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帖子
屈凝觉得有钱不赚是傻蛋，只要开业来捧场是个鬼她都欢迎。可在别人眼中，卡在最后一天，这份姗姗来迟的邀请就多了点别样的挣扎意味。
“公子你料的没错，奴才跟了那送帖的人一路，果真见他最后进了屈府大门。”
听到侍从小岩附耳低语，窗边的方文希并不意外地笑了，心道果然，那日就见她手上有两张帖子，以屈凝对自己的痴迷，多出的一张必定是为自己准备的，就像过去无数次邀游湖、邀踏青、邀看戏一样。
“主子，卯正了，该起了。”
她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迷蒙中不忘换算时间：早晨六点，我又不上学不上班的起那么早干嘛……
可就像知道她心中所想，小兰道：“主子忘了，今日铺子开张……”
“昨日小奴去问过，那掌柜说帖子实在没有了，想要也只得是别人转赠了，看来屈家那位还是把公子摆在心尖尖上呢。”
小岩艳羡的口气让听着的少年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来，继续道：“只不过这回倒是奇了怪了，那位居然没有来公子面前凑趣儿，以往弄来了有意思的玩意不都是上赶着来找公子说话吗？”
“有什么奇怪的，我在她俩中间选了乐月，她再喜欢我也要不痛快一阵子的。”
方文希摆弄着窗台上的月季花，不知不觉又想起那日在当铺前和屈凝匆匆碰面的样子。
褪去了往日夸张的打扮，某人那副优雅贵气的模样居然也有某一刻叫自己愣神，不过方文希知道屈凝只是金玉其外，也就表面唬唬人罢了，果不其然，在那人望过来的一瞬间，少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熟悉的热切和痴迷，心底刚起的涟漪一眨眼就恢复平静。
至于对方后来骤然冷淡下来，堪称礼貌疏离的态度，则自然地被方文希归入到心口不一的“闹别扭不痛快”中去了，一丁点都没想到过记忆中的人是不是不再恋慕他了，毕竟冷淡的样子可以故意摆出来，可那样深情的眼神和伤怀的眼泪却做不了假，所以方文希心里笃定，屈凝还喜欢他，哪怕憔悴受伤甚至故作陌生，却也掩盖不了她对自己一往情深。
请帖她当时不给我只是还在怨我吧，可知道我想去，还不是卡在最后一日叫人送到我面前来了嘛。
哎，她终究舍不得我。
方文希牵了牵嘴角，心里那点被屈凝冷落的不满也散了，想着下次见面还是主动找她说句话吧，乐月性子太端正，在哄自己开心这方面还是没有那纨绔花样多、肯动心思。
说起来自己那日一番暗示，屈凝应该知道他属意于那件嫁衣了吧，是了，她手里还有张帖子本人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必定是想要当场拍下来亲自送给他一个惊喜。
屈凝不知道自己昨日随手送出去的其中一张帖子被别人怎样猜测她情根深种，对那日与方文希的偶遇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当时对方好像对她的铺子很好奇，回到府里一模衣袖里还剩一张帖子，多请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手就叫门房送过去，并不多上心。
比起与齐鑫分手前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帖子，和再三希望齐小鱼明日能过来参加拍卖、见证自己拓宽商业版图的第一步，对两者的在意程度有如鸿毛与泰山的差别，几乎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先过去看看”屈凝负手起身，出门前倒回来嘱咐道：
“哦对了，我在马场给了齐鑫一张帖子，无名的，你到时候安排一下，把人带到我隔壁间。”
“记住了。”小兰点头，心道那是主子在改造当铺的时候特意划出来的大间，主子说只接待自己人，原来这自己人是齐家少爷啊。
小兰虽然没想到却也不意外，主子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她提起齐小少爷的时候眼睛里不自觉就带上了笑。
屈凝腾地一下坐起来。
“更衣。”
她哪里知道，屈凝没提名对方只是太忙了没想起这个人罢了，一起漏邀的还有别家的，并不是特意忘记谁。
“哦，他啊，我知道。”咽下最后一口粥，接过帕子擦嘴，“我昨天回来让人送了一张到赵府上，他想来自然能来。”
小兰应下，随即想到，“对了主子，昨日方公子的小厮特意去了铺子问帖子，郝掌柜见名单上没有他就没敢应承。”
翌日一早，屈凝蒙头大睡中听见丫鬟叫早。
屋里的丫鬟一拥上前手脚麻利地为她挽发梳妆，屈凝在一排展开的衣裳中随手指了件藕粉描金莲的掐腰长裙，制式华美却也不失素雅，非常符合幕后东家尊贵又低调的身份。
“确定都会来吗？”坐在桌前，舀一口什锦鲜粥，屈凝眼睛看着摊开的宾客名单头也不抬地问道。
“啧，七成？”屈凝轻咂，看上去居然像是还不满意，不过听到会有“其他人代为参加”的时候眉梢一挑，笑了。
睨着少女平静的脸色，过往主子做什么不是紧着对方，郝掌柜说主子对方公子求而不得这次才故意不邀请人家，可看着眼前人一口点心一口粥，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小兰却有些摸不清到底主子现在是怎么想的。
说不在意吗，京城权贵都邀了个遍将将好漏了赵府。
说在意吧，这个淡定的模样也不像啊。
小兰瞄一眼长长的名单心惊地低下头，主子开始列出来的时候她们都不相信能请动这些贵族，毕竟这家新当铺明面上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京外人开的，和屈府没有半点关系，既没有人脉也没有根基，如何能邀动这些平日里眼界高傲的显贵，送帖子的伙计本以为会吃闭门羹，却没想到不少府邸都是管家亲自接帖和气地表示主人开业必要到访祝贺。
本以为请到一位就够撑场面的了，毕竟这名单上就没有四品以下的，却不想居然大半都能亲自到场，小兰已经预感到待会场面会有多轰动了。
虽然以前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推拒掉懒得搭理她，但也有偶尔无聊了或者和乐月吵架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倒会好好打扮一番赴约，不止是想找个人排解逗乐，更是为给乐月增加一些危机感，无形地告诫对方要好好珍惜自己。
方文希心里有一杆秤，他精确地把握着这个平衡，五次里面大概有一次出去吧，既不让赵乐月对自己有微词，也不叫纨绔屈凝灰心丧气对自己失了热情。
“若是我预料得不错，只怕这些‘其他人’都是各个府上的后宅男眷了……”
她想了想吩咐道，“让郝掌柜加派人手在当铺门前维持秩序，免得宾客们受到冲撞。”
“回主子，七成的家主接帖时应邀，确定会亲自出席，剩下的实在抽不出身的却也没有直接推拒，表明会让家里的其他人来代为参加。”