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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漠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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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光污染的另一途径是选择高地,百米的高度就能显著降低光污染覆盖的仰角。

路棘在上山的路上收集了许多供燃烧的枯木,少云的夜晚并不温暖。

路荆将望远镜架设于远离篝火的上风向空地,在等待夜晚降临时随便补充了一些食物。

在乌天抵达漠星极地上方的那个夜晚,许多呜会聚集在远离城市的河岸,在捕鱼的同时观望漠星。在娱乐体系缺乏的年代,这是集会形式之一,类似于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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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荆曲腿跃入路棘的窝,压住路棘的四肢。

“3242,3243,3244,报到这,她就把控制器关了。”路荆凝视着鱼眼,“之后他们不知去了哪,我们被送出基地,呜,你觉得这是个巧合。”

“可三颗恒星都在,你已经确定了两年。”路棘道。

“那两年前呢。”

路棘觉得路荆在这方面顽固至极。

路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描绘升起的星空细节,路棘觉得定位星星的操作不仅繁琐而且无聊。

路棘无聊地发呆,突然大声问道:“荆,你是从哪得到3242位置的?”

路荆想了想:“几年前的。”路荆哑口。十年前,工业革新,普通呜得以接受天文望远镜的价格,若能忍受二手带来的风险,价格会更低。路荆和路棘用积攒数年的钱购买了二手货,300mm拿来看漠星有些许浪费而且笨重。之后,民用的星图出现。

假定那三颗恒星在十年前就已经消失,想要隐瞒事实,可以把编号给予其它相符的星星。

路棘暗喜,认为顽固的哥哥受打击后就会放弃这无意义的行为。

“呜,你是对的。”路荆的语气中带着兴奋,“夜晚很长,足够我把整个星空画下来。”

在漠星的极光之上,路荆的前肘靠在平板上,套在爪子上的水笔勾勒着一片纸上的星空。

早晨的班车在路棘前停下,路棘伸出爪子弄醒路荆。

靠窗的路荆打着轻鼾,路棘轻轻取出本子,密密麻麻的黑点铺在方格中,就像颜色反转的星空。肉垫轻触着空白的边缘,纸页微陷,路棘隐隐觉得这儿存在过几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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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期的最后一天,路荆独自前往位于城市东边的市档案馆。

路棘说他要在温暖的窝里补足热量以维持温度守恒,又一个随口编的理由。不过路荆觉得不必要求路棘做太多事,如果他们真想隐瞒这件事,当年的档案大概率被搬到别处去了。

通过侧门,学生证能免去很多的麻烦。这个时候,临近毕业的学生正在填充论文,彻夜通明的档案馆里夹杂着来自整个城市的学生。

天文学比理论物理更为冷门,至少在这个城市是这样。路过理论物理区域,路荆还看见过几只攀爬架子的呜,进入天文区域,空荡荡的室内漂浮着灰蒙蒙的尘埃,顶层架子不知多久没有呜清理过。

区域很小,不到五十平,一半的架子空空荡荡。这算半个好消息,工作量很少,路荆哼了哼,打开壁灯,逐行查找。

第三排柜子,路荆找到一本的星图,15年前的版本,印刷时间为8年前。路荆翻阅目录,找到自己想找的那颗星星,就在记忆中的位置,没有任何价值。

路荆刚想将它放回架子,闭合书页的瞬间,无数颗黑点在记忆中闪现。将他抄下来,8年前的版本,或许会出现一些矛盾的地方,路荆想。

一整个下午过去,路荆在走前又扫了一遍书架,从编号看少了很多本,泛起一丝怀疑,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

路荆伸爪摸向开关,壁灯突然高亮,随机熄灭。

安静的档案馆变得吵闹,路荆听到无法分辨数量的脚步声涌向侧门。

一个档案管理员从员工通道冲出,液压结构推动门关闭。路荆尽量压低脚步声,趁着门关闭前的瞬间用前掌卡住门缝。门不重,路荆将门缓缓推开一道缝,挤入其中。门关闭的声音比往常轻,档案管理员扭头,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无法分辨。乱哄哄的环境降低了管理员的警惕,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昏暗的通道中仍有一些光,路荆能依稀分辨示意图。管理员的办公室并没有锁门,路荆在管理员的坐垫上滚了数圈,从抽屉里翻出备用钥匙。

