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泽之苏醒

一眼望去，厨房里一片狼藉，砧板上菜刀刃处遍布着参差不齐的豁口，台面更是一片杂乱。

水池一侧的灰黑色的墙面上甚至还有着几只硕大的乳白色掌印，似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激烈打斗！

灶台下面的垃圾桶里面，看的出来是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厨房垃圾。但如果刻意蹲下身子细看，定能看出那堆垃圾里藏匿着一片片泛着银光的个头硕大的角质鳞片……

顾凡听到这表情一愣，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程松道：“你以前也没跟我说过你对吃的感兴趣啊？况且我也没发现你是个吃货呀！这勾魂鱼味道是挺不错的，但也不至于好吃到你带着哭腔搁我这抱怨吧？”

“就这鱼？还仅仅是挺不错？？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从我九岁那年因为我老爸的关系，被那群畜生劫持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妈连抚养权都没争就跟我爸离了婚，我现在已经连我妈做的饭是什么味道就不记得了。”程松一脸幽怨的提着自己的往事，倒是并没有表露多少悲戚，有的反倒是对他妈妈做的饭有些许怀念。

程松抬起筷子又夹了块鱼片就那么丢进嘴里，两个腮帮子像鼓风机一样哼哧哼哧动了几次，然后就这么囫囵一下咽进了肚子，好像根本不觉得烫一样。

轻轻咀嚼了几口嘴巴里的包子，没有尝到半点鱼肉的腥气。

顾凡并未在后厨这边继续停留，朝着更里侧走了几步，站定在一扇对开式的陈旧木门面前。

顾凡稍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朝两侧轻轻推开。

“吱~呀~”两扇木门发着让人牙酸的声音缓缓朝两侧开启，展露出来一片大概四十平米左右大小的院子。

院子中间立着一株大腿粗细，接近四米高的硕大柿子树，浓密的灰枝绿叶之间，稀稀散散的已经有几只淡黄色的花骨朵藏在了里面。

柿子树的一侧有着一张半人高的石桌，石桌前后两侧各有一张石凳。桌面上摆着一块方形木盘和一本手掌厚的羊皮质地古书，木盘上仅仅只摆着一只质地细腻的紫砂壶，竟再无其它茶具。

王刚闭着眼睛正悠闲躺在石桌旁的一张藤编躺椅上晃悠着，右手里还抓着一把蒲扇轻轻朝着身体摆动。

也不见他睁开过眼睛，顾凡刚走到近前王刚就轻声细语的出声说道：“他就是你挑中的人？”

“没错，他很有天赋，而且值得信任！”

“或许吧，你总归是要有个搭档的。才十六七岁的孩子，就能直面我的“武煞元罡”，并且还能保持意识不散，挺不错！”话音一落，王刚睁开一双虎目，将右手上抓着的蒲扇丢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反手熟练拿起木盘上的紫砂壶，手臂再轻轻一弯，紫砂壶的壶嘴便丝毫无误的在那片浓密的胡须里找准了嘴巴，而后深深的朝里怼了进去。

王刚闭着眼睛狠狠的嘬了一大口茶水，从喉咙伸出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又将紫砂壶和蒲扇两个物件再次调换回来。

顾凡看着王刚此刻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怒从心起：“你还知道他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啊，你朝着一位才十六七岁的的孩子散那么重的煞气时候，就没担心过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损伤？”

“损伤？”王刚猛然睁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伸出左手指着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空说道：“这整个天底下除了你顾凡的生死，其它的我老王什么都不会在乎！这是他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我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顾凡默默垂下了双手，随后又突然猛然握拳，原本左手里抓着的仅仅才吃了一口的包子，经此一握，已经彻底毁了模样。

“王叔，我已经长大了，您能护我十六年，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啊！我总得学着自己面对这个世界，只有靠着自己的实力生存下去，才有追查一切真相的权利！！”顾凡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刚，丢掉了的手里已经严重变了形的包子。

