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深渊

可能性太多。

但是苏牧绝不会放手主动权。

少女型炼金人偶眼眸闪烁，手臂刚向背后的巨剑探去。

苍青色的眼眸也看不出情绪的存在。

就像是恰巧路过此处，视野正对向这个方向而已。

苏牧攥紧匕首，暗暗心惊。

苏牧的目的正是想用【S-013】的副作用，去切割虚空中无形的精神力丝线。

视线范围之内，没能发现那个操控者的身影，也许对方也是拥有超视距控制能力的高阶探渊者。

但是只要在炼金人偶这个终端处切断链接的话，炼金人偶也会瞬间沦为无害的傀儡。

锵——！

炼金人偶身躯扭动，背部的巨剑与黑曜石匕首摩擦出声。

尽管如此，黑曜石匕首还是大面积划过她背部的虚空。

然而这名白金秀发的少女人偶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腰肢柔韧至极，向后翻转着退离苏牧的攻击范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的操控端口并不在身躯背面吗？

苏牧压下疑虑，正要再次进攻。

炼金人偶突然间甩出数枚三菱形暗器，目标却并非苏牧本人。

咻！咻！

暗器的利刃飞过脸颊一侧，带起的旋风卷起几缕发丝。

噗、噗、……

一阵金属扎入血肉之声，紧随其后，洞穴里回荡起数声痛苦的嘶鸣。

“吱！吱吱——！”

苏牧没有转头，就知道那些是佝偻怪物们的惨叫。

恐怕是他们两人的交击声引来了怪物的探查。

“……怪物！”

米娅带着颤音的通报也证明了这点。

但是苏牧仍然聚精会神，盯着正面的炼金人偶。

苏牧的战斗直觉告诉自己：

相比起来，眼前堪称杰作的炼金造物恐怕要更为危险。

但是立在地下溪流之中的少女人偶却停止攻击。

“人类，干扰物。‘鼹鼠’，击杀目标。”

“……目标？”

苏牧喃喃低语。

但炼金人偶却不再出声，苍青色的眼眸不断闪烁，显然其思维核心正在高速运转。

嘭——！

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水花四溅。

苏牧半转身体，眼角余光看见众多佝偻怪物的簇拥下，有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强化体怪物！

它正手持狰狞的巨斧冲杀而来！

溶洞里的怪物，已然倾巢而出。

几乎是同时：

炼金人偶调转身体。

苏牧也牵起米娅的手，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奔跑。

……

……

踏、踏、踏……

纷乱的脚步声在地下水道中响起。

苏牧背贴墙壁，立在一个狭窄岔道的阴影中。

米娅的身体蜷缩在更深处。

两人都屏息凝神。

苏牧聆听着踩水声，默念倒计时。

……、3、2、1！

三只一伙的怪物小队，恰好从一旁的水道中跑过。

苏牧的身形如同鬼魅，猛地从黑暗中窜出。

米娅慢了半拍，紧随其后。

苏牧径直越过最后一只怪物，那是留给米娅的练手目标。

身影一闪，就突进到前方两只怪物的中间位置。

双手各自握持着一柄匕首，极为精准地插入它们的后脑！

噗！

两声化为一声。

几乎完美同步。

两只怪物当场死亡，连哀嚎声都未发出，控制基础生理反应的小脑就被彻底破坏。

只余尸身扑在水中，还在电信号的刺激下不停抽搐。

“呀啊！”

米娅尖叫着攻向第三只怪物。

苏牧没有过去帮忙，而是弯腰回收嵌在怪物颅骨的匕首。

这些简陋的武器都是抢夺自佝偻怪物。

毕竟苏牧只有一柄黑曜石匕首，无法做到同时双杀，也不适合投掷之类的攻击方式。

咔……

一柄匕首卡在颅骨内。

另一柄倒是成功抽出，灰白的脑浆甩掉后，苏牧发现那匕首的刀刃多了几个豁口。

看来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倒是这些灰暗皮肤的怪物却能使用锻造武器，令苏牧不由得深思。

结合先前从那少女人偶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苏牧隐隐有所猜测。

但是却觉得一阵麻烦……

似乎会卷入不得了的大麻烦之中的感觉。

锵！

一截断刃从苏牧眼前飞过。

苏牧转头看去，果然是第三只怪物手中的短剑断掉。

米娅正手持精钢长剑发起最后一击。

噗。

怪物几乎被劈成两半，鲜血溅了米娅一脸。

苏牧微微点头。

看来米娅说自己实践课第一恐怖不虚。

力量、技巧，都颇为可圈可点。

只是身为女孩子的矜持和意志力上，天然有一些弱势。

但是现在她也正在慢慢弥补。

只见米娅收回长剑，弯腰就着地下溪水洗去脸上的血污，抬起头来已是一脸坚毅的神色。

“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第6只。”

