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泽之苏醒

看了一眼还在疑惑的程松，并不多解释什么。拎着桌上的已经倒空了的水壶朝着店铺里侧的后厨方向走去。

“王叔，你这进步不大呀，搞条鱼怎么还是这么费劲？下次您直接在外面菜场买人家片好的鱼吧”一边走一边朝着后厨里面呼喝着。

后厨里隐隐约约传来王叔嘀嘀咕咕的声音，话说的不多，程松坐在外面也听不真切。

程松看了两眼一脸兴奋的顾凡，悠悠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引起你的兴趣，但我不得不多嘴劝你一句，这件事你看看热闹就行了，最好还是别往里掺和！”

顾凡听罢倒是不屑的发出一声冷哼，收起前倾的坐姿，歪了歪脑袋，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门外。

“烫，烫，烫！程松，快快快……”

顾凡小跑着走到桌边，将手里足有脸盆大小的瓷碗朝着桌面送去，吓得坐在一边程松忙不迭的起身回应了一句“您悠着点，可别丢我怀里”。

“彭~”

瓷碗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着了陆。

程松略微超前伸了伸脑袋，盯向印着一圈精致的花草图案的青瓷大碗，碗壁略厚，碗口约莫有十寸大小。

碗中装着的应该就是顾凡提到的勾魂鱼了，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但这道菜模样倒的确是担得起招牌两个字。红绿相间的配菜之间藏着晶莹剔透的鱼肉，一股莫名的香味顺着热气朝着空气里弥漫着。

顾凡成功放下手里的青瓷大碗之后，象征性的甩了甩手，然后便朝着桌子上的瓷碗微微弯下了腰，鼻子蹭着瓷碗里冒出来的热气深深的吸了一口。

“王叔，这味道闻着是又有精进了不少啊！”顾凡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吟。

帘子又被掀开，壮硕的身影再次漏了出来，光着脑门的王叔脖子上挂起了一条白色的毛巾，脑门上也比刚才多出了不少汗珠，两只手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朝着顾凡他们慢慢走来。

“跟你说了烫，你小子还搁这逞能，这盘鱼要是被你给撇倒地上去，这两天都别想我能给你做出第二份来。”王叔将米饭搁到桌上，又轻轻推到两人跟前。

“程松是吧，哈哈哈哈，来来来，尝尝我做的这鱼，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对了，也没问你能不能吃辣，小凡爱吃辣，辣椒我就多放了一点。小凡啊，赶紧从你后面给拿两双筷子呢。”王叔朝着顾凡吩咐了一句。

程松接过顾凡递过来的筷子，又抬头看了眼还在直愣愣盯着他的王刚，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

“哦哦哦，我在这瞪着眼睛盯着看你吃有点不习惯是吧？哈哈哈，你们吃你们吃，我去后面再收拾收拾”王刚看着程松的表情一拍脑门，转身迈着大步走向后厨。

“不是……我……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喊你王叔，还是该喊你老王来着……”程松看着王刚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顾凡看着慌慌张张的程松倒是觉着有趣，笑眯眯的朝着程松解释了一句。

“你就放心叫他王叔就行，老王这称呼我只在外人嘴里听到过。”话说完顾凡又提着筷子招呼起程松吃鱼。

程松心里暗自思忖了一下，还是觉得叫王叔合适。

程松拿起手里的筷子，伸进面前冒着热气的青瓷大碗里，轻轻挑拨开表面的青红椒配料，夹起了后面的鱼肉当中看上去弹力十足那一块。

夹起来的鱼肉放在嘴边轻轻呼了几口气之后，就被程松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啊，我说带你吃好吃的没有忽悠你吧？”眼看着程松总算是吃进去了一块鱼肉，顾凡才开口说了话，好像生怕说早了会打扰到他吃鱼的气氛似的。

程松并没有回应顾凡，绿豆大的眼睛居然渐渐睁大，硬是给撑到了樱桃大小，相信这也是到了极限。

程松脖子上的不明显的喉结轻轻一动，嘴巴里再次囫囵了一下，又重重呼了一口长气之后，沉下头难以置信的盯着桌上的那碗还在冒着热气勾魂鱼。

门外还是一如既往的萧条，顾凡转过头继续正视着程松说道：“你知道的信息我基本上也都清楚，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不让我碰这件事的原因，你应该也是从你爸那边收到的消息，是因为这案子在第二天就已经转成刑事案件了对吧？”顾凡说话的语调不高，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说的对，但不完全对！顾凡，我承认你的能力，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到现在，咱们俩在江城做出来的出格事可太多了，一起扒过195米江城电视塔顶楼的窗户，也一起偷过老校长藏在办公室保险柜的相册，我更是亲眼看着你在跳进二十几米深的盈江里玩无氧潜水……”

“程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可能猜出来插手的人是谁了，虽然我也并不是很确定，但我总觉着这次就是他们！这就更有意思了……”顾凡说到这里双手往桌面上一撑就直起了身子。

“好了，这事先说到这，壶里水喝光了，我去打点，顺道过去给王叔帮帮忙打打下手”

顾凡抿了抿嘴，静静的看着程松喝下杯子里的水，没有再继续反驳什么，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慎重。

“江盈？”

说到这里程松语气逐渐苦涩起来“这里面哪件事像是一个高中生敢做的出来的，我胆子不大，可是只要你顾凡需要我陪着你折腾的时候，我哪次掉过链子！”程松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

“可现在你想插手的这个案子，它真的已经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

顾凡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五官称不上精致，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精神，尤其是那双值得程松羡慕一辈子的眼睛里，总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自信。

程松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朝着顾凡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打电话问了支队里张叔，他也不愿我细说，只是说案子支队不负责了，卷宗也都调走了，还叮嘱让我这两天在家老实一点，别因为一些小事惹到我老爸。”

“支队里的案子可不止江盈那一件，调走就调走了，还有其它案子需要忙活的。可我爸就这么离了警队宅在了家，那就肯定是被停了职了，敢让我爸停职的，市局里应该没谁愿意触这霉头。所以，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碰这个案子了吧？”程松叹了口气，眼睛瞥了一眼顾凡。

“省里插手？不对，不会是省里，他们出动一般都会很顾忌舆论，根本不会玩什么消息封锁……”顾凡眼神一动，嘴角却是再次噙起了笑意。

面对顾凡突然表现出来的执着，程松也并不觉着意外，眼前的这位永远是这样，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真正决定了的事情就没见过谁能把他劝住。

高中这段旅途即将走完，这么长时间下来，程松也清楚得知道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就只有眼前这么一位而已，心头的那份坚定也逐渐开始动摇。

十分钟后。

顾凡率先端着冒着热气的硕大的瓷碗冲出了那道帘子。

“可这件事压根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我告诉你，现在那个案子已经不归支队了，我爸前两天还不着家的在队里里外忙活，这两天又瘫在家里天天开着电视看国足，队里也不去了，饿了就点外卖，困了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睡。我看的出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但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多嘴去问他。”

那一杯倒在程松左手边的凉白开，终于被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砸吧了两下嘴巴，又抬起杯子朝着嘴里闷了一大口，瞬间玻璃杯里的水见了底。

顾凡听到这眉头也是紧紧皱成了一团，收起了放在桌上的双手抱回了胸前，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也从来不愿意插手任何一件案子，只是这次情况真的不一样，你如果信我，那你就别再多问，只管放心的陪着我再折腾这一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