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苏田用笔敲了下她的脑袋：“笑什么，这么猥琐……”

“师兄……”韩雪“啊”的一声捂住脑袋，嘟起嘴委屈道：“哪有说女孩子猥琐的……”

苏田好笑的瞄了她一眼，往会议室外走去，韩雪做了个鬼脸，也屁颠颠的跟在身后。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田朝偷偷摸摸溜进会议室，乖乖坐到外侧的韩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苏导，还是主持人的问题……最好还是尽快确定下主持人，也能让她早点加入主创讨论……”

“没有啊……就问谁让我送的热奶，然后说谢谢我……”

“没说什么就行……行了，你自己去忙吧。”

苏田转过身又用手指敲了下小师妹的脑袋，然后不疾不徐的踱向办公室。

“又瞧我头……”韩雪怒目瞪着苏田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师兄，找你的钱……”

“你留着吧，算是让你跑腿的小费……”苏田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转进了办公室，只留下原地举着一沓零钱的韩雪“嘿嘿”傻笑。

“谢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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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吧。”

下午五点十分，苏田难得推掉了加班，早早站在了广播楼下，进进出出认识的同事不时与他招呼几句，但他却是在“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办公楼的大门。

将近六点，李墨浅才从办公楼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疲态，但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卡其色的风衣包裹着她瘦削的身躯，楼外的寒风让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总监，我送你回去。”

苏田往前迎了几步，顺手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纸袋，略微有些沉重，低头看去，里面装着满满的数摞文件。

李墨浅下意识的松开了提着的文件袋，但下一瞬便反应了过来，清丽的脸庞迎上苏田的目光：“你怎么还没走？”

“知道你今天没有开车，我送你。”

苏田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往台阶下走去。

“哎……我已经叫车了……”

李墨浅看着苏田已经走下台阶的背影，徒劳的喊了一句，轻轻咬了下下唇，顿了几息才朝着苏田追去。

SUV在下班高峰拥堵的街道上慢慢挪动着，车外的喇叭车此起彼伏、嘈杂不堪，车内却流淌着略有些伤感的小调，苏田看着前方，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合着节拍，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拐进了另一条街道，比之刚才稍微通畅了一些，李墨浅看向窗外，两侧大都是饭庄、酒店，并不在她回家的路线上。

“你走错了……”

李墨浅自上车后第一次出声。

苏田却不急着回答，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没走错，你等我一下。”

说完，苏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绕过车头向旁边的一家饭店走去。

“哎……你去哪？”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明亮的路灯并不能代替白日阳光的炽热，伴着车内轻柔的音乐和空调吹出的暖风，李墨浅靠在副驾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李墨浅摸过了一侧的黑色坤包，金属的锁扣触及有些微凉，侧面悬挂的珠串装饰在路灯照耀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李墨浅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一下皱起了眉头，手指快速按下了挂机键，头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单调重复的“铃铃”声，此时却让李墨浅觉得无比刺耳，又一次挂断，她将手机粗暴的扔进包里，任凭手机第三次响起，自己却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忽然打开，苏田重又坐进了车里，他扭身将手里提着的外卖盒放到后座，没有注意到李墨浅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我给你买了一份瘦肉粥，你胃不舒服晚上喝点粥就好，还有……”

话没讲完，铃声再一次响起，苏田停了下来，瞄了一眼闭着眼睛无动于衷的李墨浅，小声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李墨浅没有回话，只是将头扭向另一侧，苏田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浅色眼影的眼睑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犹如晨雾花蕊，粘着淡淡水痕，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咬痕在裸色口红的衬托下更加明显，身前的手指死死扣着坤包的金属锁扣，因为用力而使指肚变得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苏田将音乐声降低，注视着她的侧颜关切的问道。

过了一会，李墨浅才转过头来，通红的双眸看着苏田，说出的声音努力压抑着有些不自然。

“我有点不舒服……麻烦你送我回家。”

“啊……好……”

按照电视台的要求，李墨浅的手机不能关机，她只能设置成静音重又塞回了包里。

除了时不时响起的沉闷振动声，车里更加安静，苏田就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并不时偷偷瞄一眼身旁人的表情。

“到了……”

车子慢慢停在了静安花园小区的外面，苏田拉上手刹，扭头看向坐在旁边仍然一动不动的李墨浅，轻声提醒了一句。

“谢谢。”

李墨浅从后座拿起装着文件的纸袋，一手提着黑色的小包，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哎……给你买的粥……”

目视着李墨浅的倩影，直到她快要走进小区，苏田方反应过来，忙取过外卖盒打开车门追了过去。

离得近了，就听到门卫老头粗犷的大嗓门：“小李下班了啊。”

