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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玉九州篇

第2章观世天尊

箬羽淸淡然一笑,道:“生死自有命数,他难道当真要一直守在我身边?况且,我好歹是一方妖王,那人想杀我,岂是那般容易?”

云天已知晓久垣肆在此护卫之意,忍不住道:“姐姐,你可知世上有一头巨兽,只有你能杀死!你若不在,便无人能……”

箬羽淸自知他说的是丰都鬼兽,却嘲弄笑道:“难道,你们想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皇么?”

离开莫离峰已有好几日,云天担心玉瑶责怪,从通天塔二层下来之后,便让宓妃送他归返。

出得秘境,即是卫邙天天子峰。白雪皑皑,青松蒙霜,天子峰山腰处的射元界碑巍然耸立。念及之前与兰芯在此分别之景,他心下好奇,便让宓妃落在了那界碑前。

芯儿来此,定也是为了找那妖王。阴歧天子的女儿,到底是个怎样人物?带着满心好奇,他行至那界碑前,抬眼望去,就只见界碑上镌刻着的几个大字:不化人形而逾界者,杀无赦。

亏得久垣肆苦守在此,独自忍受阴寒孤寂,却没想到这位妖王竟不领情,二人无奈,悻悻下了天子峰。

来到山洞前,雪以盖过半个洞口,久垣肆凝立洞外,发染薄霜,想是已在那站了许久。旁边伴着一头火红巨兽,正是赤炼兽。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见二人到来,他一脸笑意,连忙迎了上来,道:“云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云天从青鸾背上跳下,笑着抱拳道:“大哥,我途径此地,正好来看看你。”

二人许久未见,再相逢,云天已是佳人相伴,久垣肆羡慕他有位酒艺卓绝的夫人,笑着打趣道:“你这小子当真好福气!竟和玉瑶仙子成了夫妻,愚兄可是羡慕得紧呐!”提及玉瑶,赤炼兽畏缩轻颤,它对那位一身火焰的女子惧怕由心。

云天自身后取出琼浆玉露,递到他面前,笑道:“我知大哥羡慕什么!这琼浆玉露所剩不多,我特意给大哥留了一些。”

久垣肆眼泛金光,垂涎欲滴,急急去接那酒坛,却忽见面前人影一闪,那酒坛竟被宓妃夺了过去。

二人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此举何意,就只听宓妃淡淡道:“这酒是玉瑶为你一人所酿,她绝不会希望你给这酒鬼喝了去。云天,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说完,将酒坛又递回了云天手里。

云天心道,我都不介意,你倒是心疼这点酒水,愕然道:“宓妃,这终究只是一点酒水而已,回头让瑶儿再酿就是,你又何必……”

宓妃面色倏然一变,冷声喝道:“不要给他!”

二人痴愣当场,不知她这莫名的火气从何而来。久垣肆笑意渐敛,见她对云天如此关切,心中似有所悟,冷淡道:“云兄弟自愿将此酒赠我,你又何必阻拦?”

宓妃语带玄机,另有所指,冷声道:“他愿意我不愿意!此酒极为稀罕,我偏不让他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久垣肆心下凛然,神光愈利,沉声道:“宓妃,你可知我盼这坛酒,盼了多久?”

“我才不管!”宓妃长袖一甩,冰冷道,“你想喝酒,自去别处寻!至于这坛琼浆玉露,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久垣肆怒意渐起,厉声道:“此酒独此一坛,你让我再去哪里寻!待得来年春暖花开,玉瑶自能为他再酿!你又何必这般执着!”

“再酿?你可知此酒酿制多么不易?你说得倒是轻巧!”

他二人旁敲侧击,云天心下了然,上前拉住宓妃,柔声道:“大哥说得对,酒喝完还能再酿。纵然有些困难,终究有办法克服,你便莫要拦着了。”

宓妃心有不忿,又有悔意,恨恨瞪他一眼,背身垂泪,泣声斥道:“你……你这傻子!”

云天释然一笑,又将酒坛递给久垣肆,道:“大哥快尝尝吧。”

久垣肆却是一叹,将酒坛推了回来,笑道:“兄弟这番心意,大哥心领了。至于这酒,本就是玉瑶对你一片情意,我若喝来,又岂能品出其中滋味。你呀,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云天无奈,又将酒坛收好。见二人僵在那里,一言不发,又对久垣肆道:“大哥,方才我们路过天子峰,见到了妖王箬羽淸。她让我们带话给你,叫你莫要一直守在山下。”

久垣肆微露诧异,望望泪眼泫然的宓妃,再望一脸淡然的云天,心知他已经知晓许多事情,轻笑道:“不管她要不要我留在此地,我都得留下来。我曾与人立下誓言,绝不能让她出事。”

提及妖王和鬼兽,有一疑惑在云天心中萦绕已久,连忙问道:“大哥,我知你想释放丰都城下的鬼兽。但那头鬼兽强大无比,绝非几人就能对付!当年合四境高手之力,都未能将其制服,最后还得靠木圣联合众人施咒,方才将其镇压。阴山妖王纵然可以杀死它,却也得先斗得过它,你们如何才能力克此兽?”

