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也要被迫修罗场

纯白发丝落到银白锋利的剑身上，相互映衬, 如同冰雪相融，居有种比契合的感觉。转身，他瞥了玉案一，轻声低语道，“应该添个剑架了。”

白凛闻言，眨了下睛，微讶看了他一。

添个剑架……难道他还算把她长久放在里？

白凛也没有管他，完便自顾自飘走了。

反正她些也是为了得到什么反馈, 纯粹只是她自己想罢了。

她像一阵温和的微风, 没有规律飘来飘去, 水生涟一直看着她, 了一会儿，他突轻轻出声。

白凛若有所思看着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也需要什么剑架……反正我很快就会离开里了，有没有剑架根本所谓。”

“……嗯。”

水生涟微微停顿，而后轻轻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话了。

古古怪怪。

白凛轻瞥他一，也再出声了。

他话，那她也话。

看谁憋得谁。

水生涟一走出门，在外等候的侍女们便围了来。

“城主，要用早膳吗？”

“嗯。”水生涟依旧声音轻轻，神『色』空清，高洁暇一如圣子，“待会儿我要出去。”

“是，文毓就去准备辇车。”

“用了。”水生涟向一旁正在四处张望的纯灵女投去一瞥，而后收视线，轻声道，“我自己走就行。”

“……是，城主。”

文毓的应慢了半拍。

城主大人经常独自离开妄城，去往蓬莱，因侍女们对他出门件事已经见怪怪。只是，他很会在城内转悠，就算要转也是乘坐浊凤辇车，从落……今天是怎么了？

侍女们心下疑『惑』，却也敢多问，只是微一行礼，便默默退了下去。

白凛依一声吭到处转，水生涟在那儿安静吃早餐，她就看看周围的琉璃摆设、鲛人灵珠，或者再飘得更远一，欣赏欣赏外面迎风摇曳的雪白莲花。

反正没闲着。

了一会儿，水生涟提着剑缓步而来。

他看着白凛，薄唇翕动，正要开口，白凛便比自觉飘到他的身边，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水生涟：“……”

他的唇动了动，眸微转，终是没有话。

人脾气真怪……

白凛瞄了一青年洁白瑕的侧脸，想了想，再次忍了下去。

都别，反正她忍得住。

一人一灵就么沉默语穿廊，一路莲花相送，侍女跟随，最后来到了那片通往外界的莲花湖。

“城主，您算去哪里？”文毓垂首询问。

水生涟想了想：“别云府。”

“是，城主。”

文毓微微颔首，接着走到莲花盛开的湖边，口中默念咒语，很快，一道温和而宽阔的漩涡出现在湖水中央。

水生涟单手提剑，走到湖边。

他垂眸看着湖面，缓缓伸出清癯洁白的右足。足面微绷，脚尖入水，阳光洒落而下，将足面上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映照得粼粼闪烁。

他微微晃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慢慢收了脚。

怎么了？

白凛好奇看向他。

水生涟垂眸轻唤：“文毓。”

“是，城主。”侍女恭敬上前。

“你们先退下吧。”

“是。”

文毓带着一群侍女离开了，眨间，澄澈宽阔的湖边只剩下水生涟一人。

白凛解看着他，虽猜到他想干什么，但她仍憋住气没有开口。

倒是水生涟微微侧眸，目光清澈，如同一汪湛蓝透碧的海水，直直看向了她。

“你你喜欢看我的尾巴……”他慢慢开口，目光清澈，声音轻得几乎听见，“那我现在化尾……你会介意吗？”

“……？”

白凛微微睁大睛，惊奇看着他。

怪得他要屏退那些小侍女们，原来是要在里变出尾巴……

看着对面极力想要保持平静、却仍控制住睫『毛』轻颤的样子，白凛突有些想笑。

是笑话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很可爱。

既他已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那她也该趁机会，狠狠鼓励他一番才对。

于是她开心飘到水生涟面前，微微矮下身子，从下而上看着他的睛，笑眯眯对他：“当会啊。我巴得整天都盯着你的尾巴看呢，毕竟我最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了。”

水生涟眸光微动，唇角微抿。他睫轻眨，轻声道：“整天的话，还是有些……”

“哎呀，那只是我的玩笑话嘛，谁让你当真啦。”白凛笑着看他，声音也随之柔和下来，“是你自己的尾巴，你想化就化，想化就化，用在意任人的感受。”