“雄鹰只有在它还是个鸟蛋的时候才愿意躺在鸟窝里，破了壳的鹰隼羽翼一旦丰满，便会立马向往天空！！”顾凡伸出手掌朝前愤力一挥。

一边躺在藤椅上的王刚没有说话，理了理被掌风撩拨起来的围裙的裙角，没再有其它动作。

“而且我也知道，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那一直横在你心里的所谓的任务，应该就结束了……你不用总拿那个任务来绑架自己，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活了……”

顾凡的语气也渐渐弱了下来，苦笑了两声之后，愣愣的站在王刚的藤椅旁。

王刚躺在藤椅上一言不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竟感觉自己内心一阵翻涌，干涸了十六年的眼眶中，居然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

“王叔……”

“诶……”

“你找个老伴吧！”

“嗯？？？”

……

……

程松咽下了嘴巴里东西，又闭上眼睛略微回味了一下，随后又睁开眼继续苦着脸对顾凡说道：“之后跟着我爸这么个糙汉子在一起过日子，家里菜刀买回来都没开过封。我基本上也就只能在红烧牛肉，老火煲猪骨，香菇炖鸡，东坡红烧肉等等几种方便面之间做抉择！”

顾凡在听到程松说到最后几个字之前，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凡尔赛呢，直到完整听完了程松的哭诉，才彻底明白他刚刚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

程松心里觉着不对，但也不多想什么，对顾凡的信任还是有的，嘟囔着嘴巴从秃头米老鼠背包内侧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爸爸程胜编辑了短信，点击了一下发送……

掀开帘子的顾凡走进后厨，一股浓烈血腥味立马扑面而来。

“喔歪虾米约……”

“顾凡，咱俩认识快三年了！你就不知道早点带我过来吗？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知道吗！”程松仰起头朝着顾凡轻吼了一句，语气里居然还透着强烈的委屈。

“当然，其实我觉得最好吃的还得是西红柿炖牛腩，只不过现在外面的超市都不太好买到……”

顾凡放下手里刚拿起的筷子，笑着对程松说道：“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吃你的鱼吧，这一大碗只要你吃的动就都归你吃！”

“别操心我了，这鱼可不是天天都有，想订就能订的。你也别指望我经常能带你过来吃这个！”顾凡摇了摇头，简单回应了一句。“行了，你坐着慢慢吃，我得进去里面找我王叔再聊点事情。”

看着腮帮子鼓鼓囊囊看着自己哼哼唧唧想要表达什么的程松，顾凡赶紧抬手摆出一个暂停制止了他。

“别问为什么，想吃鱼就赶紧按我说的给你老爸发个短信，报这个平安！”

说完也不搭理目瞪口呆的程松，转身径直朝店里走去。

顾凡只能再次无奈的朝他点了点头，向他表示肯定。

“您尽管放心，这边就交给我，汤都不会剩下一滴！要不再点一份啊，你晚上也没吃呢。”

后厨里侧的台面上放着一口被掀开了盖子的蒸锅，锅里摆着一笼明显是刚刚蒸熟了的包子，还在微微冒着热气。顾凡信步走过去，也不怕烫，顺手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重重咬了一大口。

低头看了一眼左手里被缺了一块已经暴露了“身份”的包子，顾凡轻轻一笑。“刚才问啥馅的还不跟我说，哼，果然还是鱼肉馅的……”

程松看着站起身子要走的顾凡也不再假装什么客气，抡起手上的筷子“唰”的一下插进面前的瓷碗，捞起一大块嫩白的鱼片搭到盛着米饭的小碗上，正式进入了狂暴的'填胃大作战'状态。

刚走了两步的顾凡突然顿住了前进的脚步，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子朝着程松提醒道：“诶呀，你别吃这么急呀，把筷子先放下，赶紧给你爸发个短信过去，告诉他你今晚住我那里，就不回去了。”

程松听到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朝着顾凡深深点了点头。“凡哥！你说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