“是的，方伯。”李墨浅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轻声招呼了一句，就想要穿过小门进入小区。

老头却从门卫室绕了出来，接着招呼道：“看你脸色是不是还有点不舒服？”

“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事，看你这脸白的……”老头毫无自觉的挡着去路，摇晃着不离身的手电继续说道：“以后可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我知道了方伯，我休息一晚就没事了。”李墨浅定住脚步，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唉，又是你啊小伙子……”手电筒乱晃的灯柱终于照在了苏田脸上，老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招呼道。

苏田一手遮在眼前，一边笑道：“大爷，还你值班啊？”

“啊，对……”老头今晚戴着一顶青色格纹的鸭舌帽，像海外归来的老华侨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田，目光停在他手里提着的餐盒上，问道：“你这是？”

“哦……”苏田赶紧走到李墨浅身前，将手中的餐盒递向她说道：“给你买的粥，还是热的……”

李墨浅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又一次说了声“谢谢”。

老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幕，装作无意的问道：“小李，你对象叫那个……那个小马的怎么最近没见过来？”

李墨浅抓着餐盒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眉头微微皱起，愣了数息才勉强笑了一下：“他最近有点忙……”

“怪不得呢，那你见到他和他说，上次卖我的那个什么生物素我吃着挺不错的，让他再给我来点……”

“好，我帮你转告……”

李墨浅强作平静的回了一句，然后看向苏田牵动了一下嘴角：“谢谢你了苏田，时候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李墨浅轻轻抽了下鼻子，低下头快步往近处的楼房走去。

“……”苏田看着李墨浅像逃跑一样的背影，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愣在了那里。

李墨浅的身影消失在楼洞，苏田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门卫室里的老头摆弄着一部老式的收音机，悠哉悠哉的哼着京剧自娱自乐。

“我坐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SUV缓缓汇入市区的车流，车内《The song in the night》声音很大，本来轻松明快的曲调变得震耳欲聋，苏田现在讲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这首歌此刻让人无比烦躁。

无关爱情、无关风月，只是无月的夜晚、寒风卷起的枯叶、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以及他夭折的好感、转场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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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

3601客厅，曾小贤抱着一个兔子抱枕斜坐在沙发上，一边揪着抱枕的耳朵，一边“嘿嘿”贱笑着。

苏田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正在门口观望的胡一菲，她打开房门一把将苏田拽进了屋内。

踉踉跄跄间，就听到胡一菲小声的嘀咕道：“苏田，你看贱人曾是怎么了？”

苏田扶着旁边的花架站稳，顺着胡一菲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曾小贤好无所觉的前后摇晃着身子，嘴里不时发出花痴般的贱笑。

“不会是被狗咬了吧……”胡一菲隐藏在苏田身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苏田稍稍扭了下头，同样低声回道：“被狗咬是这症状？”

“我哪知道……”胡一菲探头又看了眼曾小贤，继续小声说道：“要不然就是吃错了药……对了，我昨天打扫卫生发现了一板过期的润喉糖，不会被他吃了吧？”

苏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贤哥再傻也不会傻到吃过期药吧，除非……”

“除非什么？”

苏田转过身，看着胡一菲的眼睛笑道：“除非是你骗他吃了……”

胡一菲扬手“啪”的一下敲在了苏田的头上，没好气的说道：“你姐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苏田“嗷”的一声痛呼捂住了脑袋：“姐，很痛的。”

“少废话，你赶紧去问问贱人曾，犯什么病了……”胡一菲又扬了扬手，根本不顾苏田故作疼痛的可怜样子，抬手将他往沙发处推了一下。

苏田方才郁结的心情在一番打闹后疏解了许多，他抓着沙发靠背，探头望向曾小贤，就见他脸上洋溢着淫荡的表情，小眼注视着不远处的绿植，完全沉浸在了意淫中。

“小贤哥……”苏田轻声呼唤了一声，但曾小贤好似没有听到。

“贤哥……”苏田提高了一点音量，但眼前的贱人仍好无所觉。

“哥。”苏田直接凑到他的耳边，大声吼了一声，只见曾小贤“啊”的大叫一声，翻身摔在了地上。

“干什么你们……”曾小贤回头看到一脸无辜的苏田和在门口位置笑得直不起腰的胡一菲，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还以为你犯精神病了呢，看来没事啊……”胡一菲止住笑声，若无其事的走向餐桌，嘴角的笑意根本隐藏不住。

“你才精神病呢……”曾小贤不断捋着胸口，摸索着又爬回沙发，扭头看到苏田，脸上忽然又绽放起笑容。

“嘿嘿，苏田、小田、小田田……”

