铺掌柜也去吃过几次杨家食铺的水煎包自然知道。起初听人们说杨家食铺的林家大郎生完病后颇为聪慧，秦掌柜还是不信的，但现在就冲这谈生意的架势，就不自觉的便信了几分。

心说，“管他说的啥生意，做不做在我，先听听再说”。

于是说道：“且说来听听。”

林平笑了笑，就不怕你不上钩。“敢问掌柜的现在做书，怎样印刷？成本几何？”

秦掌柜言道：“现在做书皆是用雕版，一版一印，印的越多，自然成本越低，至于成本多少却是看印刷的数量。毕竟雕版刻印工费较高，若是只印少数，成本必然较高。”

林平道：“若是我有一种方法，能大量减少雕版的费用呢？”

秦掌柜奇问道：“有这种方法？我怎么从未听说。”

“那你别管，有就是了。再说第二点，敢问掌柜的，你的书销量如何？若是我有方法，让你印的书销量大增呢？”林平接着说道。

“别说大话，两样我都没见着，谁知道你说的真假，老夫见多识广，空手套白狼可用不到我头上。”秦掌柜嘴角一翘说道。

“好，那我便先说一段书与你听听，你在评价。”林平道：“咱就先说第一卷，卷名叫做‘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说《三国演义》，林平心中也是考虑了良久的。一则《三国演义》作为中国古代四大名著，语言流畅，雅俗共赏，既有历史叙事，也有演义的成分，可读性极高。此外，据林平了解，北宋时期三国故事在勾栏、瓦舍中是说史的重要题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

至于为什么不选《西游记》，上来就是孙猴子打上凌霄宝殿，造玉帝的反，只要脑子不是傻缺就不会选这个，容易被朝廷误解你想造反，给你咔嚓喽。

《水浒传》那就更别想了，那本身就是造大宋的反啊，虽然最后受招安，宋朝皇帝以力打力，灭了宋江、方腊，但是时代不是很符合；《红楼梦》也一样时代不符，况且四大名著，林平最不熟悉的就是《红楼梦》，所以只有选择《三国演义》了。

见林平讲了几段后，没有接着讲，种谔有点意犹未尽的说道：“接着讲啊，怎么停了。”

林平道：“别打岔，秦掌柜你就说这要是印成书，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秦掌柜拍掌笑道：“虽说咱没考取功名，也是读过书的，你这个讲的三国怎么和史书上讲的不一样啊？不过，单就此书所言，文笔和史料安排俱佳，若是刻录成书，不愁没有销路。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别管和三国一样不一样了，最主要的是能卖书，现在可以谈谈生意了吧？”林平道。

秦掌柜微微一笑，说道：“以前人家都说林大郎生完病后聪慧的像变了个人，我还不信，现在就冲这份精明劲儿，却是彻底相信了。你想怎么谈？”

林平笑了笑说道：“秦掌柜说笑了，我想我提供减少刻印的技术，提供书稿，秦掌柜负责印刷和销售，所得利润咱们七三分成如何？”

“我七你三？”秦掌柜询问道。

“不，我七你三！”林平用肯定的语气回道。

秦掌柜笑了：“你这一文钱不出，就想占七分利，不免太贪了吧。”

林平道：“最多让与你一分，我六你四，毕竟我提供的主意，有时候主意比金钱投入更重要，不是吗？”

“可以，不过你确定你能减少雕版印刷的费用？”秦掌柜询问道。

“这点放心，至少能够减少几倍，掌柜的请放心。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契约里写明。”林平说道。“秦掌柜还搬家吗？要是搬家我这生意可得找别人了。”

“不了不了，先试试你这个主意行不。”秦掌柜摆了摆手道。“那你什么时候来改这个雕版，还有什么时候送书稿过来？”

“改雕版的话明日午后就可来，书稿的话得过个两三天，得等我写够一卷的，到时候版做好了就能直接用了，先印一版试试销路。”林平道。

林平又和秦掌柜谈了谈具体的细节，立了个契约就和种谔、黑牛离开了书铺。

其实，活字印刷也就是庆历时期平民毕昇发明的，在沈括的《梦溪笔谈》里有载，只不过并未得到推广，林平改良雕版印刷，就是准备用活字印刷代替。

对于印历书或者《孝经》、《汉书》、《诗经》这种内容固定的书而言，其实雕版印刷更为实用，因为它内容基本不变，可以印多次，而当时的文化典籍又多是这种，最多就是出几本《时文选编》，可能这就是雕版印刷占主流，活字印刷没有得到推广的原因吧。

出了书铺，黑牛望着林平道：“大郎，你可真会赚钱。出来转了一圈，就又多了一项生意，最关键的是还没自己出钱。我爹我娘要是知道了，定是要好好夸奖你一番。”

