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仙踪

夜深，人静，门外响起了几声怪叫。

有个尖尖的声音在门外低声叫道：“王将军，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十年了，弟兄们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躲着当缩头乌龟干啥？”

小云心道：原来爷爷姓王，不知道那几个人又叫什么？

这天，小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找到小伙伴玩耍。一打听，居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去走亲戚去了，又有几个随大人下地干活去了。

他也有些意兴萧索，一个人走到河边，河边上竟然也没有小伙伴，天气渐冷，大家都不愿意往河边跑了。

他一个人在河里面游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跳上岸来，躲在桥下晾干水气，秋风刮来，他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他听着外面刀剑相撞，打的紧张，心下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黑暗中，他摸到了床脚的一把柴刀，就把柴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外厢几个人都不出声，只是一味闷声打斗，除了乒乓的声音，黑暗中并没有其他声音。

打了良久，就听一声闷喝，有个人喊道：“姓王的，中了我的骷髅针，还不躺下！”

突然两声惨叫，又有一个人叫道：“姓王的，真有你的！不过，我们既然能找上门来，你还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说到‘掉吗’两字声音突然漂远，好像那个人在急速向外逃去。

又是一声惨叫，最后屋外寂静无声，小云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又突然听到，一个人脚步声响起，慢慢地向房门靠了近来，接着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他大叫一声，拿着柴刀跳了起来。

“嚓”地一声，火光乍现，油灯随即被点亮，只见爷爷满身血污，一会不见，像是又苍老了许多。

爷爷抖抖索索从床头摸出一个瓶子，倒出几颗药丸，纳入口中，突然又一声惨叫，瘫倒在地，口中竟然吐出几口黑气来。

小云赶紧要将爷爷扶上床去，只是爷爷身体发软，怎么扶，也扶不动。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云儿，不用扶了，我有要紧的事要你办。”

声音紧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小云说道：“爷爷，你受伤了，你，你的伤要怎么治？你给我说，要什么药，我给…给你拿。”伤心中又有紧张，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爷爷摇了摇头，脸色一会白一会黑，黯然说道：“医术，只医可医之人，有些东西不是医术能治得了的。”他又吩咐：“你先将那几具尸体拖进屋来！”

小云走出门去，见外面门口横卧着两具尸体，正是白天见过那两个年轻人，又向前方走去，只见地上躺着那个老人，已跑出二三十步远，被一刀插透背心而亡。

他将几具尸体拼命拖了回来，那尸体沉重，他人小力弱，将尸体拖进屋内，也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接着又按爷爷吩咐，提了几桶水，将地上血迹冲洗干净。

回到屋来，这时爷爷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爷爷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个蜡丸，捏了几下，只是没能将那蜡丸捏开。

小云拿过蜡丸，捏了开来，此时爷爷牙关已是发紧，张不开嘴，他用手指掰开爷爷嘴巴，才将那药丸喂入下去，药丸入口见效，爷爷瞬间脸色好了起来。

爷爷喘息一阵，缓了会劲，黯然说道：“云儿，你我两人相依为命，藏身此地已有十年，今天，爷爷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了。那几个人是咱们的仇家派来的，我们躲在此处，就是为了逃避他们的追杀，如今既然有人找上门来，那其他的人很快就会到来，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呆了，要尽快离开。”

小云听了这话，就要扶着爷爷起身，爷爷挣扎起来，却又一下栽倒在床上，再挣扎，还是没有站起。

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算了吧！夺命骷髅针，化肉又夺魂，不想如此厉害，我这一把骨头也是到头了，没想到服下三日救命丸还是不顶用。”

小云听了这话，眼泪止不住扑簌而下。

爷爷斥道：“云儿，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现在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吩咐你。你仔细听好了。”

小云勉强镇定心神，抹了眼泪。

“我要你做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

缓了口气，又道：“你即刻起身，去了西边的纳塔干沙漠，那里有一个地方叫黄石镇，去找一个人，他叫老犁头，就说是王选之叫你去找他的，他听了自然明白。离家以后，千万不要回头，再不要回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你若不听我的话，就是不孝。辜负我十年养育之恩。你听明白了吗？”