水生涟凝视着前的女，睫轻扇，最终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阳光温暖，水波『荡』漾。水生涟缓缓走入水中，一步一步，足尖遇水，光散逸，渐渐化为柔软的尾鳍。

接着是小腿，大腿，最后是平坦的腰腹。

如同极致瑰丽的魔法，修长白皙的双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条布满银『色』鳞片的细长鱼尾在水下缓缓游弋，幽光流淌，仿若一条缀满星光的银河。

极了。

他需要为感到自卑，更需要为感到拘束。

白凛飘在水面上，目转睛盯着条长尾，低低感慨：“你的尾巴好长啊。”

水生涟一摆长尾，轻声道：“因为我是纯种的鲛人。”

“你是混血？”白凛惊讶看向他。

水生涟微微蹙眉，似有解：“……混血？”

哦，他估计懂混血个词的意思……

“就是，你的父母全是鲛人？”白凛连忙换了个法。

“……嗯。”水生涟轻轻头，蓝眸黯淡，“我的母亲是鲛人，但我的父亲是。”

白凛：“那你的父亲是什么？”

该会是人吧？白凛觉得可能。

水生涟停顿一秒，道：“是龙。”

白凛：“……”

怪得他的尾巴那么长，还很像蛇尾。的确比起鲛人的尾巴，他的尾巴更像龙尾，如果只是因为个原因就他丑，好像也有牵强了……

白凛把疑『惑』扔到一边，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词：“所以你其实是鲛人，而是……鲛龙？”

感觉听上去比鲛人要牛『逼』多了啊！

水生涟看了她一，平静低落的神与刚才相比对了一丝复杂：“没有鲛龙个法。”

“那现在有啦。”白凛并在意，她一猛子扎进水里，围着水生涟的尾巴游了一圈，兴味十足道，“你的尾巴么长，游起来是是也比鲛人快很多啊？”

水生涟没想到她关注的居是些。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答道：“我没有比……”

“那下次可以比一比，我觉得最后肯定是你赢。”白凛一脸笃定，“毕竟你的尾巴力气那么大，游起来肯定也很快……”

“你什么？”水生涟眨了下睛，中疑『惑』更深，“你怎么知道我的尾巴力气大大？”

糟糕。

“呃……”白凛意识到自己漏嘴，连忙面改『色』自己找补，“猜的，我随便猜的。”

水生涟依直直盯着她，蓝眸通透，似是信。

“……好啦，我们还是快走吧，再走上午半天就要浪费了。”

白凛尴尬转移话题，后头也向漩涡中心飘去。水生涟见状也再多言，摆动长尾，紧慢游了去。

漩涡底，温和泛起浪花。水生涟看了一，握紧剑鞘，后与身旁的白凛对视一，长尾一摆，向下游去。

那一抹璀璨的银『色』随之消失在水面上，微风拂，漩涡也随之渐渐平息。

别云府，莲花水潭。

一抹银白在水底一闪而，紧接着，涟漪『荡』开，一位白发蓝眸的绝『色』人浮水而出。

正在水潭边修剪花枝的侍女见到一幕，连忙放下手中花剪，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城主。”

水生涟长睫微抬，雪发『潮』湿，晶莹水珠顺着他的下颌蜿蜒向下。

“去准备衣服。”

“是，城主。”

侍女离开个空旷的庭院，水生涟化尾为腿，披着湿漉漉的白『色』衣袍，从水中走了出来。

“里也是你的宅子吗？”

白凛一边张望四周，一边好奇问。

虽规模远远如那座琉璃水晶宫，但个府苑看着也小，而且清幽静谧，花香浓郁，内里的风格与水生涟的大别野完全一致。

连莲花的布置都相差几。

看来城主大人的喜好很固定。

“嗯，是我在城中的别府。”水生涟走进琉璃长廊，轻车熟路，来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侍女已经将干净的衣物准备好了，白凛见他解开衣袍，随即移开视线，自觉转身去。

她现在已经很习惯城主大人的行事风格了。

“你经常来个别府吗？”她背着身，随口问道。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很来。”

白凛：“那你今天怎么……”

“想让你看看。”

清灵干净的声音断了她，等白凛有所反应，水生涟便拿着剑走了来。

“走吧。”