苏田双手交叉放到胸前，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满脸灿烂的曾小贤，吓得打了个激灵。

“你，你，你干嘛？”

曾小贤却压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多么惊悚，仍旧贱笑着说道：“嘿嘿，我马上就要坐上管理职位了，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你，嘿嘿……”

“管理职位，管卫生间啊……”胡一菲从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听到曾小贤的话声，随口揶揄道：“对了，那以后是叫你间长呢还是所长呢……嗯，还是所长好听。”

“你才所长呢……”曾小贤回头瞪了室友一眼，接着趾高气昂的说道：“是我们频道的主任好不好……”

苏田这下来了兴趣，从沙发后翻身坐到曾小贤身边，好奇的问道：“小贤哥，到底怎么回事……”

曾小贤抬头看了眼正喝着牛奶的胡一菲，然后靠近苏田小声说道：“昨晚我们不是救了Lisa吗，今天找到我，好好的感谢了我一番……”

“然后呢……”

“然后中午请我吃了一顿大餐……”

“然后呢……”

“然后她说过段时间就会调到我们频道担任总监……”

“然后呢……”

“然后……没了啊。”

“没了？”苏田惊讶的看着同样惊讶的曾小贤，两手一上一下比划着：“你不是说升职吗，升职……”

“哎呀，你怎么不懂呢……”曾小贤一条腿搭在沙发上，侧着身子面向苏田解释道：“Lisa将要成为我们频道总监，而我是救她的恩人……还不明白？”

“哦……”苏田故作恍然，拉了个长声，接着摇了摇头：“不明白。”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现在的小孩子情商都这么低吗？”曾小贤焦急的使劲挠了挠头发，继续说道：“我是她的恩人吧？”

“好像是……”

“她要当我们总监吧？”

“对。”

“她应该要感谢我吧？”

“应该。”

“那她怎么感谢我呢？”

“怎么感谢？”

“给我升职啊……”

曾小贤两手朝外一翻，理所当然的回道。

“可是……Lisa不是已经请你吃饭了吗？”

“请我吃饭？”曾小贤一下愣住了，两手慢慢收回身前。

“对啊，你不是说她中午请你吃的大餐吗？”

“这，也是，感谢？”曾小贤好像刚刚才想到一样，一字一顿的问道。

“不然呢？”

胡一菲简直快要笑抽了，指着还在发愣的室友说道：“曾小贤，你明天可以再请那个什么sa吃顿大餐，说不定她会觉得过意不去给你升职了呢……哈哈……”

曾小贤此刻却没有一点回怼的欲望，呆呆的转身坐好，万分后悔的自语着：“我忒么怎么就这么馋呢……”

夏至笑眯眯的说道，四十出头的年纪愣是表现得像是六七十岁的胖老太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那大家有什么推荐吗？”

“要是没有其他问题，那各部门就按照之前安排的任务去忙吧……”看到会议室里没有人再发声，苏田合上笔记本宣布了散会，他主持的会议一向简洁，让很多老员工都不太适应。

韩雪磨磨蹭蹭的等着所有人出了会议室才抱着文件夹窜到了苏田身边：“师兄，我给刘总监送过去了……嘿嘿……”

“夏导，主持人的事我再考虑考虑，过几天咱们再讨论……”

……

苏田心目中还真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他把这件事拖了又拖，也是想抽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台里的主持人情况。

“按照苏导的策划，我们栏目至少需要两个主持，一个外景，一个或两个棚内，外景主持倒还好说，无非是漂亮、有活力的年轻女孩子，但棚内主持……”

“一个女向节目到时候谁负责控场？”

“好。”

主持人是一个节目直接面相观众的最重要的成员，如果说幕后的策划、编导还在娱乐圈外围徘徊，那主持人就完全是娱乐圈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有的主持人甚至直接兼任栏目制片、编导，其中的利益牵涉错综复杂，在坐的大部分人都明白，最后主持人的人选他们说的根本不算，用谁不用谁还得看频道领导的意见。

“那其他事还有吗？”苏田略过上个话题，继续问道。

“有点浪费吧……”

葛森率先提出反对，他之前制作的《谁是大明星》到了总决赛也无非才两个主持。

“师兄，我看李总监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会是生病了吧……”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冯异也不太同意，这节目的收视群体在年轻女性，一个男主持能不能引起欢迎这还真是个概率问题。

苏田装似在听着会议室的讨论，心里却在暗暗想着，不管是男主持还是女主持控场，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主持人的形象、谈吐以及人缘，而现在的问题是栏目组有没有必要设成双主持……

夏至沉吟了片刻：“棚内主持要不安排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