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新生
“酒店那边呢？”白玉堂去了浴室，冷水冲刷在脸上，那颗烈火油烹的心才算平静了几秒。他走进衣帽间，边扣纽扣边道，“不用和虎子联系了，让他们回到军事基地，不用过来。告诉马汉，五爷一旦出事，不用回来了，和废墟好好合作。帝国空军交托给苏虹。”
他是军政司最高司令官，只有空军是他的嫡系军队，他出事的话，空军上下都会遭到清算。这事儿他和苏虹聊过，苏虹知道怎么做。
他即将要做的是和他展昭的事儿，不必拉着别人一起送命，相反他们在平安无事，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展昭到底是怎么说出让他不要冲动劝他审时度势的。那一次他在海上昏迷着，这次他可是清醒的。
他猛然睁开眼，疯狂而冷漠地捻着指间的钻石。
秘密问询日变成公开审判大会，受审的对象从他变成展昭。好一招偷梁换柱，不管他和展昭谁去赴约，另一个都是国会放出来的诱饵。
——好的，主人。照雪这点挺好的，无论什么事，都没什么情绪，果然是冷静的智能AI——这条街上最能利用的建筑都是臭流氓的产业。
臭流氓是他哥。白玉堂坐在变形的单翼跑车里穿越空旷的中心城，“没事，他在我的继承人之列。”意思是他死了，他的产业和分红都归他哥了。
照雪许久都没有说话，时钟滴答滴答地运行到十二点。
审判大会已经开始了。
白玉堂心里一颤，咬牙切齿地闭了闭眼睛。
——临海别墅检测到不明车辆。
白玉堂冷笑，国会不敢去动照雪，否则就是正面激化矛盾。
——主人，七年前先生曾查阅过一些资料，问我如何复原只剩眼睛的AI。不过他问完就乐了，止息也闹脾气，说先生不爱他。我问过止息，先生说的AI好像叫巨阙。我记得主人的第一个AI……
他的第一个AI送人了，说是给一位小少爷做礼物了。白玉堂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亮晶晶的，似乎被风沙迷了眼，他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帮五爷找一首年代久远的儿歌，”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断断续续的哼唱在全息屏幕里化成波浪线，那首歌的名字以及演唱者出现在眼前。他捂着眼睛，明明没有哭，修长的手指却兜不住凉凉的眼泪。
他在这首儿歌里提取了巨阙的声线。展昭应该很喜欢吧，毕竟声音和那猫儿这么像。
——主人，前方有关卡。
白玉堂瞥一眼前方，离得越来越近时，荷枪实弹的军人突然收起枪，冲他行了个军礼。
“帝国军校全体毕业生久候司令官。”戴着面罩的军人看不清相貌，声音却掷地有声。
白玉堂明白，这是校长给他行的方便。他畅通无阻地进入中心城腹地，行驶在塔前大街，所有的外墙屏幕都在直播这场可笑的审判大会。
他盯着孤零零站在主席台接受审问的展昭，心脏疼到窒息。可他又忍不住骄傲，他的猫儿有不屈服的傲骨和和田玉一样的温润。
上一次，展昭站在街尾，看白玉堂为“青年大会”致辞，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站到了这里，虽然不太好过。
主席台的两旁坐满了各司各部代表，轮流质询。
“这位先生，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插手帝国军务。”
屏幕上的证据有资料有影像也有照片。
展昭看一眼喝茶的庞籍，不用猜这些来自于庞统。他听得认真，回答的干脆，“这些只能证明我在那些场合出现过，而不代表我说过话。你看这些所谓的证词里，没有一个明确地说过，司令官采用过我的建议或是我下发过命令。”
“强词夺理。”对方哑口无言。
展昭看一眼众人，“下一位到谁了？”他在起身的人身上停留片刻，努力回想这人的身份，是个生面孔。
“阁下自称离先生，根据十一区汇报，一座合法开采的宝石矿吸纳了很多十三区贫民，据民政司和商务部、财政司的三方调查，这座矿和展老先生渊源颇深。”
民政司的人？还是庞家，庞昱的账是铁了心要算在他头上。
“十三区的Omega深入各行业，这和民政司签发的政策截然相反，据线报，您在十三区拥有众多信徒。”
“信徒？”展昭眼神一凛，冷笑连连，“你把信任称作信徒，本身就是在物化人。是生在中心城给你的虚荣还是长在世家给你的高高在上？除了卖弄口舌，你是可以清理出一枚宝石，做出一份甜品？还是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制造一个新型武器？”
“巧言善辩。”对方倒是没有被带偏思路，“请离先生正面回答问题。你说我们虚伪，你呢？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接受质询？不也是隐藏真实？”
