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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赋

第9回居贤士

又直奔主题道:“我早年也在内阁进修过,算起来还是你父亲的师兄,不过论起这学识来,我可是自愧不如啊。琼羽,白大人的仇肯定要报,但我也必须先提醒你,难!很难!”

白琼羽双眼通红,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里遇见父亲曾经的同学。

对于已经无亲无故的白琼羽来说,哪怕是这么点不沾边的关系,都让他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大西州纂録府主笔苏兆华书写《西州赋》有功,皇帝赵嵩封其为“士”,赐号“居贤”,告之天下,赏帝书逸兴之牌匾悬于门前,珍宝万件,王土万亩,黄金十万两,可募家兵。

自此,苏家跻身士族之列,号天宁士族。

……

这为苏大夫虽然不如白师承那般大公无私,可却也不似他们口中的吴广袖一般唯利是图,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要还白师承一个公正的。

白琼羽鼻子一酸,咬牙道:“叔,只要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就是。”

苏兆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这事还急不得。若是现在就将你的消息上报给朝廷,即便翻案重审,也会被吴广袖暗中百般阻挠,到时候又落得和六年前一个下场。机会就这么一次,我们必须得好好把握。”

“我建议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前天我家府上侍卫回来报信之后,我便已经命人开始暗中调查。只有先搜集情报,掌握证据,等时机成熟后,布下天罗地网,才能一举将这个吴老虎给打掉,为你父母报仇雪恨。”

白琼羽点头,认可了苏兆华的意见。

苏兆华朝林芝挥了挥手:“夫人,这样子。一会你先带琼羽在府内安顿下来,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宁嘉,尽量别让其他人知道琼羽的事情。吴广袖这个老狐狸,我天天盯着他,他也天天盯着我,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会对琼羽不利。”

然后又对苏紫凝道:“凝儿,你做的不错。不过接下来的事情,爹不许你再插手了,往后这段时日里,没有爹的允许,你绝对不能再私自外出,离开天宁郡,听见没有?”

母女二人同时允诺对方。

白琼羽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见苏大夫将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不由得心生敬佩。

他父亲白师承还在朝廷之时,办公也总是这般仔细,将河下州税收事务审查得滴水不漏。

届时,几名仆人端着菜碟站成一排,正等候着老爷的命令。

苏兆华一挥手,然后拿起筷子:“行了,不说这些,先吃饭吧。”

话音未落,仆人们便依次上前,将一盘盘精致的佳肴摆上餐桌,最后只留下两人为桌上的主人家端茶送水。

餐桌上,苏兆华开始聊起了闲事:“你们是不知道啊,天宁学府这两天老叫人来看望我,说是要我去他们那当一段时间名誉讲师。我说我自己府上的事情都快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兼顾那群学生们啊。”

苏紫凝道:“他们是看爹爹你博学多才,毕竟爹可是写出过《西州赋》这样的杰作呢,还被圣上嘉奖了。”

苏兆华打趣道:“写史书重要的是细心负责,你就是太马虎了,不然爹直接让你来写。”

苏夫人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道:“对了,白公子这些年来一直流落外地,肯定都没机会好好念书吧,耽误了学识可不得了。要不,让白公子和凝儿一齐去学堂里念书?”

白琼羽刚想说话,苏紫凝抢先道:“谁说他没念书的,我在路上与他聊了好一阵子,人家可是满腹经纶呢。照我说啊,跟爹爹比起来都差不多。”

白琼羽羞得面红耳赤,刚要张嘴,又被苏兆华给打断了:“夫人这个提议不错,琼羽好歹也是出生在名门世家,虽然遭遇变故,却也不能荒废了自己。明天我就叫人去跟伴水学堂打个招呼,让琼羽拜在凝儿的老师门下。”

苏兆华嘴中的伴水学堂,便是坐落于宁嘉伴水楼区,全郡上下最好的学堂之一。

白琼羽正要道谢,还没张开嘴,苏夫人又道:“凝儿,白公子有些时日没有学习了,有些地方恐怕跟不上进度,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

苏紫凝朝白琼羽做了个鬼脸:“我看是他来照顾我还差不多呢。”

白琼羽见这几人明明是在聊自己,可自己却完全插不上嘴,干脆直接放弃发言,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苏兆华这时又道:“你看看这孩子,都快不会说话了,所以还是得好好念书才行啊。”

白琼羽闻言,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明明是你们不给机会的好不好?