种谔也是言道：“林大郎，你的《三国演义》写好了，先拿给我看看啊，这现在听了半截，心里痒痒的厉害。”

林平笑道：“好说好说，你知道哪里有卖刀的没？能练武的那种。”

种谔见林平买文具，以为他要学文，现在又要买刀练武，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要买刀练武？你不是学文的吗？”

“谁说我就只能学文了？我可是要做‘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林平吹牛的说道。

种谔愕然道：“林大郎，你这话口气不小啊。”接着又问道：“你学文的地方找到了吗？若是没找到，我家倒是请了个先生，主要教我兄弟几人，你可以与我们一起进学。若是想学武，那就更好说了，我家中护院皆为老卒，平时也教导我们学些武技，教你却也是卓卓有余。”

林平指了指黑牛说道：“不止是我，还有这个家伙，他也得学武。况且，这事儿你不用跟你爹说一下？”

种谔笑了笑说道：“这倒不用，上回回去我爹就说让我与你多亲近亲近，多一两个人的事儿，我爹会答应的。至于黑牛兄弟，那也没问题。”接着拍了拍黑牛肩膀说道：“就黑牛兄弟这块头，妥妥的练武的材料啊。”

种谔心中想到：多一个人，多分担下压力也是好的，要不爹爹和先生管的太严了。

又看了看林平，笑着说道：“那咱就说好了，明日你来我家啊。”

黑牛则朝种谔抱拳说道：“那就多谢种兄弟了。”之后，又斜眼看了一眼林平，摆动了一下自己壮硕的胳膊。

林平气笑了：“黑牛，咋滴，想打架？”

黑牛头一抬，嘴一杨说道：“就你，我能打十个。”

“别说大话，别说十个，三个我，你就打不过。”林平说道。

黑牛鄙视的一笑：“那就还是你打不过我了呗。”

种谔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的说道：“别嘴贫了林平，赶紧干一架啊，这你能忍？看看你和黑牛谁厉害。”

林平看了看黑牛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的，果断放弃。心说，等我学武后，锤爆你。

……

注释1：参考程民生《宋代物价研究》文化用品价格。

找人的事，林平相信，杨嫂找几个在家清闲的婆子，付给一些工钱，过来帮忙是没问题的。

今日的林平格外忙碌，上午帮着食铺把水煎包、锅贴销售一空，早早的收了档。晌午吃过饭，林平准备和黑牛出去转转书铺、铁匠铺买些用具。

南街书铺并不远，林平和黑牛二人随着种谔约莫走了几百步就到了。

南街书铺，店名就叫南街书铺，门口挂了一对对联，右边书写“小小店堂诸子百家皆过客”，左边书写“皇皇寰宇三才万物入奇书”，看这对联口气不小，店名却如此简约，也是奇葩。

种谔看了一眼林平，接着问道：“你想买什么价格的？好的可是不便宜。”

变胖是因为吃的太多，减的太少；管不住嘴，迈不开腿，就会导致减肥减肥越减越肥。

技多不压身的道理，在哪个时代都是有用的。尽管黑牛对学文兴趣不大，但林平还是准备给黑牛买些文具。

……

出了杨记食铺门口，正欲去寻找书铺的林平，看到种谔迎面而来。

“贵的我也得用的起啊”。林平苦笑道，“不需要多好的，练笔用太好的纸笔不是浪费么，只要能用就成。”

“那就去南街吧，有一家书铺近期准备转让，卖的价钱较为便宜。”种谔道。

感情这一世也有清仓大甩卖啊。难道也是老板跟小姨子跑了，欠下巨款，原价几百文，几十文的文具，现在通通二十文，通通二十文？林平心中恶趣味的想到。

“放心吧大郎，午后我去跑跑就是了，几家在家闲着的婆子，巴不得找些活计呢，找人不难找。”杨婶笑了笑说道。

“好嘞，那您忙，我和黑牛出去了。”林平回道。

“叫我秦掌柜就成。是准备转让，这不是本家在长安，年龄大了，想迁回去。”掌柜的答道。

林平揶揄道：“不是秦掌柜的经营不下去了？”

“林大郎，这是准备去哪？”种谔说道。种谔心想，幸亏来的及时，若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准备去市上逛逛，买些笔墨纸砚练字。你知道有甚好去处么？”林平向种谔问道，毕竟初次见面时，种谔是文生打扮，想必对城中书铺也是有所了解的。

“杨婶，我和黑牛哥出去转转，买些东西。午后您去找找街邻看看谁愿意做工的，不妨多找几个，让杨叔管着收账就行。”吃完了饭的林平，向杨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