被日光照射的闪闪发亮的风穿过长长的街，驻扎着陆军的审判大会陷入长久的僵持。
展昭遥望着远方沉默的人群，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面具一角，在静止的中心城低头一笑，随后掀开面具，伸长手臂，他戴了六年的面具散落在风里，掉落在尘埃中。
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比最懂人心的编剧编出来的八点档电视剧还要精彩。
有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的暴露身份，以为他有别的阴谋而充满警惕。
有的藏不住窃喜。
果然………
“阴险狡诈的展昭！是展昭！”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个名字仿佛洪水猛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人群骚动起来。
“当年泼了司令官一身脏水的Omega，现在潜伏在司令官身边，用意明显，是来复仇的，还审判什么，直接枪决！”
各司各部代表群情激愤。
展昭敲敲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唤醒止息，全息屏幕更换影像，是涂善的供词和辽帝国的尊武计划。
“不会吧，不是吧，这太恐怖了！”
“庞籍是害人终害己！”
“我以前就说过，展少校不是那样的人。”
公开论坛的评论一条条刷上来。
展昭不等对方继续攻击，只是安静地凝视远方，“告罪书的每一句都是我想说的，我并不后悔。只不过白玉堂或许受我信息素的蛊惑，但我却为他的灵魂而折服。因此，他不是我的棋子，是我在黑暗中仰望的阳光。”
早已藏在人群里的白玉堂已经逼退拦截的卫兵，他这一路遇到的关卡不少，庞统下辖的陆军不会轻易让他出现，只不过他有的是手段。
展昭摘掉面具的那一刻，他没来由地紧张，却也由衷地高兴和畅快。他的恨意逐渐消弭，挺好的，他的猫儿就应该拆穿阴谋、还原真相，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里。他旁若无人地步入会场，一步步走进主席台，听着听着就被展昭气笑了，到这个时候还要拿信息素来为他开脱。“展先生，我既然是你仰望的阳光，就不怕我和你一起入地狱吗？”
“也挺好。”展昭想了想，似乎也不错。他在看见白玉堂的那一刻什么都不怕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他在监狱时，给白玉堂的钻石也是给两人的机会，白玉堂来，虽然还是冲动不听他的劝告，但他会活下去，大不了以后的浑水一起蹚。白玉堂不来，证明白玉堂成长了妥协了，能审时度势了，他大可以放心。
为首的一派脸色发白，激动地起身，示意卫兵上前拦住白玉堂。
白玉堂眉目冷冽，桀骜地打个响指，剧烈而干脆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发颤。
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顷刻倒塌。
“本司令官的耐心不够好，这只是第一次警告。”白玉堂表情张扬，冷冷地俯视一圈众人。
半空里出现一只白皙秀颀的手，他一挑眉，握住展昭的手腕，跳上主席台，手臂虚虚地抱了一把展昭，走到最中间的位子前，“本司令官的质询既然取消了，那么军政司的位子就是我的。请问庞少将坐这里是什么意思？你是接到任命书，还是我收到了撤职令？”
“庞长官是代表陆军。”
“你这话在我军政司是要受罚的，帝国军政司统领空海陆，不分彼此？”白玉堂云淡风轻地走到雨墨面前。
雨墨战战兢兢地让了位子，苦着脸俯身，“报告长官，我是被逼的。”999中文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wap./
白玉堂摆摆手。
雨墨已经站在白玉堂身后，一本正经地掏出小本本，开始有模有样地记录。
审判大会陷入僵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玉堂猜庞统一行人应该早就接到了艾虎他们回归军事基地的消息。
“白长官，您还在调查期间，私自越狱，损毁半山监牢，损害公民财产，以及肆意妄为戕害联盟成员，这些不是冤枉吧。”
白玉堂翘着腿，肘弯搭着扶手，被这儿聒噪的声音吵得脑子疼，他从展昭身上移开目光，“本司令官的事儿用你管？”
对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骂他目中无人、功高盖主，眼看着白玉堂沉着脸，眸光压得人喘不过气，又将矛头对准展昭。