他欲哭无泪,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将心中的无奈发泄在碗里的食材上,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

晚餐过后,苏大夫便回他的书房里办公去了,苏夫人则领着白琼羽来到逸兴府后院。

苏紫凝借着无聊的名义,一顿胡搅蛮缠之后,也跟着那二人一齐前去。

走过池中小桥,踏过绿茵小径,三人抵达后院之中。

逸兴府后院留有许多空置的精美阁楼,里面有大小数十间客房,平日里虽然无人居住,但也吩咐仆人经常打扫,并照常换洗所有的日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在安顿好白琼羽,并告知其一些生活居所的路径之后,苏夫人便回房休息了。

她本想着将苏紫凝给一齐带走,可却拗不过这小姑娘撒娇,于是只好答应她陪白琼羽在此地逗留一会儿,自己则独自离去。

苏紫凝见娘亲走远,于是一头钻进白琼羽的房间里,此时少年正坐在桌前整理行囊,虽然也没多少东西好整理的。

苏紫凝也不过问对方,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然后向后躺了下去,同时还长吁了一口气。

她道:“真好呀,可算有个玩伴了。”

白琼羽问道:“你不是还有几个哥哥吗?”

苏紫凝撇了撇嘴,埋怨道:“大哥去河下州做官,而且已经成亲,在羊城定居了;二哥在兑泽军中做百朗将,这才打完仗,又随军驻扎在西出关提防南林国;三哥当了旅商,这一旅就旅了好几年,据说现在正在淼州一带,跟什么海之来国人做外贸;四哥还在天宁学府念书,近段时间准备冲击丙等学士,所以干脆就住在学府里头,也有很久没回家了。”

白琼羽道:“这不是挺好的,大家都在追求着自己向往的生活。”

只是他所向往的生活并非如今这个模样。

他又问道:“除了你那些兄长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玩伴了吗?”

苏紫凝长叹:“本来是有的,前些日子出去了一趟,所以……”

她迟疑片刻,眼神有些闪躲,答道:“总之就是时日有些久,与大家生疏了。”

白琼羽这才明白,看来这大小姐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呀。

苏紫凝翻了个身,一把将枕头抱住:“白琼羽,你是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等到重审截官案结束呀。”

白琼羽迟疑了片刻,答道:“话虽如此,可若是翻案重审不成的话,或许我会有其他办法。”

闻言,苏紫凝猛地坐起身来:“你还有办法除掉那个吴广袖?快跟我说说。”

白琼羽将长剑抽出捧在手中,面朝窗外举过身前。

晚风拂过,离鞘的利剑发出一阵细不可闻的低鸣,寒冷刺骨的剑锋上正弥漫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阴柔的月光撒在屋内,将白琼羽微微颤抖的脸颊照得苍白。

若是通过苏家之手不成的话,眼前这柄剑便是白琼羽最后的手段了。

门前赫然出现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莫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然双鬓霜白。

中年男子身形肥硕,体态臃肿,看上去比苏夫人还要矮上半头,一身宽松的金丝红纹官服披在身上,一抹黑白相间的胡须挂在几乎分不清棱角的下颚,慈祥的面容总是带着随和的微笑,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

苏夫人噗嗤一声,道:“没事儿,随便怎么叫都行。”

苏兆华点了点头,扶着女儿慢吞吞的走到白琼羽身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嗯,不错,不愧是白大人的孩子。”

苏紫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黄石梁一事,于是朝他撒娇道:“人家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嘛,你看你,头发都白了,跟爷爷似的。”

顺天三十七年,圣宗社稷。

此人便是逸兴府的主人,天宁士族苏家领袖,大西州纂録府主笔,居贤士大夫苏兆华。

苏兆华像个孩子一般举起手来,挥舞着朝屋内的众人打招呼。

苏紫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头撞在苏兆华鼓起的大肚腩上,把他撞的一个踉跄。

“没大没小。”

苏兆华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抬头望向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白琼羽,双眼微眯:“这位就是?”

白琼羽结巴道:“小生白琼羽,见过伯……额,叔?……”

他道:“还没吃呢?”

“爹!”

苏兆华见他那伤心的模样,坐下身来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当年让吴广袖侥幸逃过一劫,就是因为我手里没有筹码。如今你一出现,朝廷必然会引起重视,毕竟你父亲可是先皇爱戴的大才子,仁宗皇帝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兆华语气愤愤不平,这让白琼羽对其印象大好。

“哎哟!你这小兔崽子,爹受不住了。”

苏兆华一脸宠溺的望着怀中的女孩,突然面色一改,故作严肃道:“凝儿啊,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事情难道比爹的宝贝女儿还要重要吗?”

笑起来的时候,满脸横肉几乎将他那双本就不大的漆黑双眸给挤成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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