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生之年

联系冯警官说明来意后，半个多小时，一辆白色捷达停在了我面前。

“是你吧？”

“果然是老警察，一眼就看出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我坐在吧台正对面，直勾勾地盯着白靖仁。起先，他并没有发现我，直到上菜的时候他才定睛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收回了疑惑的眼神，并对我回报以微笑。

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我确定，此时此刻白靖仁已经得到了唐致勤死去的信息，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惊恐，整个身体都发生了颤抖。

吃完最后一口面，我走到了白靖仁面前“唐致勤死了，你还会弄死我吗？”

“钱明森我认识很多年了，他是个谨慎的人，刚刚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不认识你。但是你电话里跟我说了很多非常私密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就来接你了。”

“你说钱侦是吧？对，其实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只要我们缕清这个事的脉络，你们是可以破一个谋杀案的。”顿时口渴，私下看了看车内，摆放的到处都是空水瓶。

“我这个年龄，无所谓大案小案，我叫冯玉良。你说说，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玉良的车开得并不快，但是却很稳。一路上我把白日祭的事讲述给他，包括白靖仁的事情。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白靖仁？他早就死了。”冯玉良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先是打着钱明森的旗号联系我，这又提起白靖仁，你什么居心，你想干什么”

“我想查出我的死因呗，现在就是有两个我存在于这个世界，话我也说了，我知道你不信，我也被质疑惯了，如果你不信，得，下车我给你300块钱油钱，就当你来接我了行吧？”

“没那么容易，你不是说唐志勤在石舍村吗？等着，我现在联系镇上的人，我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冯玉良说罢打了3，4个电话，这时候车也下了高速。他把车开出收费站，停在了路边，不一会电话来了。

“哦，在那是不是？……身份证核查没……对，唐志勤，对，有没有兄弟什么的……同行呢？……好了，我知道了。”冯玉良放下电话，皱起眉头看着我“我是人民警察，我不会相信这种神话故事的，但是我今天必须要把你查清楚，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冯玉良说完我没接话，把头侧过去望向窗外，他点了一支烟。

冯玉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侥幸他能相信我，按照他的能力，是应该能给我查清楚的，如果他也找不到真相，我就留在白日祭里，浑噩吧。“那你要带我去哪儿？”我问道，

“你先跟我回所里。”

白靖仁轻叹了一口气“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

“仇缦没有欺骗你，唐致勤确实死了，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了，不过他们会以仇缦和你作为主要嫌疑人，你的不在场证明并不重要。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再次醒来，我又坐在了加油站里。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很难过，我打算找钱侦说的那个冯警官。

冯警官曾经是一名刑警，由于年纪大了，现在在一个派出所做基层民警。当年他有很好的升迁机会，但是在一个案子中发生了问题，就此仕途断送。这些都是钱侦告诉我的，不过具体那个案子里发生了什么问题，他没有透露。

“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我真的现在连杀你的力气都不愿意花费。我现在杀你，杀的是谁？按你说的，警方已经锁定我了，说不定一会就赶过来了。不杀你，那我仇怎么报？”

不出我所料，白靖仁还在店里，他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推开门，点了一份天妇罗和乌冬面。

白靖仁倒吸了一口气，我能看出他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但是这样的信息量让他无法短时间内分析出来，如果没有白日祭这层逻辑，他是想不通的。“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如果你对我们家的菜品满意，欢迎下次再来。”我明白，白靖仁隐忍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他不会轻易与我摊牌。

“告诉我，你本打算今晚在哪里杀了我，我已经死了，我需要一个真相。”我直截了当，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理解。你只要告诉我，你今天计划在哪里杀了我，几点杀我，我就当你面跳河自杀，你看这交易如何？”

“我已经重复这个日子很久了，每天醒来，我都是重复在我临死的最后一天，查了很久很久，我才查到你是杀了我的人，但我不知道时间和地点，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就无法超脱，没办法脱离这一切，杀你也杀了，能不能帮我一把，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在下一次，在你杀了我之后，找到现场，杀也杀了你还我一个解脱行么？”

“你说的如此真诚。”

“因为我也很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了。”一天的舟车劳顿让我很疲乏，我调节了一下座椅角度，半躺了下去“你只要告诉我……”话还没说完，来不及闪躲，又是一片眩晕和黑暗。

白靖仁把我带出了日料店，并上了一辆轿车，他走路一瘸一拐，我也不好意思搀扶，主要也是怕他弄死我。

“我真以为你已经消失了。”白靖仁说着关上车门。

“整个服务区就你蹲着，不是你是谁？上车吧。”

冯警官这个人看起来很敦厚，眼睛不大梳着平头，车里的灰尘和烟灰叠在一起，显得很干燥。

白靖仁听了皱起眉头，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捶自己的头，半晌，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从手扣里拿出了一个手机，给仇缦打了个电话，“你确定他死了吗？……你确定吗？你怎么弄死的？……那肯定死了……行了先别联系了。”白靖仁放下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人是鬼？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人，我已经被你杀了，所以我陷入了一个轮回，我必须要知道最后一刻我是怎么死的，并且要在现场附近，在一小时内看到自己的尸体，替代出原本的自己，我就可以超脱了。”

白靖仁短暂思考了一会：“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