“……什么？”

“刚刚你斩杀的怪物，是我们进入地下水脉后杀死的第六只。”

苏牧走到米娅身边，伸手掸去她肩膀之上怪物的碎肉，用低沉的声音作出宣告：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那当然是赶尽杀绝。”

说罢，苏牧越过米娅，反身向着怪物巢穴所在的溶洞前进。

这个社群的怪物数量颇多。

如果陷入混战自然是下下之选，稍有不慎就可能受伤陷入险境。

但是在这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中，将其拉扯分离之后，就能够轻易地逐个击破。

虽然因为那具炼金人偶引发了一些意外，但是事态总体上依然在按照苏牧的计划稳步推进。

米娅落在后面，微微愣住。

身体战栗不已，除了恐惧，还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先生！”

她这一声“先生”，就如同称呼最为敬仰的学院老师。

米娅一脸敬仰地望向苏牧的背影，小跑着跟随在后。

但是令她苦恼的是，由于最初相见时过于恐慌，没能看清先生的面容。

在这之后，先生就一直带着黑色假面。

但是听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恐怕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绅士吧。

米娅浮想联翩。

苏牧对此还一无所知。

……

……

回去的路上。

苏牧零星地确认到其他怪物的死尸。

它们当初恐怕是选择了追逐那具少女人偶，结果反被猎杀。

就如同苏牧的所作所为一般。

炼金人偶也对佝偻怪物们进行了逐个击破。

苏牧越发生疑。

超视距的炼金人偶操控，通常只能做出模糊的指令。

但是眼下那有着白金秀发的少女机体却做出如此精妙的战术动作。

难道对方拥有着超乎想象的个体智能？

再次逼近怪物的巢穴。

没有炼金人偶的干扰，苏牧得以细细打量溶洞内的情形。

地面分布着几滩积水，空气非常潮湿，最为奇异的却是溶洞顶部。

只是常见的石笋或钟乳石，并非水晶矿脉之类的奇景。

但是那些钟乳石的表面，却多多少少分布着一些乳白色的菌类，散发出淡淡荧光。

而且穹顶的光线似乎也发生奇异的扭曲。

菌类集聚的地方，甚至形成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丝，悬浮飘荡。

苏牧敏锐的精神力，能够感受到深渊力场的微弱扭曲。

不由得更为谨慎。

那是书本上未曾见过的深渊菌类。

但是能够牵引深渊力场发生扭曲，必然会有某种诡异之处。

最后还存活着的怪物们，就栖息在这溶洞之中。

似乎是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那只体型巨大的变异体怪物，嘶吼着接近角落里的女性俘虏。

当先一人被扼住喉咙提起，满是淤青的双腿无力晃荡。

“……璐易丝？！”

米娅捂住嘴唇，发出轻呼。

很显然，那女孩就是她被掳走的第三名同伴。

形势紧迫到极点！

与此同时，苏牧却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那具炼金人偶。

她纤细的身影正潜伏在洞顶乳白色菌类朦胧的光芒中。

刻不容缓。

苏牧躬身屈膝，拔剑蓄势。

体内的血脉开始激荡，深邃的黑色眼眸里泛起淡淡血光！

对方隐蔽身形的技术是如此高超！

如果不是自己拥有特异强化的精神能力，恐怕被抹脖子才能发现她的存在。

是有计划性地跟踪在身后？

还是巧合撞见？

而且她的仿生技术非常之高超，比【博物学者】亚历山大的人偶还要强上几分。

暗影中的炼金人偶，面无表情。

这具炼金人偶的外形颇为惊艳。

白金色的中短发下，露出纤长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

搭配她无机质的面部神色，别有一种非凡的魅力。

如果不是苏牧正佩戴着强化视觉信息的黑之假面，一眼看穿少女苍青色眼眸深处的精密齿轮，恐怕也会把对方当做真人。

如此诡异的炼金人偶，其主人究竟是谁？

是敌？还是友？

就连双臂都套在黑色的长手套中。

就是那种与奥黛丽赫本经典照片同款的那种，直达上臂的丝绸手套。

苏牧立刻欺身而上，一拳顶在炼金人偶的腹部，随后半旋身体，举起黑曜石匕首在其背部挥舞。

通常而言，炼金人偶的操控端口位于背部。

然而这样在外表上充满女性魅力的炼金人偶，身后却背着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剑。

黑色巨剑边缘反射出的银色光芒，恐怕是她浑身上下除了肌肤之外唯一的白色妆点。

浑身黑色的装束，轻薄的吊带衫、皮质短裤，以及略有些破损的黑色连裤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