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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讲论语

第15章 2

“即日所用易见”,当天所为、所做的事情容易见,叫视;“从来经历处”,出发点在哪里,他过去做过什么事,我们要调查、研究,这比较难一些,叫观,观比视的难度大;查他的情性所安,就是他真正的存心,他的本性是什么样的?这是很深隐的,内心深处的种种念头,至隐至微,要细细地去察看。这是把视、观、察做一个对比说明。

自省内察念念改过

我们用视、观、察去看人能知人,看自己就能自知,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们自己首先得明,才有知人之智。明是明白了、开悟了,了解自己才能了解别人。所以视、观、察,最重要的是观察自己为先,反求诸己。从自己日常的行为、造作去反省,看自己的念头是自私还是为大众,是图名闻利养,还是真诚地为善?这是要去观,观心。察,察自己隐微深处有没有丝毫名利心?有没有丝毫虚伪心?如果有,要细细地去洗涤干净,让自己的心地纯净纯善,然后就能观人了,观人也能观得很准确,为什么?这是自性中本有的智慧,知人之智,本来具足。我们的心地纯净纯善,就清净了,就好像湖水平静下来,无风无浪,外面的山河大地,自然照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没有障碍了,什么是障碍?自私自利是障碍,名闻利养是障碍,五欲六尘的享受是障碍,贪瞋痴慢的烦恼是障碍。把这些障碍都去除了,外面的境界清清楚楚、明明了了。

下面孔子连讲两句,“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朱子解释说,焉当何字讲,廋当匿字讲,藏匿。“重言以深明之”,重复地讲,就是强调,着重语气,为了让我们深刻地明了,明了什么?“人焉廋哉”,人何能隐藏?知人是一件难事,但是孔子教我们用这三个方法,视、观、察,从个人的种种事迹、表相、存心去观察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君子还是小人,自然就显而易见了,所以他怎么能藏匿?

我们了解这个情形,反观自己、反省自己,也会出一身冷汗,为什么?自己肯定过去也做过不少的恶事,以为能欺骗别人,别人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能欺骗的都是愚人。境界比我们低的人,可以欺骗他,境界比我们高的,真正有德行、有学问的人,我们怎么能欺骗他?他会用这个方法来观察我们,“人焉廋哉”,我们怎么能藏匿?孔子连讲两句,提醒我们,深刻地去省悟,不能自欺欺人。《中庸》教我们要诚,《大学》也教我们诚意。诚意是什么?慎独。在幽居独处的时候,都好像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有十只眼睛盯着我们,十个手指指着我们,我们哪有藏匿的地方?这是提醒我们要自省内察、慎独诚意,不能自欺欺人。

蕅益点睛开显圣意

皇侃的《注疏》里有一段话讲得好,说,“视,直视也。观,广瞻也。察,沉吟用心忖度之也。即日所用易见,故云视。而从来经历处,此即为难,故言观。情性所安,最为深隐,故云察也”。这是把视、观、察三个层次更细致地说明。视是直视,直接来看,就近来看,这比较容易;观,广瞻也,广泛一些,看他现在,也看他过去,看他的所作所为,还要看他的存心,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广泛地考察他的为人;察,就更深入了,“沉吟用心忖度之也”,细细地揣摩,用心地思维这个人的存心是什么,是一个真善人,还是个伪君子?

程子引《朱子集注》说,“在己者能知言穷理,则能以此察人如圣人也”,对自己而言,我们运用这个知人的方法,“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就能知言穷理。知言是听到他人讲话,就知道什么意思。孔子讲不知言,无以知人。言是每个人心里的表达,通过知言来知人。穷理,是对于宇宙人生的道理都通达了。如果自己真能做到知言穷理,再用理、言来衡量别人,观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那我们的观察准确性跟圣人没两样。所以,要知人,首先得自知,真正有知人之智,自己首先要穷理尽性。身修了,心正了,才能真正知人。程子并没有把意思说得非常透彻,蕅益大师把程子的意思发挥得淋漓尽致。

蕅益大师讲,“己之所以所由所安,千停百当,则人之所以所由所安,不难视观察矣。故君子但求诸己,如磨镜然”。大师讲知人先从自己下手,自己之所以所由所安。所以是所为,自己所为、所做的事情;所由是由来,由自己的意念来,自己的意念是为人还是为己,是公还是私?所安是自己所乐的事情,是乐于为善,还是安于自己的过恶?要从自己的心性上省察。自己的所为、所念、所乐“千停百当”,千停百当是都办妥了,没有过失了。

