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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

25 小别01

方泽芹道:“只是有些气虚而已,平日里多带着调补即可,也算不得什么病。”应笑的病实则是个生来便气血双虚的虚证,调理不好便会往恶处发展,许多孩童都因此症夭亡,方泽芹不说是病,全因今日见应笑受排挤,若再让人知道她生来带病恐怕不妥。

雪娥又问:“可还有哪些需留意的?”

方泽芹回道:“别让她太过疲累。”

小别……

年关将近,府里来了一个梁雪娥,是甄氏的侄女,年已及笄,生得容姿秀美,行事说话进退得宜,登门当日便献上一幅亲手绣成的[寿仙游春图],翠柏仙鹤,形态生动逼真,把老太太乐得嘴也合不拢。

闲聊之中,王氏提到要给应笑找教引妈妈一事,甄氏插嘴道:“梁家是开织坊的,雪娥打小就跟着学做女红,缝补织绣无一不精,她与应笑年岁相近,不如就让她去做个伴,姐妹俩也能说说话。”

雪娥迟疑道:“这……许是还未处惯吧,这儿的孩子淘气异常,令徒却是个爱静的,不要紧,孩子心直,只是对外客感到生疏,接了球定是想先传给跟自个儿要好的,再处段日子,等彼此熟悉了便好。”

方泽芹沉吟半晌,拱手道:“有劳姑娘多照应。”

雪娥笑道:“公子多礼了,应笑是个聪明乖觉的娃,谁见了不喜欢?”

一语未休,应笑从帘子后探出头来,扬声唤道:“雪娥姐姐,这线上结了个疙瘩,该怎么办?”

雪娥道:“这就来。”对方泽芹点头示意,又回屋里去了。

方泽芹见雪娥落落大方,不似有其他心思,也就把顾虑收了起来,难得应笑愿意亲近外人,便由得她进出草园子。雪娥对应笑关怀倍至,除了教针指,还为她量身裁衣,及至后来,两人吃饭也要挨在一处坐,闲暇时更是形影不离,宛若亲姐妹般。

老太太将这些事落在眼里,心头暗喜,只道孙儿终于开了情窦,她又喜欢雪娥,便时常在言语中明着暗着露些意思出来,这正遂了甄氏的心意,便开始放手撮合。

转瞬即到元宵灯节,方泽芹正想带应笑去看花灯,甄氏便让雪娥随行,唯恐方泽芹拒绝,特地拨了个贴身丫头阿宝跟在左右以示“避嫌”。

四人来到北大街的灯市上,只见游人仕女穿梭如织,车马喧嚣,灯火如金树银花缀满长街。应笑头一次看灯会,不觉兴奋异常,拉着师父的手东跑跑、西溜溜,却因人多总也看不痛快。

方泽芹让她骑在颈项上,问道:“如何?看清楚了么?”

应笑初时还有些害怕,待她一抬头,眼前星辰闪烁,宛如置身夜空中,当下乐得拍起小手,低呼道:“看清楚了,这是鲤鱼跃龙门,那儿是莲花宝顶,啊呀!前头还有座灯塔,那么高,那么大!师父,那上边儿还在冒火花呢,像流泉飞瀑似的!”

方泽芹扶住应笑的腿,笑道:“不急不急,今儿任你看个够,咱们一处处慢慢瞧。”

扛着小徒弟去每个摊子上转一转,仰头说:“应笑,若是想要哪一个便告诉我。”

雪娥与他并肩同行,掩嘴笑道:“公子,你这师父当得可真似亲爹爹。”

没等方泽芹说话,应笑便道:“师父常说师如父母,可师父能做爹爹却没法子做阿娘,阿娘需得是个女的。”

那丫头阿宝见缝插针地道:“奴婢在这后头看哪,小姐与大公子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再加上小徒弟,便是一家三口子啦。”

方泽芹偏头扫了一眼,梁雪娥始终留意他的言行举止,见他神情淡漠,连忙低斥:“阿宝,休要再胡言乱语。”

阿宝拍拍嘴,见好就收,倒是应笑孩子心性,直言道:“我有亲阿娘,也不想让师父当我爹爹,那雪娥姐姐只能当应笑的师娘了。”