“请问展先生，您不怕死吗？为什么要接受审判？众口铄金，也许不会有人相信你！”扩音器传来的声音太大了，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被卫兵阻隔的人群前方，有人坐在另一人头顶上，手上拿着一支大喇叭，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脸色发红，想看白玉堂又不敢，“我是一名Omega，在青年活动中心得到过司令官的帮助，还收获了爱情。”背着他的这个就是在活动中心，轻视他推倒他的混蛋！不过追他的时候也受了些苦。“我想问你，如果没有联盟演习的事情，锦衣玉食光鲜亮丽的你还会关注普通的Omega、为Omega创造更多有利条件吗？”他也曾陷入过迷茫，觉得Omega是不是不能有追求，站那么高的展昭都能跌得那么惨。
“我来此为自己，为真相。“展昭磁性温润的声音响彻在审判大会，“但也不为自己，不为荣耀，所谓军人的荣耀是我十八岁以前的事。那之后，我活着就只为真相和走出泥潭了。其实这不太好，原本人生应该有更广阔的选择和追求。有人说，我很幸运，一个当做Alpha养了十八年的Omega是个例，是悬浮的，根本不可能和从小受到不公的Omega感同身受，我不否认，甚至承认我是幸运的。我生来获得这份幸运，如果不拿来帮助更多的人，是不是有些辜负了。所以，我很期待每一个你都能走出阴影，走出角落，去争取，去追求。智化校长已经着手在各区成立鲸海学院分院，将开设建筑、军工、经济等课程，所有Omega无条件入学。人间很美好，荒唐的事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初升的朝阳蓬勃而温柔。”
审判大会一片哗然，被展昭鼓动的人群越来越激动，甚至和赶来压制的军队发生冲突。
连台上也是一片吵闹，展昭摘掉麦克风，扔到地上，他要做的和想说的都做完了传达了。他只负责表演，但没义务按照国会给的剧本，以及善后的事儿不归他。
“胆大包天，不准让他们离开！”守旧的老顽固涨红了脸，指着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眉心皱得死紧，手扣在后腰上，却又顿住了。
压着长街而来的空军，以艾虎为首，嚣张地闯入会场，有样学样地和陆军护卫队站成一拍，在艾虎的指挥下，又哗啦一声，遵循一人盯一人的政策，和陆军相对而站。
审判大会重新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展昭看一眼白玉堂，白玉堂瞥一眼艾虎，又看了看悄悄藏进云层的战舰，在众目睽睽之下，揽住展昭肩膀。
“走啦，困死了。”
展昭不置可否，和白玉堂一起走下主席台。
单翼跑车在远离喧嚣的路旁停下。
包拯站在车旁等候，给展昭指了指车里。
白玉堂脸色难看，“有什么好说的，恶不恶心？”
“玉堂，慎言。”包拯责怪地看一眼白玉堂。
“行，五分钟，多一分没有。”白玉堂咬牙，虎视眈眈地看着展昭上了车。
“小昭，别来无恙。”赵祯示意他喝茶。
展昭叹口气，“陛下，玉堂现在很危险，你把人逼得太狠了。”
“不是我，是他自己，他做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儿，真要算起来，早够他枪决十几次了。”
“你从前需要他，现在动不了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展昭心里有气，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庞籍是我的老师，庞统是我的同窗。”赵祯喝口茶，“不过，这次老师太过分了，我会送他去十二区养老。”
“你放任国会闹了这么久，是为了削庞家的权。”展昭眉眼压得低低的，明显有些生气了。
“不，白玉堂再过分一些，或是老师再靠谱一些，削得是白玉堂的权。”赵祯瞄一眼展昭握紧的拳头，“小昭，别生我的气，我本可以不向你坦白。军权、政权能握在我手里的方式，就是制衡。玉堂的军衔压得太过了，上将授勋仪式定在一周后吧。”
“那就谢谢陛下的宽和大度了。”展昭理智上理解赵祯，情感上却不能接受。势力平衡，不让任何一方好处占全，是情理之中。只不过现在，审判大会的僵局还得白玉堂去处理。
“在台面上和你聊平衡术，我好像也深沉不到哪去。”赵祯叹口气，“只要不太过分，我是很信任你和玉堂的为人。在Omega这件事上，会遭到各方面的反弹，你惹的祸，我不能让你清闲，去宣传司吧。”
沉甸甸的任命函递到面前来，展昭心里有气，迟迟不接。
“小昭，第五师私藏军队、艾虎携军闯城、空中基地没有命令私自把军舰开回中心城，以及废墟在马汉的撺掇下闹事，展爷爷给你留的暗线，我一概不追究一概不问。”
“这算什么？用我来制衡白玉堂？”展昭真想把任命函丢到赵祯脸上。
