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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阅读《樵阳道士》
樵阳道士

一击不中,怪物又发出一声尖嚎,转身向平台冲去。

“它要跑了,息念!”拿银锥的身影喊道。

“来了!”叫息念的年轻人从祭坛下钻了出来,手中狗血网朝怪物撒去。“哪里走!”

河边有个台子,台子正中有个祭坛,坛上点着蜡烛,放着死牛死羊。祭坛前有个木笼子,笼子里有个孩子。

男孩,他扶着笼子边缘,就那么看着粼粼的河水,河面的月光映在他的眼里,他的眼也好似在发光。

四周除了风吹动树杈的声音,就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

“师父,我撑不住了!”息念说道。

“呲——”网的缺口变大,怪物伸出利爪,朝息念抓来,息念放开双手,后退一步,怪物拨开血网,朝木笼而去。

一道身影扑来,一把扑倒怪物,“还惦记着吃?”说着,那身影拿出蒜头,向怪物嘴里塞去。

怪物嘴中冒出白气,利爪乱挥,抓破那身影的后背,但它口中的大蒜却牢牢塞住,并无动摇。

“让开!”

压着怪物的身影一个跟头翻出去,一把银锥牢牢钉上怪物的胸口,怪物惨嚎一声,四肢乱动,随即咽了气。

三人走到尸体旁边,息念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他是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子,浓眉大眼,鼻梁挺拔,但身高却比旁边二人矮了半个头。

“这是魍魉,一种生活在水中的怪物。”师父答道。他就是用银锥杀死怪物的人,他剑眉星目,目光炯炯,须发虽已花白,却并无老态,只让人倍觉精神。“传说战国时,楚王问鼎天下,可所生的三个儿子却尽皆夭亡。第三个儿子死后,心中怨恨难消,他认为自己本该继承楚国,执天下牛耳,而不是早早夭亡。这怨恨让他化作了魍魉,因此他便到了楚河之中,专食过往的男童。所以后世便把这种居于水中喜食男童的水鬼统称为魍魉。”

“原来如此。”另一个声音说道。他是这里最高的人,相貌英俊,表情羁傲,第一个冲出来的便是他。“说起来厉害,但好像也不过如此。”

“澄心,我说过很多次,遇到邪物绝不可小看。这魍魉之所以轻易被我们杀死,乃是因为他离了水。若是在水中,就算是是个澄心,也不够它杀的。”师父教训道。

“是,是,是。不敢大意,不敢大意。”澄心应道。

远处急急走来一人,打开木笼,抱着孩子痛哭。

“大叔不必担忧,孩子没事,这水鬼已被我们杀死,从此以后,这里不需要再献祭童男了。”澄心说道。

“快,快,跪下感谢几位恩人!”那人带着孩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两位不必客气,此乃分内之事,记得给钱就好。”师父说道。

那孩子抬头看着师父,“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吗?”

“如果你想,或许有一天,你也可以和我们一样。”

……

“道家起源于老子,后经千年的传承,诞生了无数个分支。如较为知名的张宗演的正一教、王重阳的全真教、张鲁的五斗米教等。而我们樵阳派,祖师爷是玉阳真人。玉阳真人原名林崇玉,据说他原本是个教书先生,喜欢研究怪力乱神的现象。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白发老者,老者让他去找一座五气汇聚的仙山,并告诉他,等他找到这座山,便能打通仙途。醒来以后,他真的收拾细软,出门去找这座梦里的仙山。这一找,就是三十六年。在这三十六年里,他逢山则入,遇水则饮,几乎把世上的山川找了个遍,却也未能找到这座五气汇聚的仙山。但他游历天下,每到一地,便去打听各种怪力乱神的传说故事,数十年下来,反倒让他初窥捉鬼伏妖的门径。于是他便一边寻找仙山,一边试着收伏那些冤魂恶鬼。一日,他追逐妖物来到一座土山,却因妖物作祟困在了山上。山上无水无粮,他撑到第七日,竟在土山上发现了一颗桃树,那桃树上不偏不倚,长了五颗桃子。林崇玉饥渴交加,便摘了第四颗桃子囫囵吃下了。吃下那桃子之后,林崇玉便似脱胎换骨一般,当日便收伏了妖物下了山去。从此以后,林崇玉游历天下,降妖伏魔,造福了许多百姓,被百姓敬为玉阳真人。玉阳真人感那棵桃树的恩德,便取樵木的樵字,成立了樵阳派。玉阳真人后收了两个徒弟,并有《玉阳经》传世。所以我们樵阳派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且有破衣无观的规矩。”

师父说完这一番故事,拿起手里的烤兔子啃了一口,油渍沾在他鼻子下边不长不短的胡子上,隐隐反出了篝火的光芒。这一口显然不太满意,他疑惑的看了看插在木棍上的烤兔子,冲着师兄说道:“怎么没味道?你是不是没放盐?”