蕅益大师讲,自己所为、所念、所乐都是乐于道、乐于善,一切的恶都改了,也就是自己分上的事情办妥了,自己已经成就了。

蕅益大师处处给《论语》点睛,像画龙,最后点眼睛,把眼睛一点,龙就有神了,这部《论语点睛》就是如此。

孔子讲的这些大道理,我们参看古注,能明白它的意思,对于这些名词术语,我们至少也能了解,意思能串起来,可是解得浅。譬如这一句讲知人的道理、知人的方法是什么?看他的所为,观他的所念,察他的所乐,安于、乐于做什么事,这是知人的方法。如果没有蕅益大师给我们点出来,我们的心很容易就往外去攀缘,用这个方法去观察别人,没想到其实孔子的本意是让我们观察自己,反求诸己,不是让我们向外,是让我们向内,这就是内圣,圣道往内去求。

所以写批注的人,他自己的境界非常重要。如果我们的境界不够,用自己的意思去解圣人的意思,全解错了,都解成了自己的意思,就容易误导大众。蕅益大师给我们留下这部《四书解》,我们真的是非常欢喜、庆幸、感恩。蕅益大师在佛门也留下了《阿弥陀经要解》,被净土宗十三祖印光大师喻为“古佛再来为《弥陀经》批注,也不能超过其上”。换句话说,蕅益大师对《弥陀经》的批注,等于是古佛的批注了,蕅益大师的境界,就是古佛的境界。蕅益大师把《阿弥陀经》批注完后,再来批注《四书》,以古佛的境界来批注《四书》,所以若说孔子再来为《论语》做一个批注,也超过不了蕅益大师其上,这个说法也不为过,大师真正是把圣人的意思为我们开显出来。我们非常庆幸,能读到这么好的批注,千古的灯重新亮起来了,照耀了圣贤之路。

朱子讲的圣人专指孔子,也泛指一切圣人。孔子说自己“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发愤做什么?学习圣道,废寝忘食,把吃饭都忘了,他真正是专注,一心学道,发愤忘食,而且乐于道、乐于善,忘了一切的忧恼,乐就忘忧。说明只要一心向道,忧恼、杂念就会一刀两断,统统都斩除掉,心只向着道。真有这个境界,千了百当,什么事都办妥了,这个人不会有过恶了。他已经没有了作恶的妄念,更没有自私自利的考虑,所以圣人是一心为善,恶无从起,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修德有功性德方显

我们自己成就了,就懂得观人了,别人的所为、所念、所乐,不难观察出来,自然就有“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的能力。所以这个能力不用去求,不用刻意去学,只需要把自己的毛病、习气、烦恼全部断除,一心向道,这个能力我们自然就有了,为什么?这是自性中本有的能力,不是外面学来的。所以君子但求诸己,只从自己分上下功夫,他没有一个心去观察别人。有心观察别人,这个心是妄念,是向外攀缘的心,就没有千停百当。停是什么?停止了,我们的心不再向外攀缘,止于至善。当是什么?完毕,我们的大学之道圆满了,何须再去别求什么事,别学什么能力?所以君子真的都是反求诸己,一味地学道,自然所有的能力具足,就是神通具足。神,在古时候跟圣的意思相通,神通就是圣人具备的能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能知人的智慧,当然也具足。这种具足,完全是自性性德显发出来的。自性好比一面镜子,镜子上现在有很多灰尘,照不到外面的景象,全部被灰尘蒙蔽住了。我们要把它擦干净,擦得很亮,镜子就能照了,照得清清楚楚。自己清净了,才有照见外面境界的能力。所以知人,哪里用学?自己的事情办妥了,自然知人。

蕅益大师用磨镜做比喻,过去是以铜为镜,表面要磨得很光滑,才能够照见。这个能照的功能本来就有,只是现在表面不光滑,所以能照的功能显不出来。现在我们去磨它,磨就是修,修它,修谁?修自己,修身,所谓修德有功,性德方显。我们真正磨到有一天,把它全都磨平了,磨得很光滑、很明亮了,性德就显露出来了,它就能照了。用磨镜子来比喻君子只求自己修身,心绝不会往外去求人。所以知人的能力,我们不能有心求,只求自己修身,这就对了。自己身修好了,自然就有了知人的能力。

千停百当这个成语,来自于朱子。蕅益大师年轻的时候,专攻儒家,大师十二岁就开始习儒,专读程朱理学,也受了程朱思想的影响,所以对佛法有偏见,写了好多篇辟佛论,攻击佛法的论述。后来到了十七岁,他醒悟了,知道自己错了,然后把这些文章都烧掉,一心学佛。因为他儒家的功底很好,学佛成就很快速,二十四岁就大彻大悟,后来成为佛家净土宗的祖师,莲宗第九祖,莲宗就是净土宗。大师的儒家功底深厚,他著的《四书解》把知见都圆融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偏激。千停百当出自于《朱子语类》,“圣人发愤便忘食,乐便忘忧,直是一刀两段,千了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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