久垣肆知他并未知晓全部计划,只道:“将来自有九州众人,合力为战。”

云天却更是不解,又道:“大哥,你如今这般自污清白,使天下之人唾弃。将来若再想号召世人,又有谁会信你?”

久垣肆不愿多言,只笑道:“云兄弟,将来之事,我自有打算。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待到那一日到来,还需兄弟你……”

“够了!”

不待久垣肆说完,宓妃怒喝一声,快步行上前,拉着云天就朝青鸾行去,边走边道:“我们快回莫离峰吧!你离开这么久,再晚回去,玉瑶会生气的!”

云天满心无奈地被她拉到青鸾背上,只得匆匆与久垣肆告别,随即朝澄脐山而去。

凝望那远去的青影,久垣肆心生感触,轻声叹道:“这云兄弟,该说他是有福之人,还是无福之人?宓妃这姑娘,竟也对他这般死心塌地……”摇了摇头,不禁无奈笑叹。

夜色清冷,落雪缤纷。青鸾扑扇着翅膀,缓缓落在莫离峰顶,二人已是发间花白,手脚冰凉。云天跃下地,转头望着宓妃,轻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回莽古秘境么?”

知他不舍,宓妃嫣然笑道:“不回秘境,难道留下与你二人大被同眠么?”随即掩唇一笑,柔声道,“我在秘境之中,也能看见你。待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云天与她依依告别,青鸟振翅齐飞,沐雪而去。他轻叹一声,转身去往顶层洞府。

方至洞府外,就只见玉瑶俏立门前,一脸寒霜,清影微黄,由胜冰雪。云天讪笑两声,连忙行了上去。

至她跟前,怯生生道“瑶儿,外面风大,你怎不进去……不冷么?”

话音方落,三只三足鸟齐齐从玉瑶身上蹿出,绕着他喳喳啼叫,浮游飞舞,那叫声中满是嘲弄之意。圣灵加身,寒暑不侵,他这话问得忒也没劲。

玉瑶冷眼道:“一去多日,你倒是快活!”

云天连忙执她素手,讨好笑道:“快活个什么,那道路也忒难行,我走了三四日才到秘境中。还是与你一起时最快活!”

玉瑶才不受他哄骗,瞪他一眼,冷声笑道:“你怎不让那水娘鱼下来大被同眠?那样岂不是更快活!”

云天听得一惊,知她刚才定然听到宓妃说话,急忙摆手道:“瑶儿,你莫要听她瞎说!我连她正脸都没见着,同……同眠个什么呀!”

玉瑶随即揪住他耳朵,火哼道:“告诉你,我可不喜欢这水娘鱼!你与她偷偷厮混便也罢了,少带到我面前碍眼!她连真面目都不肯相示,着实矫情得很,还不如那兰芯妖精!妖精至少对你心思单纯,这水娘鱼却别有用心!”

云天耳朵吃痛,却尤轻声辩解道:“瑶儿,你也莫要这般说她,她……她定也是有苦衷……”

玉瑶顿时火起,手上稍一用力,叫他疼得龇牙咧嘴,怒道:“少在我面前为这婆娘说项!你若再敢提她,今晚就去苗寨中睡吧!”

云天早已心痒难耐,哪肯孤枕独眠,连忙环住她柳腰,急声道:“我可不去苗寨睡!不提了!不提了!谁也不提了!多日不见你,可要了我半条命了!”说完,一把将玉瑶拦腰抱起,匆匆朝洞府内行去。

见他一脸急色,玉瑶捏住他鼻子,哼道:“少油腔滑调!要你半条命,你不知早点回来!”

“我不是……赶路耽搁了么……”

云天心火大起,哪还有心思与她拌嘴,急忙将她放到榻上,解了衣衫,迫不及待扑了上去……

莽古秘境,通天塔

孱孱细水流,流经几多愁,愁肠有九转,转哪都是忧。宓妃静静坐在小河边,黯然神伤,痴痴地望涓流细淌,心思却已不知飞到了何方。

一道悠然的身影翩跹飞来,轻衫拂动,似蝶舞花丛,徐徐落在她身旁,正是晴樗仙子。

“妃儿,你怎又在此发呆了?”说完,她面上突然泛起微光,莹莹流转,转眼间,竟是变了一副样貌。其真实身份,乃是天界三启之一,观世天尊。

宓妃未曾回头,暗自叹息一声,轻道:“师尊,你说……我当真没有别的选择么?”

师尊微微一笑,轻解罗衫,噗通一下跳入河中,恣意徜徉。只听她淡然道:“出世则昏,入世则迷,唯有观世,最得清明。你这孩子,现已深陷其中,自然看不清世事道理。那阴阳双轮咒,你便不去管它,又能怎样?”