“……哦。”白凛下意识应了一声，目光经意扫对方洁白如雪的脚面，突皱眉，“等一下。”

水生涟：“怎么了？”

“你会连种候都穿鞋吧？”她盯着水生涟的玉足，细眉几乎拧成两根麻花。

水生涟轻声道：“我爱穿鞋……”

“我知道你爱穿鞋，但是现在你是要出门哎。”白凛抬起头，一本正经教育他，“外面可像你家，到处都是干净的砖随你踩，你像样光着脚，很容易就会弄脏的。”

闻言，水生涟也蹙起眉头：“可是，我喜欢……”

“是喜喜欢的问题！”白凛见他坚持己见，也自觉提高了声音，“外面的路面仅很脏，还会有小石子、小钉子、小木刺……你穿鞋，要是被些东西扎到脚怎么办？”

水生涟：“我会小心……”

“是小心就能避免的事情吗？”白凛越越来劲，干脆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坐了下来，“我管，反正今天你穿鞋，我就出去了。”

她好像忘了自己并没有主动权件事，态度强势得像个千金大小姐。

偏偏水生涟似乎也忘记了件事。

他看了看态度坚定的白凛，又看了看自己光洁莹白的脚，眉头轻蹙，薄唇紧抿，看上去似乎颇为苦恼。

了许久，他才迟疑着开口：“那……那我穿吧。”

白凛才扭头瞥了他一：“真的？”

“……嗯。”水生涟郑了头。

“好吧。”白凛放下双手，认真看着他，“那我看着你穿。”

水生涟有些为难。

没多久，侍女一脸震惊送来了崭新的鞋袜。

水生涟从未穿鞋袜，又想被人碰，侍女出去后，他便犯了难。

他看着雪白的袜子，湛蓝如水的眸里浮起『迷』茫。

“……要怎么穿？”

“笨。”白凛飘来，伸手指着水生涟的『裸』|足，指挥道，“把个套到脚上就行啦。”

水生涟闻言，动作生疏将袜子套到自己的脚上，与同，清艳的眉间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痛苦。

“……好难受。”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白凛语气敷衍，又指了指另一只袜子，“再把只也穿上。”

水生涟郁郁看了她一，放下袜子，低声：“我想穿了。”

白凛：“？”

人怎么事啊，明明刚刚还答应了要穿的？才刚穿了一只袜子，就想穿了？

白凛单手叉腰，抬头看向他：“你怎么出尔反尔？”

水生涟眉低垂，没有动作，也吱声。

白凛歪着头，仔仔细细盯着他看，终于在他抿成直线的唇角中品出了一丝别扭的意味。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的语气敷衍了？

白凛确定是是因为个原因。但从两天的观察来看，水生涟的确是一个比较敏感、也比较脆弱的人……

想了想，她决定主动认错：“那个，对起哦。”

水生涟抬起霜睫，静静注视她。

“其实我也喜欢穿袜子……但我是怕你穿鞋袜出门会扎脚嘛。”

她蹲下来，仰起脸，认认真真看着水生涟，“你努力忍耐一下，等我们转完来，就立即脱掉，后去水里痛痛快快游上几圈，怎么样？”

其实在番话的候，她并没有什么信心。毕竟水生涟是一城之主，没道理都听她的，更况他现在心情好……

但最起码要表达一下她的诚恳。

白凛认真盯着水生涟，通透晶亮的睛里映出对方纯洁空静的面孔。

他的睛像『迷』蒙的海，而她的瞳孔是边的夜。

水生涟对上她的目光，发丝垂落，穿她朦胧流泻的柔黑长发。

“……好。”

他低低答应了。

白凛松了一口气。

一次，她认认真真抱着膝盖，坐在一边，耐心指导水生涟穿上鞋袜。

“错，两边都穿得很好，堪称完。”毫吝啬夸完对方，白凛满意站了起来，意气风发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水生涟唇角微扬：“嗯。”

水生涟穿着习惯的鞋袜，慢慢向外走。白凛一边小心盯着他的步伐，一边跟着他飘了出去。

同于别府的安宁静谧，一走出府门，白凛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闹。

“就是妄城啊……”她由感慨。

其实里的繁华程度，虽比榆唐镇要强上许多，但却远远比上临州。而且街道上的行人也多，看得出来妄城的人口甚至没有临州的一半，建筑也远没有临州密集。

但妄城特别就特别在，它是最漂亮最闲适，同也最与世隔绝的城市。

论是街道还是建筑都干净得一尘染，草木碧翠，『色』彩明亮，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梦幻之感。白凛一望去，只觉街上什么人都有，他们的穿着也是种类各异，让人花缭『乱』。

