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阳道士

进了屋内，我发现这里的药柜摆放的甚是整齐，药箱之间用一种荨麻一般的植物固定着，有种奇怪的美感，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药香，闻着颇为舒服，旦子扶着那位垂泪农妇坐在一侧的木椅上。

“不过，如果你们是要买祛除虫蚁的东西，我这里有更好的。露宿野外，周围随便撒一点，保准一夜平安，什么毒蛇呀蜈蚣啊，都躲得远远的。”阿雀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那快拿出来吧。”师兄目中放光说道。

“就算是村长的的命令，那也不能不顾村民的死活，自从你们封山以来，我们村子里治病的药材一直就不够用，小病小痛还罢了，现在他男人换了疟疾，如果不能上山采到鼠尾草和凤芝，根本活不过三天，难道要为了你们装神弄鬼把戏害死村民吗？”说话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扎着两个辫子，面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说话丝毫不怵。这女子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胆！阿雀，尊贵山神岂是你能亵渎的！说了不能进山就是不能，你再亵渎山神别怪我不客气！”那壮硕村民怒目道，看来他对山神是真的尊敬得很。

“什么破山神，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人命，快把钥匙给我！”叫阿雀的女子丝毫不为这村民的威胁所动。

“不谈？那算了，没有药，你们到别处看看吧。听说六十里外的竹坊镇有个不错的药铺呢。”阿雀一脸狡黠斜瞥着师兄说道。

“你……”师兄不知如何说话。

“姑娘，我们要这药确实有急用，不知你有什么条件？”师父终于看不下去发话了。

“嘿嘿——”阿雀清脆地笑了一声，冲师父勾了勾手掌，示意师父过去，然后在师父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听她说完话，师父的目光变了变，随后看了这姑娘一眼，说道：“阿雀姑娘，此事恐怕不行。”说完，师父摇摇头，便想朝外走去。

“道长！”阿雀呼地跑了出来拦住师父说道，“我知道你们修行之人都是慈悲为怀的，这位大婶的丈夫命在旦夕，求求您帮忙！”说着便要跪下去，然而她还没下去，师父便已抬手拦住了她。

“姑娘，你确实天资聪颖，但我们此行凶险无比，一不小心便可能葬身山中，实在不宜带你一个弱女子去。”我当是什么，原来这姑娘竟然已看出来我们要去山里。

“阿爸从小就教我医者仁心，我不怕！而且我的医术一定也能帮到你们的！”阿雀目露坚毅之色说道。

“你们要去杀山魁吗？”一旁的旦子忽然开口说道。

“阿旦你不要说话，好好照顾阿妈和这位婶婶！”阿雀喝道，这姑娘虽然看似瘦小，但其实却不一般。

“山魁是好人，不可以杀的。”旦子小声嗫喏道。

“闭嘴！别再说这些胡话了，山魁杀了那么多人，好什么！”阿雀呵斥完旦子，随即又对师父说道：“道长，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们土家的驱蚊药可灵了，带我去就送给你们！”娇滴滴的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转换之快令人咂舌。

师父依然目露为难之色，师兄开口说道：“师父，我们这也是为了救人，就带她去吧。”

或许带个大夫能帮到我们，想到这里，我也开口说道：“师父，师兄说得有道理。”

我们两个相劝之下，师父又看了看一旁的农妇，终究是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到了山上切不可乱走，采药之时都要跟我们一起，知道了吗？”

“没问题！”阿雀欣喜地答道。

“大胆，你还敢说！”那村民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朝阿雀脸上扇去，这一巴掌若是打到，那姑娘俊俏的脸庞说不得要开花，不过那村民的巴掌尚且扇到一半，手腕便被一只手牢牢攥了住，不是师兄还有谁？这种事情他一向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大个男人，竟然对女孩动手，不羞吗？”师兄牢牢攥着那村人的手腕说道。

“我们来买石灰粉，这里应该有卖吧？”师兄跟了上去问道。我和师父跟在他身后也进了药铺。

“我们这是小地方，可不卖那东西。”阿雀答道。

师兄好心帮忙却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也没有计较，反问道：“你说的那两种药我似乎没听过，长什么样子？”

我们走到近处，那一男一女吵的愈加凶了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村子的事情！”那人脸憋的通红说道，谅他一介村民，力气再大也大不过降妖无数的师兄。

那村人见右手被攥着不能动弹，便欲伸左手攻击师兄，不过手未抬起，忽得惨叫了一声，原来是一个小子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腿上。

“你这姑娘也不知道说声谢谢吗？”师兄戏谑地问道。

阿雀听师兄这么问，抬起头看着师兄。她身材娇小，比师兄矮半个头，故而看师兄的时候脑袋微微抬起，倒显得有些稚嫩之气。

阿雀睁着大眼看着师兄一动不动，直看得师兄发憷，“你看什么？”

“你是来买药的吧？要买什么？”阿雀转身朝药铺里走去问道。

他又欲发难，但看周围人逐渐多了起来，且都对他指指点点，想必是看到他朝女人和小孩动手的丑态，随即抽了手脚出去，一溜烟跑了。

“站住！”那叫阿雀的女子想要追出去，但周围方才围了一圈人，哪里能追得到，只能恨恨咬了咬牙，去扶地上垂泪的农妇。

“不过这药可不白给，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到药铺买药给钱就行了，跟你谈什么条件？”

方才咬人的孩子也去帮阿雀扶那农妇，我这才认出来他正是来村子时碰到的旦子，那孩子当时说什么吃人的山魁，就是被阿雀拉走的。

“谁要你帮忙了，没你帮忙说不得我已经拿到钥匙上山了！”阿雀扶起农妇白了师兄一眼说道。

“滚开！”他又欲抬腿踢那咬人的小子，师兄早有防备，伸腿把他的左脚牢牢踩在地上，这一脚力气不小，痛得那村人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