小云此时又是泪如雨下，他知道爷爷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伤心之下只是哭泣不能回答。爷爷喝道：“你记清楚了吗？重复一遍说来给我听！”

小云哭哭泣泣地说了一遍，爷爷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力气，一耳光打了过来。

然后振声说道：“是西边的纳塔干沙漠，不是塔那干，是黄石镇，不是黄金镇，那人叫老犁头，犁田的犁，和我年纪差不多，记住了吗？”

小云被打了一巴掌，镇定了许多，又说了一遍，终于说对。

爷爷柔声道：“云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振作起来，不能一味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更不是流泪的时候，你听我说…最…后…的…话…”

说着，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将那本《诡论》递到小云手中，断断续续说道让他妥善收藏。然后又叫小云将床下的油桶提了出来，让他打开油桶，浇了大半在床底箱子上，又叫他把油桶提上床来，猛的将油桶都倒在床上，突然又将油灯打翻，火势瞬间烧起来。

小云冲过去，要将爷爷将从火海中拖出来，爷爷不知从那里又爆发出一股力量，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大声喊道：“赶紧走！我已必死！让我死！我好冷啊！就让我呆在火中，你不要再来救我，你，快逃走，若是不能逃走，就是辜…负…我…”说着，平躺在火海之中，一动不动，竟有几分不容侵犯的神圣。

火势大起来，小云魂不守舍地走出屋来，走了几步，他又冲回屋内，跪倒在地，响亮地磕了几个响头。

站起身来，泪眼迷糊中，看见桌子上爷爷的医书已经着火，一把拿了过来，两手狂拍，将火苗熄灭。

又见爷爷躺在床上，仿佛火光之中神情复杂无比，好似心事未了。

屋里火势再容不下人，他将医風雨文学来。此时，火已经将整个房子点着，那四周的邻居虽隔得远，也被噼里啪啦的火星爆炸声惊醒，有些吵吵嚷嚷起来。

他知道是他应该马上离开的时候了，他悄悄的穿过田野，走过板桥，远离了这片他最熟悉的土地。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蹄声，他慌忙将衣服套上。

蹄声慢慢靠近，原来是三匹马，马上坐着三个人，两个身强体壮正是年轻，一个头发苍白有些显老。三人皆是紧身箭服，火红的腰带，腰间挂着钢刀。

这晚，爷爷没有让小云看風雨文学睡觉，嘱咐无论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门来。

小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忐忑不安，他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又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

八月一过，秋雨下了两场，天气就有了几分凉意。

那三人走近板桥，都慢了下来，看见小云站在桥下，就把住了马。

“小娃儿，知道有个姓王的老头住在哪里？”

有一个年轻人拿出一幅画像，又掏出一锭银子，指了指画像，又指了指旁边老人，又指了指银子，指来画去，意思是能不能认出这个老人？若认得出，就将那银子送给他。

夜晚吃饭的时候，他向爷爷讲起，今天遇到三个人的怪事。爷爷的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的镇定。

吃完晚饭，爷爷进到里屋来，将床板掀开，打开大箱子，从里边拿出一件长长的包裹。

小云偷眼看去，见箱子里面林林总总，五彩斑斓，东西甚多，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爷爷又将箱子锁上，将床板复了原。

板桥村历来闭塞，少有客人前来，更没有这样骑着高头大马挂着刀剑的人。小云不由莫名生出警惕来，他闭着嘴，摇了摇头。

那三个人说笑道：“是个哑巴！？”

‘吱嘎’一声，爷爷开门走了出去。

接着爷爷就和那三人对起话来，说了什么？他听不太懂，好像越说越激动，最后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小云远远看去。那画像是个中年男子，却不认得，不由又摇了摇头，那几个人无奈，只好骑马往村里边去了，一边走一边笑道：“怕是个傻子！？”

小云待那三人走远，才抄小路往家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那张图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是谁。

年老的骑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