阿宝在旁吃吃闷笑,梁雪娥羞红了脸,垂下头一言不发。方泽芹实是无奈,背过手在小徒弟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叹道:“童言无忌,还望梁姑娘见谅。”

雪娥嗫嚅低应,已自羞得不敢抬起头来。应笑见阿宝和雪娥一个笑一个羞,趴在师父头上闷闷问:“师父,徒儿说错话了么?”方泽芹苦笑着摇头,拉过扒拉头发的小手贴在面颊上,对着小徒弟是半点脾气也没有。

正走之间,忽然灯塔那里传来一阵**,就听有人大呼:“可有出来赏灯的大夫?快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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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但笑不语,老太太被说得心活,只怕孙儿不肯,便叫甄氏去探个口风。甄氏倒不着急,也让梁雪娥去方文岳那儿读书。

雪娥去观察了两日,见应笑总是独自一人读书习字,便故作驽钝,时不时挑些易解的问题去请教她。应笑见有人主动找她说话,不觉惊喜交加,又见小姐姐温柔可亲,便一问十答,话也多了起来。

方泽芹道:“多谢梁姑娘关心。”接过茶盏轻抿,只是做个样子,水没沾唇就随手搁在一边。

雪娥看向炉上药罐,问道:“不知应笑患的何病?”

方泽芹愣了一愣,刚想开口,甄氏却从那头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听说女娃娃身子虚,可别累坏了,针线活计在哪儿做不成?让雪娥去草园子给你做个伴便是。”嘴上说着,手也不闲,将其他孩子全都哄走。

师父,床上请 24小别01

雪娥做了些小荷包、金线箍分发给孩童,随身揣着绣绷,那布面上是绣了大半的[金鱼戏浪图],闲暇时便拿出来戳几针,引得丫环仆妇们争相传看,又挨门去问候大娘娘小娘娘们,将面上的礼做得没有一处疏漏,在府上广得人心,老小主从没有不喜欢她的。

雪娥擅长各种儿戏,带孩子玩乐时总是拉上应笑。一日,方泽芹回来得早,见应笑不在草园子里,便想去书房探视,经过花园时却见她正与一群孩子们抛花球玩,当下也不出声,只站在侧方不远处观望,发现那花球抛来抛去,总是传不到应笑手上,唯独雪娥接下后会抛给应笑,他便有个七八分数,心里兀自不痛快。

雪娥道:“公子严重了,应笑聪慧过人,我倒常得她提点一二。”

应笑拉着师父的手轻轻摇动,抬头看去,眼神里有些期许,方泽芹把她抱起来,说道:“那就劳烦梁姑娘了。”

雪娥回道:“小事而已,公子不必多礼。”

方泽芹抱着应笑,雪娥尾随在后,三人一同去了草园,方泽芹备了热茶熏笼,让雪娥与应笑在房中自便,自己却提着风炉去前院煎药,过不多时,雪娥托着茶盘出来,方泽芹即刻起身接迎,雪娥将盘盏放在石桌上,倒了杯热茶递送上前,关切道:“外头天寒地冻,请公子喝杯茶暖暖身。”

雪娥走上前深深道个万福,含笑道:“公子来接应笑了?”

方泽芹还了个礼,说道:“小徒多蒙梁姑娘照应,方某不胜感激。”

雪娥喃喃道:“如此说来,需得多琢磨些文戏,那些个带跑动的耍子,孩子一玩起来便收不住,抛花球倒也还成。”

这一说倒提醒了方泽芹,他问道:“应笑与其他孩子处不来吗?适才看你们玩抛接花球,却无人愿意传给她。”

应笑听人称赞自己,心里高兴,不由得垂下脸面微微而笑。方泽芹把小徒弟唤到身边,见她面颊泛红、额上冒汗,当即用袖子轻轻擦去,蹲下身来问道:“可要跟为师回去歇息?”

应笑有些迟疑,看看天色,摇了摇头:“不累,师父先回去吧,雪娥姐姐今儿要做豆荷包,我也想跟着学,女孩儿家该多学些针指细活。”

雪娥瞟见方泽芹站在一旁,忙叫个停,领着大伙过去见礼,孩子们对方泽芹不熟悉,只知道他在府里地位高,也不喊兄长,都跟着下人们唤他“大公子”,有些敬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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