“别问我,这兔子是息念烤的。”师兄指了指我,咬了一口自己的兔子肉。

“上次烤野鸡把盐用光了。凑合吃吧师父。”我这个师父嘴里喊着造福百姓,降妖除魔。但是只有我跟师兄知道他可是吃不得亏的主。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吃饭的家伙一定要准备好。没有盐还能叫烤兔子吗?阿念,明天去镇子上的时候记得买一包新的。”他嘴里咬着兔子肉,话还说的这么利索,有时候我真疑惑他这嘴是怎么长的。

“师父,破衣无观这规矩不能改改吗?每天就穿这些破衣服,买了新的都要弄破才能穿。还有那个什么无观就更不正常,凭什么别的道士就在道观里吃香喝辣,我们就得风餐露宿,到处游荡?”师兄又开始抱怨了。虽然他的身手比我好的多,但是这个喜欢抱怨的毛病恐怕是改不了了。

“祖师爷的东西是你说改就能改的?你要有那本事自己开宗立派去!”师父显然对师兄的言论嗤之以鼻,兔子肉喷了师兄一脸,跟刚才谈吐清晰的情形大相径庭。正如我所说,我确实不知道这张嘴是怎么长的。“叽叽歪歪,满嘴的怨气,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把我们的门派发扬光大?”他吃完了手上的兔子肉,咂了咂嘴。站起身来看了看天,“看这样子,明天怕是要下雨。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明天去城里见吴老爷,别把家伙弄湿了。”说完,他就找了棵树靠着睡觉去了。

我把篝火扑灭,撒了一圈石灰粉把睡觉的地方围了起来,然后找了一棵树贴上符,靠在上边准备睡觉。

“睡个觉还贴符,胆小鬼。”师兄在我附近找了一棵树,挨着树坐下抬头望着上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很佩服师兄,因为他好像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师父最好的臂助,而我只能在边上帮他们做些小事。“每天收拾这些脏东西,你就不害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听到我的威名,那些脏东西逃跑还来不及,哪敢来捋我的虎须。倒是你,畏畏缩缩的,这样怎么能好好把我们的门派发扬光大呢!”他模仿师父的语气压着嗓子说道。

“我这也不是怕,就是以防万一。”

师兄看了我一眼,“是是是,勇敢的息念怎么会怕。等我们找到张秀才,让他给你写个列传,名字就叫《勇敢的息念》,顺便让青纹姑娘看看写的怎么样。”说完,他也躺下睡了。

有时候我真想拿起黑驴蹄子冲着他那个聒噪的脑袋上狠狠地来一下,看看这样那张小白脸是不是还能吸引到那些小姑娘。

从我记事起,师父和师兄就跟我在一起了,我跟师兄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师父抚养我们俩长大的。我们从小就跟着师父学道术,不过我天资愚钝,学什么都是半吊子水平,倒是师兄,学什么都快,总是能够很快掌握要领。或许再过几年,师兄的道术都能超过师父了。但是他这个性子…我真是深深地为他以后的徒弟担忧。不过他这样的性子能收到徒弟吗?

我起身把树上的符往紧摁了摁,看了师父跟师兄一眼,随即躺下睡了。

“沙沙沙”

“哗哗哗”

“叮!”从树上又跳下一人,他手拿银锥,挡住了怪物的利爪。

“是魍魉!拿蒜头!”手拿银锥的身影说道,他身后的黑影应声而动,钻回了树后。

黑影疾退。“师父,桃木剑没用!”

夜晚,月色印照在粼粼的河面上,一闪一闪,照的人眼睛发昏。

在那河中央的月光中间,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那只手隐隐泛白,有着锐利的指甲。随后,那只手慢慢靠**台,抓住了平台的边缘。

一个矮小的身影随着那只手露出了水面,它通体黝黑,两腮泛红,长着尖锐的长耳和如豆丁一般大小的眼睛。它爬上岸,短小的腿上长着一只滑稽的大脚,走起路来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但有人却动了,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手持桃木剑,一剑刺出。

黑影退,怪物却进,它眼神中的贪婪只一瞬便化作了怒意,追黑影而去。

“叽——”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怪物身上传来,它的利爪已闪着寒光照黑影的面门而去。

“噗噗噗”,它又走到木笼前,嗅了嗅笼子里的小男孩,它很满意。

男孩就那么盯着这只怪物,他能看到怪物的大嘴里尖锐且肮脏的獠牙,也能看到怪物眼睛里贪婪的神色,他没动。

血网直直网住了怪物,息念则紧紧抓住血网,控制怪物。

“呲——”怪物的利爪将血网抓开一道口子。

那棵树或许很远,但黑影很快,非常快,他的剑只一瞬就刺中了那水中钻出来的怪物。

“啪”,怪物无恙,剑却断了。

“噗噗噗”,它走到祭坛旁边,用它那湿漉漉且几乎扁平到看不出来的鼻子嗅了嗅坛上的牛羊,然而它似乎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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