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

——是，先生。止息忙站定不动，努力仰起脑袋。

“小朋友不可以玩火。”展昭不是怕止息搞得房间乱七八糟，而是精密机械最怕高温。

止息转转电子眼，忽然又开始转圈。带着几分电子音质的嗓音像个少年似的，一连串回答——知道了先生。

展昭一出电梯，AI就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摸摸小AI像颗橄榄球似的脑袋，笑着进门换鞋。

——先生，您是先用餐还是洗澡？

选拔赛筹备工作结束后，展昭就按时回校内小公寓了，比从前不同的是，他的单身公寓里多了一个乖巧伶俐照顾他起居的AI。他俯身，和小AI的电子眼对视片刻，笑了，“我以后叫你止息。”

原本听照雪说，展昭的AI温度高得不正常。白玉堂打开主脑，“连接小AI的存储芯片。”

送走小AI后，隔了好几天，他才发现照雪把小AI的性格设定搞错了，既然是用来照顾别人起居的，那就应该是个一板一眼、说一不二的执事管家，怎么可以软唧唧的。

——先生，您说为了不侵犯别人的隐私，小AI的行动并不受我管辖，而且不可强行链接存储芯片。

白玉堂凝眸，看着主脑上方的照雪虚拟图像，冷飕飕的说，“明天军校的选拔赛正式启动，我打算关掉这里的电源包括备用电。”

——先生，我还要做数据分析呢！您的AI蓝图才刚刚开始！

白玉堂眯眼。

照雪是他十岁开始制作，从一个只会动的机器人逐渐成长为今天拥有主脑的大型AI系统。他不担心照雪会逐渐脱离他的掌控，相反倒是对照雪的自由成长很感兴趣。

当然，这建立在照雪对他的绝对忠诚上。但他白玉堂有足够自信。

——那我还是要征求一下小AI的意见。

照雪的连接指令并没有受阻，小AI看起来很开心，直接把最近展昭给他取名字的事，在脑袋里播放了一遍。

展昭温和的笑、假装生气的眉眼、温柔抚摸小AI脑袋的举动，像电影片段似的出现在立体图中。

房间里有片刻沉默。白玉堂起身，走到半路又折回来，“照雪，我回来之前，完成耐高温测试和解决方法。”

——先生，你要是给别人正常送餐，止息也不会去做饭了呀。

——先生，你这样谈恋爱是不行的。你到底喜不喜欢别人？谈恋爱是不可以臭脾气、暴躁的，先生，你的风流习气和死要面子也要改一改，否则，别人就真的成别人的人了。

——先生，我们AI是高科技数据处理器，不是让你和别人谈恋爱的！

“你信不信，我彻底切断你和止息的连接，让止息成为独立的AI？”

白玉堂关门，连带着照雪的咆哮一起屏蔽。

——先生，你这个死小孩。

展昭洗完澡，擦着头发出门，看见止息面对墙壁静止不动，但有轻微的数据处理的声音。展昭重新确认了一下明天启动仪式的流程，然后抬头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小AI。

“止息，不许再偷偷连接某人。”

止息惊得立正了——夫夫夫……先生，不是先生，是雪雪。雪雪察觉到这边温度异常，所以才看看有没有事。

——先……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我……

展昭笑了，“从前，老师送过我一个小机器人，叫巨阙，比其他笨重单一的机器人漂亮又智能。我很喜欢。后来被我拆掉了。”

止息忙后退一步，电子眼来回转。

——为为……为什么？

“因为它背着我偷偷搞小动作！”展昭斜眼看止息，止息被吓得眼都直了，他被逗乐了，笑倒在沙发上，“骗你的。晚安，小家伙。”

展昭关上门，他收到巨阙那年才十二岁，那时他顺风顺水又是父母的骄傲，是各种官方活动的少年代表。枪械、机甲、格斗，他都能游刃有余。可惜精密机械的研发与制造，一直是他的弱项。偏偏有个十岁的小神童横空出世，小神童制作的AI雏形还兜兜转转到了他的手上。可能是少年心性不服气，也可能是单纯的想自己试试看，因此在一个午后，他拆解了巨阙但再也装不回去了。

巨阙的零件早就生锈了，展昭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两颗六角形的钻石，那是巨阙的眼睛。