“这是你和白玉堂的国和家，”赵祯捏住两人软肋，他摇摇头，“宋帝国这今年的内斗太厉害了，你不要总想着制衡，可以多想想怎么能给帝国带来更多的利益。”
“军权、政权真混为一谈，拧成一股绳，陛下该睡不着了。”展昭推开车门，“上任的事儿，我再想想。”他烦透了这些东西，这会儿是劝说不了自己收下的。
展昭和包拯道了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远方的审判大会人影攒动，但这里安静又宁静。
阳光那样灿烂，穿透树叶罅隙，照射得公路斑斑驳驳的。
展昭看着靠着车身抽烟的白玉堂，或许以后还有很多道坎，但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可以获得一丝平静。赵祯说得对，他们重情重义，为亲人和朋友可以后退一步，所有处处掣肘。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玉堂想起那时，两人还是20出头的年纪，意气风发的帝国军校少校大人，总是蹙着眉，一板一眼地站在原地，等他的巡查小组，等那些夜不归宿捣蛋生事的军校生。而此刻，换成了骄矜张扬的帝国司令官在原地等他的爱人。
那时青涩的军校生和眼前的两人重合，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想起了吵吵嚷嚷的过去，也想起了如利刃一样不屈服不妥协的彼此。
他们在谎言、阴谋、诡谲里烧成灰烬，又重新塑造这一身钢筋铁骨。
岁月残忍又温柔。
展昭从未像现在这样脚步轻快，他突然来了兴致，一个助跑，加快速度，奔向他的爱人。
生人勿进的司令官微微一愣，收起漫不经心的姿势，郑重地张开双臂，抱住扑向他的猫儿。
“玉堂，我们回家吧。”展昭唇角带笑。
“好，”白玉堂温柔，突然一旋身，将展昭压在车门上，恶狠狠咬牙，目光却烫人，“比起这些，你要先管管我，五爷等不及领证了。”
“那就不等。”展昭笑，扯着白玉堂的领带拉向自己。
（正文完）
去他的服从和敲打。他在这一刻烦透了这些弯弯绕，也烦透了这些阴谋诡计。
风流漂亮的眉眼被阴霾和迷雾遮盖，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和潇洒。他低沉地笑了，“告诉艾虎，给五爷起来干活。他们应该在国会所属酒店。”
白玉堂登上飞行器的时候，这座洛可可式建筑瞬间化为粉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淹没在尘土中的半山监牢，照他的性格，没把这座山夷为平地就是心慈手软。
——主人，我与半山监狱的所有链接彻底断裂。照雪汇报。它刚刚反制安保系统，启动存放在高级别监狱里的武器，不会吹灰之力地把那座监牢炸个粉碎，同时完全损毁了之前做的系统对接。
他微一停顿，看着哗啦啦围上来的卫队，扬手扔掉碎钻，钻石清脆地砸在地上，滚进大厅里。
白玉堂的笑容散去，脱力地滑坐地上，后脑磕了磕坚硬的墙壁。这猫儿，为什么总是要他猜？亏他说出来给旧情人告别的话，竟是来真的。
——是，主人。照雪停顿片刻——这次之后，暗桩会被清点。
“再废话一句，你也给我去死。”白玉堂牙齿打颤，手指发抖，他砸了一拳地面，捂住额头平复呼吸，“打开牢门。”
——是，主人。
领队下意识偏头，微微倾斜枪口，他的妥协来源于司令官的威压。
“你们有30秒的时间撤离。”白玉堂斜睨一眼领队，无视黑洞洞的枪口，走向出现在半空的飞行器。
驻守这座监牢的陆军军人同一时间收到系统警告，众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司令官还是心软的，至少给了他们撤退的时间。
照雪动作极快，片刻侵入系统。
白玉堂一走出大厅，被强烈的日光照射得偏了偏头，他适应光线后才走下楼梯，“到你表演了。”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摧毁和新生。
——是，主人，已经调整路线，将艾虎长官一行送回基地。
“好，”白玉堂打开保险柜，从泛着光亮的枪支器械里捡了一把趁手的，他这辈子打的仗够多了，最强劲的对手已经和碎裂的星云一起陨灭，未来十年二十年，这个国家的公民都能过着安稳的生活。他身为军人的信仰和看起来有些可笑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了，他把枪支塞进后腰，捡了几颗体型小威力大的钻石炸弹，手指一错，放进黑色的军装口袋，“走吧，老朋友。”
钻石里的芯片闪烁了几下，照雪回归安静。
白玉堂知道他一旦启动照雪，纸就包不住火了，与其躲躲藏藏顾忌重重，不如……猫儿劝他不要冲动还真没白说，可惜，他这玉石俱焚的性格改不了。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