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侯嫡女

这回白姨娘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五雷轰顶。她失魂落魄地向前空抓了一把，踉跄不已。最后一刻她觉得肚子里一阵刀割似得疼痛，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无力地瘫倒在地，晕死过去。

“二小姐，麻烦您了，今日之事求您千万别告诉其他人，若是日后巧颜能揪出那用麝香害我之人时还劳烦二小姐给做个见证。”一团无名的妒火在巧颜心中熊熊燃烧，那张往日里花柳分春的面孔因仇妒变得扭曲。

“巧姨娘，巧姨娘！”看到巧颜如此失态，赵瞳渊轻轻唤了她几声。

听到赵瞳渊叫自己，巧颜才觉有些失态了，她尴尬地朝赵瞳渊笑笑，连声说着抱歉。“姨娘在想事情呢？”赵瞳渊试探道，刚刚巧颜露出那样的表情就说明她对白姨娘和她肚里的孩子起了杀心了。赵凌云失去双腿，赵年深感自责，就算忌惮白家也必定会对白姨娘加倍补偿，日后白姨娘若是诞下个一男半女的，那赵年借着这个孩子的由头说不定会将白姨娘抬为平妻。现如今巧颜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不加以利用呢？那个孩子作为白姨娘做平妻的筹码，自然是留不得的。赵瞳渊想到这儿，装作不经意间将自己内衬的袖口稍稍拉出一点，上头还沾着给赵凌云擦药时候的血迹。

巧颜说话间也发现了赵瞳渊袖口处沾染了血迹，瞄了一眼又一眼，她有把握确定赵瞳渊的袖口沾的东西是血迹，加之早上赵瞳渊和赵年是前后脚回来了，莫非赵凌云受了什么伤，赵瞳渊去给他医治了。

“小姐，妾身想回抱香院再细细检查一番，就先回了，改日再来您这儿坐坐。”巧颜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几乎可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给白姨娘好看。

其中一个个子较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白姨娘道：“夫人饶命，我说，我说。”这丫鬟一五一十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郭嬷嬷听完后脸色大变，一个耳光打到丫鬟脸上，“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丫鬟捂着脸，红着眼睛辩解道：“我没瞎说，街上都传开了，说是咱侯府的少爷让韩国公砍了双腿！”

“她们说什么呢？”白姨娘没好气地问道，她觉得丫鬟们是在看她的笑话，要是被她知道了非把她们关进柴房饿上三天卖发了。

巧颜求赵瞳渊把今天来这儿的事给先她保密，赵瞳渊答应了，同时觉得巧颜一定会对白姨娘有所动作，女人的嫉恨之心是极为可怖的，巧颜再难有身孕，那么她必定会向怀着孕的白姨娘报复。

待巧颜匆匆离开碧翎院，赵瞳渊吩咐飞烟道：“若是马上出门时有人悄悄跟着咱，千万别甩掉。”赵瞳渊所料不错，巧颜派人跟踪她们的马车，为的是证实赵凌云是否受了伤在赵瞳渊的药庐修养，赵瞳渊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巧颜，给那探子看到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赵凌云。

“哼，白映雪，我要让你一辈子翻不过身来。”巧颜听完探子传来的消息，甩手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想法子把这件事捅给白姨娘晓得，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巧颜一片片扯掉手中的花瓣，沉默了一会的她突然得意地唱了起来：”……真个崔张不让。命该凋丧，险些病染膏肓……”

“可是，我好担心云儿。自从云儿从永州回来之后，我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他有一天会离我而去。”白姨娘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近日来她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梦了，梦中的她坐上了侯府主母的位子，身边是成了云阳侯的儿子，女儿嫁给了大官，一辈子荣华富贵。可正当她高兴之时，一鼓鼓的血水从地上莫名的冒出来，腥臭不可闻，她整个人浸泡在血水中动弹不得。她惊惧万分，努力想让自己的手脚活动起来，可这时，她看到一个令她永生难忘的场景，汨汨的血水中浮起两具白骨，一大一小，伸出手臂想要掐死她，她听到了儿女们的惨叫，定睛一看，是被两具白骨撕成了碎片。她梦中的她两股战战，惊骇万分，令她头皮发麻，再看掐着她脖子的那具白骨，慢慢附上人的皮肉，成了她熟悉的人，是赵瞳渊的脸！

俩丫鬟看见白姨娘就像老鼠看见了猫，哆哆嗦嗦不敢再讲一句话，“哑巴啦？夫人问你们话？”郭嬷嬷双手叉腰走到那俩丫鬟面前，就去拧俩人的耳朵。

“夫人饶命，我们什么也没说啊！”两个丫鬟齐齐跪下磕头求饶，只道自己什么也没说，就安安分分扫着地呢。

“你当我聋了？让你说你就说！不然我就把你俩卖到下等的窑子里头去！”白姨娘受了气，这会儿要发泄在丫鬟身上，摆出主子的谱儿，威风八面。

“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快写休息吧。”赵年心中窝火，再加上白姨娘一直在他耳旁喋喋不休，要他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赵凌云打人在先，被革去会元资格，接着又被砍去双腿，再难行走，这些事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快要把他逼疯了。

见赵年发火，白姨娘这才住了口，她抿紧双唇，背过脸去，双肩不住地颤抖，赵年也不忍看见白姨娘这样，本想好生安慰她，却又怕她问东问西，只得把心一横，扭头便走。一直候在门外的郭嬷嬷直到赵年摔门而去后才敢进去，“夫人莫哭，侯爷在气头上，您又怀着小少爷，何必呢这是。”郭嬷嬷拿着手帕给白姨娘拭去脸上的泪水：“怀着孕是不能哭的，您这一哭，肚里的小少爷也会跟着难受。”

对啊，自从赵瞳渊落水被救起后，简直判若两人，自己好几次被她那种眼神盯得不寒而栗。

这时从院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干嘛呢你们，不好好干活嚼什么舌头，当心老娘教训你们！”郭嬷嬷打开门，劈头盖脸地冲着俩扫院子的丫鬟一顿臭骂。

瑞雪院中，白姨娘双手抚着肚子，神色恹恹靠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她的云儿从小是多么听话，书读得好，又讨人喜欢，怎的会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同韩国公的公子争了起来呢？虽说韩国公一家为此事被圈禁起来，但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本家借此事向她来发难，那么云儿之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老爷，您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云儿出来，过不了几日便是殿试了，妾身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