包拯站在主席台上，宣布选拔赛正式开始。

礼炮齐响，军校各处出口徐徐关闭。

选拔赛分单人任务与小组作战，从不同场景分别考核学生的速度、耐力、作战能力等。

第一项是跑图，单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越障碍到达目的地。

白玉堂边打哈欠边热身，昨天从别墅回来的晚了，又准备装备到凌晨五点，实在是又困又累。

不过依照惯例，第一场跑图只是热身，结束后还会有一天的喘息时间。

“请同学们注意，第一场跑图结束后，将直接进入下一场比赛，每一场开始前都会有食物、装备补给，按照上一场的名次优先选择。当然，比赛途中也会有装备掉落。祝大家好运。”展昭关掉话筒。

安静的操场开始怨声载道。

“哇，这是魔鬼选拔赛吗？”

“为什么要这么拼？”

“烈焰教官是疯了吗？”

“他都没毕业，干脆和我们一起比算了，看他能得第几名！”

原本展昭是要回导师席的，闻言，回到话筒前，“教官没有宣布解散前，不可以讲话的哦。”

明明带着笑意，却让所有人噤了声。

“战场上，没有人会给你休整的时间，没有谁会给你送食物送补给。”展昭正色，“一日是帝国军校学生，就要一生带着军校作风。我在终点等你们，和我一起走向帝国联盟。”

偌大的帝国军校鸦雀无声。

第一个鼓掌的是包拯，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手把手教的学生，有人说展昭古板、固执，被条条框框圈死不过是展家作为政客世家的天性，服从权威、服从权力。但他知道，展昭把帝国军校的校训、军人的使命，刻进了骨子里。

白玉堂听着震耳的掌声，看着远处主席台上像棵竹子一样挺拔的身影，郑重的神色逐渐柔和，最终勾唇笑了。

Alpha统治、Omega依附的世界，生理吸引是契机，而信息素是萌生爱情的最大谎言。

——止息？

听起来像万物归于平静。

小AI急得在原地转圈。

“小家伙。”

止息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看见展昭，忙跳下小凳子，又急忙去遮开着燃气的操作台。可惜个子有点矮，那簇天然气火苗在白色的橄榄球脑袋上方一跳一跳的。

——先生，您比昨天晚了二十分钟。

止息跟在展昭身后，一本正经——先生，我喜欢这个名字。

趁展昭洗澡的空档，止息快速翻阅数据，最终只查到了这个字是一个名词，出现在“阕”字的释义里。无论怎样，它都是有名字的人了，要尽快和照雪分享。

上次关于选拔赛，他还是一名学生，现在竟然可以独立策划、筹备帝国军校每两年一次的盛会。这是检验教学成果、学生成绩的方式，选拔赛后，学生排名大洗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展昭关掉天然气，止息的机械手不够灵活，蛋液、面粉等等糊得满地满操作台都是。

止息亦步亦趋地跟在打扫卫生的展昭身后。

一切停当后，展昭坐在餐桌前，边吃煎蛋三明治边时不时瞥一眼垂头丧气的止息。

展昭边擦头发边坐到餐桌前，自从止息来了后，它的三餐就正常多了，菜色简单，但味道很好。看起来像鲸海学院旁那家老字号的养生餐。他夹了一块芦笋虾仁，满足地眯起眼睛，食材不是很特别，但是非常新鲜。

接下来的几天，展昭在校长办公室和校委会之间来回奔波，忙于选拔赛赛制赛程的审批。

——可是，很晚了，没有人送餐了，我怕先生饿肚子。

前些天，他回来的早，可以自己做，今天确实很晚了。他俯身凑近止息，唬着脸，“可是，小朋友还是要有小朋友的样子。”

展昭走到办公楼大厅，看到学生综合排名表——自从白玉堂入学后，第一的位置便一直是这张长相俊美笑容肆意的脸。

小公寓里乒乒乓乓像遭了贼。温雅的青年有一瞬惊讶，却丝毫不急。展昭神色自若的打开指纹锁，绕过几何结构的木质隔断，忍不住笑了。

可惜这天之后，照雪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它。而止息接到的关于“定时取餐”的指令，也在今天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