原中，妄城是唯一一个愿意接纳任族人的方。论你是凡人还是修士、正派还是魔道、鲛人还是妖龙……只要你承诺永生事，永离开，你就可以永远留在个安稳幸福的乌托邦。

么一看，的确是一个好方。要一辈子待在里还是自由了，种生活方式适合现在的白凛。

她默默叹气，继续跟着水生涟向前飘『荡』。

正是晨间，街上炊烟袅袅，一派祥和。

街边的小贩们卖包子的卖包子，卖馅饼的卖馅饼，一看到远远走来的雪发青年，顿停下手上的活计，激动叫唤起来：“城主大人！”

“是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怎么有空来了……”

“幸运了，居能看到城主大人……”

周围行人也都停下脚步，一个个站在原看着青年，目光仰慕，呼声热情，却也没有靠近，生怕会惊扰了谪仙似的人。

“用在意我。”水生涟长睫低垂，空灵的声音清幽如水，“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好了……”

“干活了干活了，别扰到城主大人！”

听了水生涟的话，聚拢的人群随即散开，恢复了之前一派和谐闲适的景象。

白凛看着些面『色』红润的城民，由衷感慨：“他们都很爱戴你呢。”

水生涟：“我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栖身的方而已。”

“已经很棒啦。”白凛飘到卖包子的摊贩前，馋看了一会儿，转而又飘到水生涟的身边，“对了，里的鲛人都住在哪里呀？”

水生涟微微沉『吟』：“他们能上岸，所以只能住在临水之。”

“所有鲛人都能上岸么？”白凛奇怪道，“那你怎么可以？”

还能像进阶版的小人鱼一样，随意自如变出人腿。

水生涟沉默一瞬：“因为我的身体有一半是龙。”

……哦。

白凛想起身为蛟龙却可以自由化形的融野，顿理解了。

“么一想，你样还是挺好的。”她适安慰道，“你可能永远都法上岸，也就永远没有座妄城了。”

水生涟闻言，抬眸看她：“你觉得是好事？”

“你要问我的话，我肯定觉得是好事啦……”白凛怕他高兴，连忙又补充一句，“你也知道，我个人正常的，所以我的话……你用在意。”

水生涟轻声道：“你得对。”

白凛：啊？

她忍住问：“哪里对？”

“你正常。”

白凛：“……”

我随口而已，谁让你顺杆爬了！

她本想反驳几句，水生涟突又开口了。

“但我也正常。”他安静看了她一，声音轻如云雾，“所以你的话……”

“我还是会在意的。”

白凛一愣在了原。

“你想出去看看吗？”

白凛闻言一转身，有些惊讶看向他。

她还以为他会让侍女带着她出去转悠。

完句, 水生涟便兀自来到光洁平整的玉案前，轻轻拿起凛冬。

好耶，可以出去放风了！

水生涟看着飘飘『荡』『荡』的白凛, 静默许久，没有话。

白发蓝的青年站在晨熹之中, 一脸平静注视她。

他的身形纤细而挺拔，骨肉匀停, 肌肤通透。长发像雪一样垂落肩头, 双腿修长, 银鳞闪烁，整个人似乎要融进清浅的微光里，得像一幅真实的画。

“去宫殿外面。”水生涟，“你还没有在妄城里转吧？”

白凛高兴了没半秒, 突想起自己现在还是灵体状态：“可是我个样子……”

“我带你去。”

白凛一怔。

行, 必须要纠正他的种错误思想。

白凛在心里暗下决心, 脸上依神『色』自：“去哪里？”

水生涟提剑向外走去，白凛见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忍住追到他的身侧问道：“你添个剑架，是什么意思？”

水生涟霜睫半垂，语气变：“没什么意思。”

“没有。”白凛摇了摇头, 睛逐渐泛起亮光, “我可以去吗？”

水生涟微微头：“可以。”

白凛法想象他的母亲究竟对他进行了怎样的残酷教育，才会让他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