这是一个档案厅,里面堆积着百年来不算重要的纸面文件,更多的是第一版复印件。这里的天文区域仍然不大,只占据一个角落。

架子约十只呜高,路荆跳到另一个架子上,黄昏时明亮的光从头顶的天窗滴落,同样的书名有三本陈列,第一本8年前,第二本5年前,难到真有呜来天文区域借过东西,无用的念头一闪而过,第三本,印刷时间10年前。

路荆快速翻阅目录,他确定3242所在的页数提前了,翻到指定的页,密集的星群中并不存在3242,就像标错了页码。

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的侧门传来,管理员确认混乱没造成损失后折返,警惕的他仍对变轻的声音存在怀疑。

路荆将书放回原位,确认没留下自己的气味。轻声走到管理员的办公室,将钥匙放回。他推开员工通道的门,出去后,缓慢地合上门。

管理员与路荆隔着两个书架而过。

“你压住我的毛了。”路棘挣扎着翻身,舔了舔被路荆弄乱的毛发,“掉毛期不准进我的窝,打扫起来很麻烦的,还弄得我满嘴毛。”

路棘跳下,将脸浸入水池,晃动脑袋。确保没有毛留在口腔后,他打开一旁的暖风:“你负责票钱,不然我就先清理窝。”

房屋逐渐稀疏,原始的河岸湿地占据了城市边缘,城市的菱角渐渐隐于天际。

两呜互相帮助对方挂上背包,路荆向乘务员支付路费。离开道路,两呜进入一条徒步路线,白天经过这的呜的气味还未消散。

“下次公休,呜,我们去考个行驶证吧。”路棘侧头盯着一辆辆驶过的车,无聊地猜测钓具摆放的姿态。观星设备是用来撑门面或随车附赠,路棘相信赤道仪自带的备用充电电池早已枯竭。

乌天在5日间滑向另一侧的磁层顶,近70度的轨道倾角令呜们能俯瞰漠星。至少现在的他们是这么想的。很久以前,他们坚信是漠眼在巡视乌天。

路荆微微摆动尾巴,表示这个威胁并没有用。扒开壁柜,咬住装有天文望远镜的两个包。

“还有78分钟,再睡下去我得花更多的钱。”路荆含糊道,“你的包。”

反观班车旁经过的中型多用途车,中年呜早已看淡夜空,他们随时会在某处停下,在静谧的河岸中,等待鱼儿咬杆的时机。结对的沙漠呜偶尔会在空隙嘲讽不介意打湿爪子的草原呜吓跑了鱼儿。

“我们生日快到了,你跟爸妈说吧,理由很充分。”路荆的爪子轻轻摩挲纸张,空白的方格纸就像白日的天空。

十年间,无数的呜挤入这座河岸城市,他们聚积于城郊,低矮的平房化作河流与沙漠的分界线,路荆总觉得城市这个巨大的光污染源终会盖住几颗卫星的反射光。

天色渐暗,点亮的路灯如还未升起的银河般绵延天际,或许他们会交于同一个点。光不规则地投映在街道旁的窗户上,自彩电大幅降价,呜们的娱乐逐渐转向室内,通过一块荧光屏去获取廉价的欢乐。

(注:呜的一小时按100分钟算,一天20小时,一个月约20天。呜用十进制。)

晚高峰过后,从城里开向郊区的班车就逐渐被观星者占据,过道上堆满了器材。观星者大部分是年轻呜,他们的年龄小于考取行驶证的标准,或经济情况不允许。

路棘咬着烤鱼走近哥哥,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路荆咬住固定烤鱼的木杆,在篝火旁卧下。

“也许真的是你猜错了,两年里就没有一颗星星消失过。呜,那件事可能只是一个误报。”路棘舔了舔鱼骨。

路荆所读的学校处城市的南部,这造成了一个恼呜的局面,最适合的几趟班车会被北部的呜挤满。他们不得不提早出发,晚高峰时的班车总会有落爪的地方。刚上学时,出城十公里,城市的光就不再对环境产生严重的散射现象。接受高等教育后,他们不得不去往更远的地方。

中年呜的中型多功能车从左侧超过,透过玻璃,后舱中固定的观星设备隐约可见。

路棘装作不情愿地转身,300mm口径是呜能携带的极限尺寸,带着它行动极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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