宓妃蹙眉道:“若是不管,阴阳二界必生大祸!”

晴樗淡然笑道:“生祸便生祸!若当灭亡,只管灭亡,若当不亡,放任何妨。你呀,空自劳心罢了。”

宓妃并未遁入观世之道,无法这般释然,满面忧心道:“可是……我怎能放任不管?我怎能看着芸芸众生苦苦受难?”素手轻扬,解开面上薄纱,露出了那绝丽无双的姿颜。俯身痴痴看向水中倒影,忧色更甚。

晴樗浑不在意,也不宽慰她,只笑道:“管吧,管吧,你若当真不管,我还去哪里瞧热闹?百余年来,当属此事最为有趣!咯咯!”

宓妃黯然轻道:“可是师尊,我……我舍不得他……”

晴樗来了兴致,在水中扑腾两下,泛着奇光,道:“你过去信念如此坚定,现在为了小弟弟竟变得犹豫不决。这男女情爱之事,可大可小,当真有趣得紧!”

宓妃哪有心情与她说笑,默然无言。晴樗自觉无趣,在小河中戏耍片刻,眼珠一转,又游到她面前,好奇道:“妃儿,你少时离开族中,不就是想寻个自在姻缘么。现在这姻缘来了,你又为何不接?”

宓妃轻叹一声,道:“我确是一心想寻个真爱之人,可是,当这人真的出现在面前,我心中惧怕却多过欢喜。师尊,你说我傻不傻?”

“傻!当然傻!”晴樗轻笑道,“他都说了,愿意守你一生。你自将面纱摘了,与他纵情快活就是,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听她说得有趣,宓妃一声轻笑,随即又神色一黯,叹道:“他是个重情之人,我现在与他越是快活,将来……他定越是难过……”说到此处,眼中雾气迷蒙,轻泣道,“我知他愿意守我一生……可是……我却哪有一生给他……”

细品一番,只觉豪气盈然,霸气外露,转头对宓妃笑道:“这位阴山妖王,为了守护射元界碑,竟二百年如一日守在此处,着实令人敬佩。”

宓妃轻笑道:“你都未曾见过这位妖王,怎就下此定论了?”

箬羽淸自心中有数,轻笑道:“你说的是久垣肆吧。他这一生蹉跎,已虚度好些时光。你们代我告诉他,让他莫再守在峰下,这世上很多人更需要他。”

宓妃急忙上前道:“可是,他若走了,你会有危险的!你可知,有个红骨巨灵一心要杀你?”

箬羽淸淡淡一笑,行至他跟前,轻道:“那孩子心结难解,你须有些耐性。若连你都不能容她,这世上还有谁能容她?”

卫邙山,天子峰

云天笑道:“反正我能断定,这位妖王绝不是穷凶极恶之人。那头极恶巨像穷奇,定也不是纯粹的喜恶厌善。”

“为何?”宓妃眼带笑意。

初见这女子,云天没由来地生出亲切熟稔之意,也不拘谨,抱拳笑道:“想来正是在下了!芯儿先前来到天子峰,承蒙姐姐多加照应了。”

这位妖王对兰芯竟有这等关切之意,云天微微动容,正色道:“姐姐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何事,我都会陪在芯儿身边的!”

箬羽淸微笑着点点头,又瞟了宓妃一眼,道:“你们今日来此,就只为看看射元界碑,看看我这老妖么,可有旁事?”

云天倒是真无旁事,却想起峰下的久垣肆,又问道:“姐姐,你可知,天子峰下有个人,一直在守护着你?”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些趣味!”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人影一闪,一个黑衣素面之人出现在二人面前,清冷寒霜,胜似冰雪,正是妖王箬羽淸。她看着云天,轻笑道:“我那兰芯小妹,先前一直为一个男人而烦心,听你方才所言,那个男人……便是你了,对么?”

宓妃听得一急,连忙道:“那并非真的阴歧天子!它只是一头被怨灵寄身的鬼兽而已!”

箬羽淸不为所动,淡淡道:“天地之事,自有天地承载,阴阳之道,自当寄之以阴阳,我一人之力,又能改变些什么。你们还是劝劝他,莫要如此执着,早些离开此地吧。”说完,真气一动,飘飞而起,直朝天子峰顶而去。

箬羽淸听他嘴甜,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些好听话。我告诉你,我那小妹心思单纯,性情直率,你今后可不许欺负她!若叫我知道你慢待了她,定饶不了你!”

云天嘻嘻笑道:“姐姐只管放心,我哪有本事欺负她!”随即又神情一黯,叹道,“只可惜,现在我连她在哪都不知晓。便是想欺负她,又去哪里欺负。”

云天淡淡笑道:“极恶之人,哪会默默无闻地在此守什么界碑。至于那穷奇,莫忘了,阴歧天子除了它这头坐骑之外,可还有一头至纯巨像南华雁作为坐骑。人皆有善恶两面,哪有什么极恶极善可言。而且……我绝不相信,兰芯是极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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